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乒乓的木頭相互撞擊的聲音過後,在凌空幻和潘玉龍剛才所在的地方已經是一片狼籍,地上的土也快被翻了起來。∣我∣搜小|說網這要是人還在原地的話,早就被刺成了肉餅。
凌空幻使勁抱緊潘玉龍在空中連翻了幾個滾,終于落到了安全的地方。有明亮燈光的地方。林老太說過,他們只在黑暗中活動,而且出不了這個村子,所以那邊是瀑流沙,他們過去也就成了一堆碎木屑,他們也不可能走。現在這邊全是扎好的大燈籠明晃晃的,他們也不敢近前,只能在黑暗中游蕩。
凌空幻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潘玉龍狼狽的趴在地上不肯起來,「師哥,你沒事吧?」空幻將他從地上拽起來。這個時候彩雲已經抽身回來了,她看到凌空幻和潘玉龍都沒事這才松了口氣。
在一看幫在他們身上的繩子,正是林老太扔出去的,此時她正慢絲條理的收著繩子,也沒有說什麼。
彩雲才覺得她剛才的話有些重了,怎麼說她也是這里的主人,若是剛才她不出手相救或許以她的力量還真的沒有辦法見他們兩個人完好無損的揪出來。
她拉著臉想怎麼感謝林老太,可是猶豫了片刻還是什麼都說不出來,她拉不下這個臉。林老太看了她幾眼,也許看出她困窘的樣子,沒有說什麼從她的身邊經過直接來到了潘玉龍面前。
「大晚上的,不是說了不能出來嘛?」
凌空幻也看著潘玉龍,對啊,這才睡下沒多久,他怎麼就一個人跑出去了呢,還跑到那麼遠的地方,連光都沒有。
潘玉龍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他是吃壞了肚子,白天吃了太多的東西,肚子不舒服。可是他又找不到廁所在哪里,林老太已經睡了,他又不好意思去打擾她。所以他干脆就想跑到外面解決,出來的時候還什麼事都沒有,可是等他要回去的時候,哪里想到,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這麼多的玩偶啊。
他想說,可是又覺得太抹不開面子了。于是死撐著就是不說話。
突然林老太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她的鼻子靈敏著呢,已經聞到了不該聞到的味道,她搖搖頭說道,「明天一早抓緊給我清理干淨了啊,我那兒還想種些花花草草呢。()」
說完打了個哈欠就進屋睡去了,扔下彩雲和凌空幻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也去睡了,真是不讓人省心,拖後退。」彩雲說完也回屋子睡去了。
經過這一折騰原本已經有了睡意的凌空幻,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陪潘玉龍回到屋里,看著潘玉龍一臉委屈的樣子,卻突然有說不出的內疚。玉龍在家那是少爺,家有個家財萬貫的爹,在醫館那也是受人尊敬的大師兄,做事情也是有條有理沒出過絲毫的差錯。
可是這一路上,沒吃過什麼苦的他跟著他經歷了各種磨難,還一路上受彩雲的排擠。想想他若不是為了陪著他,何苦出來受這種罪,他家也不缺錢,不缺名。可是他就是為了他這個朋友,這個弟弟心甘情願地冒著生命的危險跟出來。
凌空幻緊緊地握著玉龍的手,發自肺腑地說道,「玉龍哥,你為了我受苦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總之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你有什麼事情跟我說,不要隱瞞我。我一定會站在你這邊的。」
潘玉龍鼻子一酸,撲到空幻的懷里哭了起來。他這些日子的確覺得委屈,他本來就是一個醫者,根本不會殺怪降魔,他出來只不過是擔心空幻,看他一個人可憐,想出來陪他做個伴而已。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成為累贅拖累他,這一路上雖然表現不好,可是他也盡力了。
想著彩雲說他的話,他就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更加難過。所以剛才他原來是想喊空幻陪他一起的,可是想到彩雲說他拖累大家,他看到空幻累的睡了,不忍心打擾他,他才一個人出去的。
「空幻,我真不想拖累你們的。我真的不想。」他哭的挺傷心跟個孩子似的不停的在空幻的懷里抽泣著。
空幻的心一片凌亂,他的眼淚也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是他拖累了朋友才是,該說對不起的是他。那一刻他覺得心里很空,什麼都沒有。他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現在他除了他和彩雲這幫朋友,還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家里的娘只認錢,只知道攀比,爹是個懦弱的人,雖然善良可是卻無力抗爭那樣的生活。弟弟現在什麼都不知道還在武官安心修法。這個弟弟恐怕對他連丁點兒的印象都沒有,哪里來的感情。
