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是最完美的騎士,他謙卑,他城市,他公正,他的內心有著對弱者的憐憫,他高尚的精神如同溫暖的陽光普照世人,他英勇無匹,他不懼犧牲,無盡的榮光曾籠罩于他。除此之外,他俊朗的形象更讓無數年輕的女郎對他一見傾心,他眼角下的淚痣說不清是神的恩賜還詛咒——它讓所有的少女都無條件地愛上了他。
他是誰,他是菲奧娜騎士團的首席戰士,被冠以「光輝之貌」美名的迪盧木多•奧迪那。迪盧木多的一生伴隨著榮光,只可惜英雄氣短,他被他的首領背叛、迫害,最終他的人生以悲劇的形式慘淡收場。
迪盧木多不恨首領,不恨君主,他只恨自己與生俱來的詛咒。他恨自己參不透愛,悟不透情——他恨自己把持不知自己的心。若不是這樣,他不會跟本該嫁給首領的格蘭尼公主發生愛情,最後帶著公主私奔出逃。
被曾經的戰友所追殺,被首領所憎恨,迪盧木多都無怨無悔。反之,他一心想著向首領懺悔,一心想要再回到首領身邊為他盡忠,一心希望首領能夠再認可他,認可他和格蘭尼的愛情。
最後,他的真誠打動了首領,一切似乎都照著大團圓的結局在發展。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首領從來沒有忘記過他給他帶去的恥辱,他對他的奪妻之恨。最終,高潔的騎士被奸猾的首領背叛——玉碎在首領的陷阱里。
但是,即使這樣,高潔的騎士始終沒有怨恨過。在英靈王座的日子里,他一直堅定著這樣一個願望——他想再徹徹底底地為主盡忠一次,奉獻自己的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聖杯什麼的,得到得不到對他都無所謂。只要在這次的聖杯戰爭里,他能夠秉承自己的忠義,貫徹騎士的道義,他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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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冬木市的一座廢棄工廠里,一連串的叫罵聲顯得尤為尖銳。這是的——肯尼斯•艾爾梅洛伊幾近瘋狂的叫囂。
自他被衛宮切嗣的本源彈打中之後,渾身的魔術回路崩壞,已經注定無法再在這聖杯戰爭里奪魁的他,把他的令咒轉讓給了未婚妻索拉。希望索拉能夠代替自己,帶著去完成未完成的戰斗。
凌晨時分,索拉帶著出擊對付。等到太陽快要升起時,肯尼斯還高興過一陣——因為在他的手背上出現了一個新的令咒——根據教會開出的條件,任何擊殺的,其都會得到一個追加令咒作為獎勵。
「看來是那家伙親手擊殺了,這麼看起來,他還是有點用處的。」多日來連收打擊的肯尼斯終于在臉上擠出了一絲難得的笑容。
可是,等他看到一個人回到據點時,肯尼斯難得的好心情崩毀了。
索拉呢?……被敵人抓走了?……這個廢物,怎麼連一個女人都看不住,都保護不了?!!!……你還充什麼「騎士」,裝什麼英雄?!!!……
肯尼斯瘋狂地辱罵著,先是自己被對手暗算,癱瘓在床動彈不得,現在連自己心愛的女人也成了敵人的俘虜。都是這無能的,無能的造成的後果。
肯尼斯毫不留情地將自己的怒火發泄到了的身上,只是默默地承受,默默地忍受著。面對高聲嘲笑的肯尼斯,無力地垂下了頭,無法進行任何反駁。曾經在群雄面前舞動雙槍的霸氣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無論是從無力垂下的肩膀,還是從凝視著地板的渙散的雙目,根本看不出來任何英勇的痕跡。
看到悲慘的樣子,肯尼斯終于覺得發泄出了一直堆積的怨氣,感到了一絲爽快。也許直到現在,肯尼斯才終于可以和這個英靈確立理想的主從關系了。雖然有些遲了,如果能夠在更早的時候對這個……最後實在召喚的時候就這樣徹底地打擊他的自尊心。如果能早這樣做的話,這個自以為是的就不會懷有二心,順從地為自己服務吧?
