空幻和彩雲一直聊天,空幻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天就有那麼多的話要說,或許他是覺得他要離開了,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她了。
直到天空泛白彩雲才離開,走的時候她還向空幻承諾了一定會阻止李少華的親事,至少他要先對空月負責,或者應該向空月道歉,並將空月帶過去的嫁妝退給空月才行。
或許有那比嫁妝,債務又可以減輕一些,至少那是一筆豐厚的嫁妝,這些彩雲沒有告訴空幻她的想法。
空月听說了李少華又要娶親的消息,她又被凌氏羞辱了一頓,此時正躲在房間哭泣。
凌氏還站在門外,不依不饒。
「我這張老臉都被你丟盡了。」
她喝了一口茶,接著吐了出來,因為罵的太久,茶都涼了。
「你就少說兩句吧,這關孩子什麼事啊,都是你,當初听了媒婆幾句話,貪圖人家的勢力才讓女兒嫁過去的,當初空月也沒有想嫁的啊。」
凌風氣不過凌氏對空月的漫罵,不得不站出來說幾句公道話。
本來空月的親事都是凌氏一手操辦的,當初凌家有錢,她竟然為了顯示自己的富有,不要他們家的禮金,而且還陪嫁了不少的東西,這在當時讓她長足了臉面。
可是現在,她不但是賠了夫人有折兵,連臉也丟了。
凌氏突然轉向對著凌風開罵了起來,「你也敢來教訓我,還不都是因為你無能,你要是有本事,閨女更讓人家休回來嗎?沒用的東西。」
就在她罵凌風的時候,突然听到里屋有東西撞到的聲音,接著里面連空月的哭聲也沒有了。
凌風愣了半秒,大叫一聲不好,就往空月的屋里跑,一進門,就看到地上歪倒的椅子,空月正掛在房梁上垂下的白綢上,兩只腿在無力的晃動。
凌風哭著趕緊將空月抱了下來,一邊掐著人中,一邊哭著。
凌氏本來還在外面,听到他的哭聲也跟了進來,一看到空月躺在地上,房梁上還懸著白陵一下子也明白過來了。
她慌亂的拍著空月的臉,「空月,空月別嚇唬娘啊。」
「都是你,這個家全毀在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女人身上了,要不是你罵那些難听的,她至于死嗎?她還年輕才十六歲。」
凌風抱著空月放到床上,人中都快給掐出血印來了。
終于看見空月睜開眼來,她一看到凌氏和凌風就哭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去死。活著讓你們丟臉了,那我死都不行嗎?你們為什麼要這麼自私。」
凌風抱著空月痛哭,這個家本來就夠苦的啦,如果空月再死了,他還有什麼活頭啊。
凌氏見空月已經清醒過來,一擦眼淚又道,「死,要死,就死遠點,死在家里,還得給你花錢定棺材呢,就是個賠錢貨。」
空月的哭已經無聲了,她已經完全的死心了,對這個家死心了。
凌風站起身來,拉過凌氏‘啪’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凌氏臉上瞬間起了五個紅手印。
凌氏瞪著眼楮捂著發麻的臉,嘶聲裂肺地哭道,「我不活了,你竟然打我。你個沒用的東西,自己沒用就知道打老婆。」
凌風看著自己的手,他都不知道那一掌他是怎麼打出去的,這些年來他從來都是任勞任怨,從不舍得動凌氏一根手指頭,可是剛才她竟然那樣對自己的女兒,他的心很涼,覺得不認識這個跟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女人。
空月這個時候從床上爬起來,搖晃著身子朝門外走去,凌風一把拉住她。
「空月,你這是要干嘛?」
他驚恐心疼,生怕空月干出什麼傻事來,他的打心里心疼這個孩子。人家遇到這種事,當娘的安慰還來不及,可是她呢,得到的卻是比外人更多的羞辱。
這個家里的人都是自私的,凌氏只顧為自己的臉面著想,從來沒有想過,空月她真正想要的是什麼?
