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項羽被項莊從牢里贖了出來,心下苦悶異常。[無限升級]
在沛縣,劉邦貪財、、滑頭、無賴的種種劣行,項羽在沛縣呆的這幾天也略有耳聞。可是,他始終相信劉邦的貪財,劉邦的,劉邦的滑頭,劉邦的無賴都是裝出來的——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幾十年里都扮作男子,但為了這個目的,她必須用一系列根本不可能出現在女子身上的特質來偽裝自己。別的不說,單說「劉邦」這一點就是絕對不可信的——她一個女孩子家,即便與人出入風月場所也不可能去尋花問柳——她又不是「女中龍陽」。
尤其是那夜過後,項羽每每端詳那幾枚由劉邦的淚珠兒化成的翡翠般的珠子,他就時時在想︰「這個自稱‘劉邦’的女子絕對不是人間的人。她是從天上來的,是天女的化身,是神女的托世……」
可是,當今天劉邦用一副卑鄙小人的模樣敲詐自己的錢才時,項羽真的有些心寒。倒不是心疼那二十兩金子,只是擔心自己錯看了劉邦。難道自己素來都認為只是用一副「無賴」的皮相偽裝自己的聖潔神女真的是如此的貪婪,如此的卑賤嗎?
帶著滿心的疑惑和不安,項羽協同項莊找到了同劉邦最為要好,亦是被劉邦視作親弟弟一般關愛有加的樊噲。
「你?!……想干什麼?……」當時,樊噲正在自己家的狗肉鋪里忙活。見著這幾天前打傷自己三姐在前,對三姐又不規不矩在後的家伙,自然沒有好臉色。抓起砧板上的一把剁骨尖刀,一副就要給人家擺開架勢,大干一場的樣子。
「我只想問問你,劉姑娘今日無端端訛我財物。她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項羽也是開門見山,好不拐彎抹角。
「我……我三姐……這關你什麼事?!!!」樊噲吞吞吐吐道。
而樊噲的驚慌也讓項羽心下一喜。心道︰「劉姑娘果然有難言之隱!」于是,換上笑容,對樊噲說道︰「樊噲,劉姑娘究竟何事?你且與我道來。或許項某可以略盡綿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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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劉邦,她好不容易完成了縣令交代給她任務的十分之一。雖然里完全達成還差很多,但也足夠她歡喜一陣了。畢竟二十金就可以贖回兩個人,須知,秦朝的徭役大多九死一生,尤其是這回去驪山,那基本就是直接啟程去鬼門關了。有了這二十金,劉邦就能救活兩個人——不,應該是能挽救兩個家庭。畢竟那些壯丁都是家里的頂梁柱——上有老下有小,他們要丟了性命,也就意味著將會有老人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孩童失去父親——整個家庭也面臨著破碎。
看著眼前的二十兩黃金,在欣喜過後,劉邦又陷入了惆悵之中。畢竟這里只有二十兩而已,離任務完成還差得很遠。誰家里的人不是人?劉邦又怎麼忍心救了一個不救另一個呢?
「看來明天還得加把勁兒啊!」劉邦暗暗為自己鼓勁。不過,想再用今天這般的方法弄些金子來已經是不大可能呢?難不成要自己挨家挨戶地去催收嗎?若那些村民交得出來還好,可他們是什麼樣的經濟狀況劉邦又不是不清楚——去收稅完全就是白忙活。
「哎——看來只能再把臉皮扯厚一點,去趟呂公那里了……」
………………
第二天,劉邦正準備去呂府,請呂公為她解決燃眉之急。[全文字首發]可剛出門,就遇見樊噲跑過來對她說︰「那討厭鬼約你今天午時在城外樹林見面。」
「討厭鬼?哪個討厭鬼?」劉邦一懵。
「就是前兩天偷看你那個。」樊噲解釋道。
「是他呀……」劉邦點了點頭,「他要見我干什麼?是記恨我昨天敲了他二十金想報仇吧?才懶得理他!」
丟下這麼一句,劉邦徑直去了呂府。但是,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呂公至資助了劉邦一百金,而這已經是呂公拿得出手的極限了——呂家舉家從單父遷到了沛縣,過長江時被英布劫去絕大部分錢財。後來,呂公來到沛縣之後,求縣令派兵救援呂雉和呂嬃,曾許諾重金酬謝。當劉邦把人救回來之後,呂公當即就送了五百金去縣衙,只可惜,這些錢都被那連一兵一卒都沒派給劉邦的肥豬縣令給私吞了。後來,呂家又在沛縣制宅,買田地——多番花銷下來,如今還能拿出一百金替劉邦周轉已經稱得上是奇跡了。
當劉邦垂頭喪氣地走出呂家大宅,呂雉從後面飛奔著追趕過來,急切地跟劉邦解釋道︰「劉大哥,你可不要怪爹爹。我們家確實已經拿不出再多的錢了……」看那小模樣又焦又急,似乎只要劉邦再嘆口氣,這十八歲的妙齡少女就會當成淚奔哭泣一般。
然而,當她看到劉邦那叫人如沐春風的微笑時,呂雉也開心地笑了出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傾倒眾生。
見狀,劉邦不由得暗暗叫苦︰「這小丫頭不會看上我了吧?」——話說,在從英布水寨回沛縣的路上,呂雉就總是偷偷地看劉邦。不時地跟劉邦搭話,還主動拉過劉邦的手……
如果說劉邦真的是一位熱血男兒,她定不會躲避這份美人恩。無奈何她自己也是女兒之身,又怎麼能去回應另一個女孩子的感情呢?