「主人!!!——」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突然用冰冷的聲音呼喚肯尼斯。
「什麼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不,不是是這個意思。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接近我們。大概是具有自動驅動裝置的發動機的聲音。」
在這夜幕降臨之際,以這個廢棄的工廠為目標的機動車絕不僅僅是路過而已。仔細想來,在決定以這個地方作為據點的時候,肯尼斯在周圍所施加的偽裝結界也差不多到了要露出破綻的時候了。肯尼斯一邊嘲弄著已經不是魔術師的自己,一邊浮現出干澀的笑容。
「,立刻出擊擊潰他。不要手下留情。」
「明白。」點點頭,立刻靈體化隱去了身影。
………………
不一會兒,領著愛麗斯菲爾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這座工廠。下午的時候,愛麗斯菲爾被人綁架,綁架的下場留下了雷擊的印跡和戰車印轍。以為是所為,于是立刻去找了。可不久後,切嗣就查出真正綁架愛麗斯菲爾的另有其人,是的。但是,當趕到指定地點的時候,只發現了昏迷不醒卻也安然無恙的愛麗斯菲爾。
愛麗斯菲爾根本就記不起自己被綁架的經過,只說自己在外出的時候午睡,然後突然來了這里,睜開眼就看到了。再接下來,又接到了切嗣的聯系,說找到了的藏身的位置,要她們立刻趕到這里來。
如果,真是的綁架了愛麗斯菲爾,是不吝去討伐卑劣者的。況且,她同之間也一直有一場未完的決戰,或許就是今天,就是現在,就在這個時刻——一切的宿命都將被斬斷。
踏入這寂靜的廢墟,一個手持雙槍的俊美身影突然出現在和愛麗斯菲爾的面前。
「你竟然能找到這個地方,真不容易啊!。」感慨道,他表情沉重,迥異平常,好像在腦海里面挑選詞匯一樣躊躇許久,才對來訪者問了一個問題︰「我主人未婚妻現在在哪里?,你不會說你不知道吧?」
「你在說什麼?」面色一沉,看了一眼面色蒼白的愛麗斯菲爾,「明明是你的綁架了我的伙伴,我救了她之後才一直追到了這里。」
「是嗎?算了,當我沒問好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其中所包含的安心的成分遠遠超過了失望。原本他就不打算問這個問題。自己的勁敵如果采取綁架人質這樣卑鄙的手段——光是想象這件事,都會覺得憎恨和憤怒。
好似老朋友見面的閑聊告一段落,全身溢滿了平靜了的斗氣。她向前走一步,縴細嬌小的身軀卻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這種氣勢伴隨著耀眼的魔力化成輝煌燦爛的甲冑把她的全身包裹住。
夜幕已然籠罩住了整個城市,天井里的一輪明月此時顯得分外皎潔。莊重地向架起了劍,這是他倆從見面開始就未能完成的決斗。到了今天,這場決斗也到了畫上句點的時刻。
因為內心憂慮而失去了平常俊美表情的此時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啊!現在能夠給我的內心吹來一股清爽涼風的,就只有你這沒有任何雜念的斗志了。」
其實,剛才也在心里暗暗驚訝——為何失去了往日的霸氣。直至看見他的微笑才發現自己的擔憂是杞人憂天。擁有這樣笑容的男人,實在不需要任何顧慮和擔心。那種微笑是只有超越一切困難並且永遠堅持自己信念的人才能擁有的。
好像要把心中所有的憂愁和悲嘆都趕走似的揮舞著手里的雙槍,槍尖正對著。
也解開風王結界,在旋風中央露出了黃金寶劍。在迪盧木多破魔的紅薔薇面前,利用空氣壓力隱蔽劍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原本在不同的時空中卻偶然在現世相遇的這個勁敵,騎士王堅信他是有資格接受自己集所有榮耀于一身的寶劍之光輝照耀的英靈。
夜色清涼,皓月當空。在清新的空氣里,兩個集中所有的斗氣在無聲而緊張地進攻。如果是感覺特別敏銳的人的話,單是站在兩人斗氣的漩渦中間都會感到像是被痛擊般的痛苦,甚至會引起心髒的麻痹。
愛麗斯菲爾全身的細胞戰栗與必殺的預感,不要說氣息了,就是血脈都凝滯了。
接著雙方同時邁進一步,氣勢如虹,聲同裂帛。
數日以來都沒有機會決戰的兩位英雄今天終于有機會一決高下,激烈的戰斗再次上演。
今天晚上的戰況,一方面是前幾天晚上在冬木港對峙時決斗的重現,不過兩人兵刃相交的戰斗比第一次戰斗時更加激烈、更加猛烈、更加直接、更加淒絕,是正面的力與力的交鋒。
兩人之間不再互相試探,也不再用迷惑對手的花招。更加迅速,更加凝重。一方施展一招後,對方立即全力以赴地施展出可以凌駕于這一招之上的招數予以還擊。單純是技術的較量,劍鋒與槍尖相對,更加迅猛,更加白熱化。