「我想去看看空幻。」
空月的目光呆滯,像是應失去了生的意志。
凌氏在門口哭著,「你這個賤人啊,你這個時候出去給我丟什麼人啊。」
凌風大聲的吼了她一句,「你以為你是什麼人?你現在只不過是個落迫到連飯都快吃不上的婦人,你還以為自己是什麼貴夫人嗎?」
「走空月,我陪你去。讓這個瘋婆娘,一個人好好的過吧,看她能過出個什麼有頭有臉的日子來。」
凌氏瞪大眼楮哭了哭不出來,她驚恐的看著凌風,如果凌風真的把她一個人丟下,她恐怕一天都活不下去。
空月推了推凌風,沒有喜悲地說道,「爹,讓我一個人去吧,我不會有事,你就在家吧。」
「空月?」
凌風心疼地看著她,一個正在人生最好的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就這樣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一幅死氣沉沉,好無生機的樣子。
空月頭也不回,不再理會也不再回頭看凌風和凌氏,一個人就這樣出了家門。
醫館里大家也都在談論李家再娶的事情,本來是一件小事,可是因為和空幻有關,所以大家都格外喜歡談論。
人性如此又能怎樣。
空幻就像往常一樣,他雖然知道大家都在指指點點,可是他卻當做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
一樣的吃飯看書,睡覺。一樣的替師傅診治病人,開一洗玩笑。
玉龍和他的關系最為親密,看著空幻強做歡笑的樣子,他的心里也很痛,每當听到有人在談論有關空幻家的事的時候,他都會上前制止。
空幻到是一副無所謂,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依舊玩世不恭地做他的事情,像往常一樣。
藥喚突然吩咐張麻子晚上燒一鍋好菜,說是這些日子大家都忙壞了,想請大家好好吃一頓。
大家轉而不再議論空幻,而是議論起了藥喚,這可是他第一次主動要請大家吃一頓好的,要知道醫館的伙食從來都不錯。
大家都知道藥喚是個奇怪的喜怒無常地老頭子,大家不知道他這次是哪跟筋搭錯了,突然想請大家吃好吃的,又再猜測和議論晚上到地有什麼好吃的。
胖丸的眼楮眯成一條縫,在那里添著舌頭道,「我猜想晚上一定有我喜歡吃的紅燒豬踢。」
一個伙計打趣道,「胖丸,不想媳婦了,還敢吃啊,吃那麼多娶個瘦媳婦可就壓壞了啊。」
大家听了都看著一身肥膘的胖丸哄堂大笑。
這句話,又勾起了胖丸的相思,他再次想起了那個穿著五彩衣服的女孩,想起她走的時候對他的回眸一笑,想著想著他就笑了出來。
大家看著他那樣子,知道他又開是幻想了,也沒人理他,各干個活去了。
「空幻。」
藥喚模著他那花白的胡子,看著正在架子上查看藥草的空幻,眼中略過了一絲的心疼,但是是一瞬,誰也沒有發現。
空幻回頭看見他,笑著從架子上爬了下來,「白胡子老頭兒,想干什麼啊?又想來騙我是吧。」
他已經習慣和藥喚開玩笑了,這些徒弟們當中也就只有他敢這樣對藥喚沒大沒小的說話,那是因為藥喚也只對他這一個徒弟脾氣特好。
要是換了別人這樣叫他,早就讓他懲罰的不敢了,可是這招對空幻沒有用,無論他用什麼辦法,空幻好像都不怕,更何況他也漸漸地喜歡上了這個看似玩世不恭卻又天資聰穎的小子。
他故意裝做生氣的樣子,背著手就走,「你小子,就知道欺負我個糟老頭子,哼,不理你了。」
空幻追上去,笑臉討好著他,「師傅,來找徒兒有什麼吩咐,是不是晚上特意為我準備了什麼好吃的,想讓我猜猜啊。」
藥喚看了他一眼,伸手趁空幻不注意在他的頭上敲了一下,空幻捂著疼,一邊齜牙咧嘴地說道,「師傅,你可不地道,怎麼可以偷襲啊。」
「你小子,是真沒事,還是假沒事啊。」
藥喚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出來,他了解空幻,他是個堅強的孩子,無論遇到什麼事,他都不肯說出來,總是一個人默默的承擔,可是在他的眼力,空幻畢竟是個孩子。
他家里發生的這麼大的變故,別說是個孩子,就算是個成年人也未必能夠承受的住。可是空幻沒天卻像個沒事的人一樣,依舊笑著。
但是任何一絲一毫都逃不過藥喚的眼楮,畢竟空幻是在他的眼皮子低下長大的,哪個徒弟什麼性格,什麼脾氣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的了。
他知道空幻心里的苦,正是以為這樣他越不說出來,越像沒有事一樣,他才越擔心他。
他有時候真希望空幻也能夠像其他的師兄弟一樣,有什麼事說出來,或著就哭一場,怎麼都好說,讓大家知道他的感受不至于那麼擔心他,可是空幻不會。
他永遠都將他的心事埋藏在心里,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
即使再苦,再累他也不會說出來。
從他小時候進入醫館的時候,藥喚就看出來,那個時候蛇毒都已經蔓延到了全身了,可是他卻怕家人擔心,硬撐著。
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他還像以前一樣,是個倔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