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把他的心血全都傾注到那個家里,他本以為他拼命在外賺錢,他們就可以過上好的生活,空月就可以嫁個好人家,可哪里想到,她到最後也還是去了醫館。
在家中情景最好的時候,他正在醫館家里的溫暖他是一丁點兒也沒感受到,從小到大都是一個人。他的印象中除了饑餓就是孤獨和寂寞。
正是因為他跟別的孩子不一樣,他在醫館的時候處處受欺負,他抬不起頭來,被人家嘲笑。那是因為只有他一個人是為了還債留在那里,而別人都是父母出錢去學本事的。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比別的孩子更用功,更努力,更勤快。
心里不開心,想家難過的時候,他怕引來別人的嘲笑,他就臉上掛著笑容。無論別人說什麼,他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象他這個人生來就是個厚臉皮,他每天嘻嘻哈哈,不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好在有玉龍和張麻子,還有師傅。他們不嫌棄他,真正懂他。無論他怎麼調皮怎麼鬧都還是真的疼他。
也就是那個時候他才有了家的感覺,如果讓他說,他現在覺得家應該是醫館,而不是那個只知道索取的家。
可是就算是那個只知道索取的家,從來沒有給過溫暖的家,畢竟有生養他的爹娘。爹娘的養育之恩還是要報答的,所以無論他們怎麼樣,他都還是要听他們的。
有時候人的出身是沒法選擇的,有家總比沒有好,至少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家。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覺得懷里的潘玉龍已經停止了哭泣,他輕輕的喊他,他也沒回答。空幻低下頭,這才看到玉龍已經睡著了,臉上的淚痕還未干。他將他輕輕的扶倒在床上,又給他蓋好了被子,掖了被角。
看著潘玉龍那張滿帶淚痕的臉,空幻的心里充滿了內疚。他決定紫桐的傷勢一好,就馬上趕路,他要早點到中山國。等賺到錢,他要帶玉龍回去,他沒有義務陪他在外面受這種苦。他爹娘現在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了,要是知道這路途這麼危險恐怕就不只是擔心了。
他回到自己的屋子一夜未眠,听著外面咯吱咯吱的木偶走動時發出的響聲,他的內心孤寂極了。可是這種孤獨只有他自己一個人能夠體會,他不會說出來,也從不抱怨。因為抱怨沒有任何的作用,只會增加別人的煩惱。一點都不能解決問題,一切事情都要學會自己一個人去扛,這才是成長,這麼多年了來,他一個人在醫館早就學會了這些。
雖然現在他也還是個孩子,可是師傅卻說他已經有個小大人的模樣了。或許就是說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跟同齡人不同。就想玉龍哥,他從小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彩雲的一些冷言冷語他就受不了了,比他大四歲的他竟還會在他的懷里哭泣。
天亮了,他走出房間朝紫桐的屋子走去,剛走到門口就听到里面傳出紫桐說話的聲音。
「婆婆你說是那兩個人幫我包扎的傷口?」
他的口氣里顯然帶著很大程度的不確定性,在他的眼里,那就是兩個會耍小把戲的小子,什麼本事都沒有,這一路上要上沒有他,他們早就死在雪域之境了。
「是啊,他們的醫道可不淺,看來你這路上跟他們一起我也放心了。畢竟可以互相照顧。」
林老太笑呵呵地說著,听的出來,看到紫桐醒了她很開心。
「你站在這里干什麼?」彩雲剛想出去活動一下筋骨,看到凌空幻站在紫桐房前,她好奇地走過去。
「哦,我想給他換藥了,不知道他起來沒有。」
凌空幻伸手敲了敲門,听到里面傳來林老太的聲音,「進來吧。」
凌空幻和彩雲進去的時候,紫桐又躺下了,但是這次他用一片紗將臉遮了起來。凌空幻一看到他那樣子就笑了,「摘了吧,紫桐你昏迷的時候我們早就看到你的容貌了,臉上又沒長麻子,長那麼英俊干嘛老遮個臉啊?」
紫桐听空幻這麼一說,想起來他醒來的時候的確是沒遮面,一陣不自在。他本來就不希望別人看到他的容貌,到不是因為他丑,而是當年他母親的一句話,讓他養成的習慣,他只是擔心人家會以貌取人,怕古墓里的人不停他的,也怕空幻他們不把他放在眼力,故做神秘的。
「我願意。」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慌亂的擠出了一句,搪塞空幻。
「吆,怕你長的好看有人看上你啊,放心,本姑娘對你沒興趣。」彩雲看著紫桐略帶酸味地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