寶劍與魔槍纏繞在一起,針鋒相對,迸濺出的火花簡直讓人眼花繚亂。由遠遠高出人類的力量和速度所驅使的傳說中的寶物,彼此間的沖突突破了因素,接近了光速,觀測已經是去了意義,在這激戰關頭達到極限的神技,彼此間進行著超絕的較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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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尼斯躲在廢棄工廠深處的陰影之中,觀望著外面戰斗的局勢。他心中的想法和那些騎士清廉的覺悟相反,只是被焦躁煎熬著。由于勝負遲遲未定,焦急的思緒使他越來越坐立不安了——「為什麼贏不了?為什麼的槍無法擊中?」對肯尼斯而言,他只能得到一個答案——很弱,遠遠遜色于。
此時,肯尼斯對沒有得到英靈伊斯坎達爾感到無比後悔。如果按照當初的預定,將征服王收為的話,就絕對不會變成這樣。在關鍵時刻被偷走聖遺物,自己情急之下只好召喚了迪盧木多作為替代。就算英靈的等級下降,只要有自己這個一流的,正牌的在,就足以彌補那少許的不利。不足的部分由自己的才能來補足,肯尼斯•艾爾梅洛伊就是擁有這樣無謂的氣魄。
但是在失去魔術回路的現在,肯尼斯早已沒有了之前的自信。要依靠唯一剩下的令咒和劣等的在戰斗中生還的話,就只能比之前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如果沒有確定的勝機,就應該干脆帶著逃走才對。現在不是拘泥于戰斗的時候,對而言,他還有其他需要優先完成的任務。對現在的肯尼斯來講,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尋找。救出索拉。不命令是完全不可能的。可是那個到底還要愚蠢到什麼地步?連這種程度的狀況都無法判斷嗎?
焦急的肯尼斯使勁撓著頭。現在能夠使用令咒該多好,為什麼手頭的令咒偏偏只有一個呢?索拉帶走的兩個令咒實在是可惜了,要是她能夠信任肯尼斯的話……
這時候,肯尼斯突然頸部感到一陣不自然的空氣流動——在他身邊飄落下一張紙片——「不想讓你的愛人喪命,就靜靜地朝後面看。」
肯尼斯怔怔地瞪大眼楮,移動輪椅的車輪改變身體的朝向。在漆黑一片的廢舊工廠深處,從天窗傳來的光亮好像聚光燈一樣照亮了一個地方。
慘淡而冰冷的光亮中,浮現出了一個昏睡般倒地的女神的輪廓。就算光線再怎麼昏暗,距離再怎麼遙遠,肯尼斯都不可能看錯那容貌——雖然索拉鐵青面孔上的痛苦與憔悴表明顯然發生過什麼,但她唇邊的一縷發絲如微風吹拂般震顫著。那是呼吸的證明——她還活著!
肯尼斯忘記了紙片上的警告,情不自禁地幾乎要喊出聲來。這時,一個人影像是從黑暗中浮現出的幽靈一般,踏進這淡淡的光亮里,現出了身影。
陳舊的大衣,未加整理的頭發以及無精打采的胡須。與陰沉的容貌不同,只有那雙眼楮炯炯有神地發出利刃般的光芒叫人不會忘記——那時殘酷地撕裂了肯尼斯身體里所有魔術回路的男人,可恨的艾因茲貝倫的走狗。
他大概是趁著和專心戰斗的空隙,將失去意識的索拉從後門悄悄運進來的。男人手中微型機關槍的槍口,紋絲不動地對準了索拉的腦門。而且,索拉右手——擁有令咒的那只手——已經斷了。
「偏偏那家伙……」肯尼斯親身體會過那毒蛇般的冷酷和毫無破綻的謹慎,比起憤怒和憎恨,遠勝于其他感情的深切絕望使肯尼斯無力地垂下頭來。
真是自己所能想到的最糟糕的狀況——自己所愛的女人被這最不願想象,最棘手的敵人給抓住了。
但是在這即將陷入恐慌之際,理性的聲音卻阻止了肯尼斯——那個男人故意現身,還讓自己確認索拉暫時無事,其中一定有什麼意圖。
肯尼斯扭過頭,瞥了一眼正在廢墟空地里戰斗的。從兩個戰斗的位置來看,索拉他們的位置成了無法看到的死角。兩人都在聚精會神地對付眼前的勁敵,完全沒有發現新的入侵者。
肯尼斯猜不透男人的意思,只是默默頷首,表示出服從對方意向的意思。
男人從大衣里掏出了一卷羊皮紙,隨意打開後拋向空中。雖然羊皮紙的重量不是普通的紙張可以比擬的,但是簡單的氣流操作就能使其隨風飄動,,降落到肯尼斯的膝蓋上。
這是什麼?——「自我強制證文」。在勾心斗角的魔術師社會里,定下這證文就是定下了決不能違反的約定,是最鐵面無私的契約咒術之一。
在這證文里,衛宮切嗣以此與肯尼斯立下誓約,他終生不得意圖殺害或是傷害肯尼斯與他的未婚妻索拉。而達成這契約的條件則是……
肯尼斯把羊皮紙握在手里反復閱讀著,似乎是希望當他下一次閱讀的時候,其內容會發生改變。他不斷固執地端詳著那記錄,拼命思考紙上的內容是否有能構成歧義的余地。
但是同肯尼斯動搖的思考不同,他心中最清楚的部分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屈服。自己與心愛的女人能夠再次活著回到故鄉——時至今日,這不已成了他最大的期望嗎?
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選擇的余地,自己在躊躇的話,那冰冷槍口里射出來的子彈洞穿索拉的腦袋之後,自己也將失了性命吧?
失去一切,或是抓住那「證文」所給予的一線生機。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選擇題。
愣愣地看了看手背上的令咒,肯尼斯無奈地下達了他作為的那最後的強制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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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征兆,毫無脈絡的朱紅色撒滿大地,所有人都顯得同樣驚愕。也好,愛麗斯菲爾也好,就連本人也對這過于唐突的結束愕然地瞪大了眼楮。
不,作為當事人的的驚訝應該最為強烈的吧。因為他對于那劇痛和絕望根本毫無預料和覺悟——槍之騎士呆呆地凝視著從紅色槍桿滴落代底面的紅蓮之花。無論怎麼也難以相信,那竟是他自己的血液——自己的愛槍貫穿了自己的心髒,將槍尖刺入自身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的雙手。
那當然不會是他的意志,也不是他的希望。他的長槍要貫穿的理應是的心髒。而刺穿他心髒的,也應該是的寶劍。
能夠完全無視他意志與信念,從他身上剝奪一切,這種強大的力量飛令咒莫屬。因為過于專注與和的決斗,到最後都沒有察覺到身旁昏暗廢棄工房里秘密定下的協議。
「用光所有的令咒,讓自行了斷。」這便是衛宮切嗣提出的「自我強制證文」的發動條件。他要求肯尼斯用掉所有的令咒,並且完全消滅掉——以「完全」、「徹底」的形式從聖杯戰爭里撤退。
「啊!!!——」騎士撕心裂肺的喊叫撕破了夜空,他瞪大的雙瞳里涌出來赤色的淚水。
對于他來說,這是他第二次被主君所謀殺了。迪盧木多•奧迪那就是因為執著于顛覆那不幸的結局,才強烈希望再次通過英靈王座返回這個世界。可他所得到的結果,卻是悲劇的重演以及再一次體驗了那絕望和悲傷。
英靈用被血淚染濕的眼眸往身後望去,兩名為了見證他的結局從廢棄的工房里走了出來——以空虛呆滯的表情坐在輪椅上的肯尼斯,以及抱著昏迷索拉的身體佇立在旁的一個男人。那是自己在艾因茲貝倫城見過的那個不知其姓甚名誰的的真正的。
「你們那麼……」跪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拼命嘶啞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們那麼想獲得勝利嗎?!如此想要得到聖杯嗎?!連我唯一的真心祈願都要踐踏?!你們……你們難道不知羞恥嗎?!!!」
迪盧木多的俊美的外表因為血淚而扭曲,化為判若兩人的厲鬼般的面孔。因為憎恨而忘我的已經分不清敵我,想著切嗣、,還有這世上的一切,咆哮出撕心裂肺的怨怒。
「不可饒恕!!!絕對無法饒恕你們!!!被名利俘虜,貶低騎士榮耀的亡者們,就用我的鮮血來污穢你們那夢想吧!我詛咒聖杯!詛咒你們的願望化為災厄!等你們落入地獄的熔爐里時,不要忘記我迪盧木多的憤怒!!!——」沖天的怨恨撕裂雲霄,寧靜的夜空也被其吞噬。絕望騎士最後的詛咒讓這天地色變,山河痛哭。仿佛蒼天也在為之惋惜一般——高潔的騎士再一次倒在了自己人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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