………………
縣令只給了劉邦兩天的時間——在命令下達的當天,她就從項羽處訛了二十金;任務發布過後的第一天,她在呂家借了一百金;第二天,她便去向所有的親朋好友借錢,同時也去泗水亭「籌錢」——她不求能完全收到那縣令索取的二百金,只希望能夠把出去項羽的二十金,呂公的一百金之外的八十金給籌齊了。
但是,這麼一來二去,加上跟親戚朋友們借的,劉邦在第二天也只籌到了二十多金——任務完成了百分之七十。也就意味著還有將近六十金沒有著落,也就是說,還得有六個人去送死,六個家庭得破碎。
傍晚,劉邦來到樊噲的狗肉鋪,叫了一碟狗肉和一壺烈酒——還得有六個人送命——每念及此,劉邦的心情變沮喪得厲害。
樊噲將酒和肉給劉邦端上來。此時,見劉邦神情頹喪,知道其中要害的他也不敢跟劉邦談「籌錢」的事,琢磨著能有什麼事讓三姐放松放松的呢?于是,樊噲月兌口而出︰「三姐,那項羽還在林子里呢!」
「是嗎?他今天又去了?」劉邦滿不在乎道。
「不是又去了。」樊噲特別強調了這個「又」字,「昨天你沒過去,我就去偷偷看了下,他真的從午時開始就在那兒等。我晚上的時候又去看了看,他還在那兒。今天早上我去,他也沒走。中午的時候我再去看,竟然發現他還在那兒直挺挺地站著呢!對了,他那個隨從也在。也不知道吃過飯了沒有?」
「……」劉邦聞言一驚,雖然她與項羽鬧了些不愉快的事,但她卻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相反,她天生就悲天憫人,不然也不會為了二十個與自己既不沾親又不帶故的陌生人的性命勞心勞力了。
听樊噲這麼一說,劉邦微微沉默一陣,便沉吟道︰「樊噲,姐借你的廚房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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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已逝,此時已然皓月當空。然而,項羽和項莊卻還在那片與劉邦約定的林子里寸步不離。
項莊早已支撐不住,在項羽的命令下,找了棵大樹,倚著樹根坐下小憩。項羽則仗著遠超常人的身體素質,依舊傲然挺立——也算能人所不能了。
這時,卻見劉邦提著一個食盒走了過來。
「喂!你來干什麼?!」項莊暴怒而起。
本來,昨天听項羽和樊噲的談話,項羽來這里是來會一個姓劉的女子的。可是,等了一天那女子也未曾出現。故而,項莊心頭被來救窩火。如今,又見了這前日敲詐自家兄長大筆錢財的「朝廷狗官」,年輕氣盛的項莊自然怒不可遏。
可是,還不等他沖到劉邦跟前,就聞「啪啪」兩聲——兩記響亮的耳光將項莊抽回到了那棵大樹根下。這一回,項莊看得真切——這兩記耳光分明就是劉邦扇出來的。他也總算明了前日在沛縣大牢里,自己臉上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多出五道指印。心下暗忖劉邦深藏不露,想她如此鬼魅般的身手,若然認認真真同自己動起手來,那結果可能就跟在家里同項羽切磋一般,每兩個回合就得敗下陣來。
劉邦將手里的食盒往項莊的懷里一塞,徑直走向項羽,問道︰「你就一直等在這兒,一兩天都沒離開一步?」
「有所期諾,縴毫必償;有所期約,時可不易。不見姑娘芳蹤,項某又豈敢先行?」項羽凜然道。
而一邊的項莊也瞪大了眼楮——劉邦來見項羽,雖然穿著男裝,卻並沒有刻意放粗或壓低聲音,就以她本來好似幽谷溪風般的嗓音與項羽對話;再加上二人談話的內容,項莊就是在愚笨也听出來了——眼前的劉邦是個絕子,大哥等的「劉姑娘」就是眼前人。
「好了,現在我來了。有什麼話告訴我嗎?」劉邦幽幽道。
項羽打開一個他一直抱著的木盒子,盒子里的東西在月光下射出一道金光,直晃得劉邦兩眼生疼。
「這里是三百金,可解姑娘燃眉之急!」說著,項羽已經把金子塞到了劉邦手里。
說真的,看到這一箱滿當當的黃金,劉邦哪里會不心動。這可都是她辛苦了整整兩天籌措的救命錢啊!但是,心下思量後,還是拒絕道︰「無功不受祿,項爺如此大禮,小女子如何敢收。」
「姑娘不必過謙,我從樊噲處得知,姑娘為救一班徭役性命,故而四處籌錢。這箱黃金並非單純送給姑娘,而是送與那些徭役救命,故而姑娘一定得收!」說著,項羽已經強行把金子按進了劉邦手里。
「不過,在下雖佩服姑娘仁心,可對姑娘如此做法卻不敢苟同。」項羽話鋒一轉。
「和解?」劉邦疑惑道。
「暴秦苛政之下,每年發往徭役者不計其數,其中死者甚多。姑娘如此救人,能救得了幾個?」
「……」劉邦默然,項羽說的道理她自己何嘗不明白?像這樣用黃金去喂飽那些貪婪的餓狼和毒蛇,無異于抱薪救火——薪不盡,火不滅。就如同項羽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一樣,如今推翻暴秦成了讓所有人都能有活路的唯一選擇。
「以姑娘才華,我本想請姑娘為我助力——他日起義,助我伐無道,誅暴秦。然而如今,我卻不欲為之……」
如果說項羽的前半句話還在劉邦的意料之中,那他後半句不再想讓自己去幫他的話就讓劉邦有些疑惑了。
「我欲憑一己之力造出時勢,一身本領奪得天下。」項羽豪言道︰「他日天下大定,吾比以此八萬里河山為聘,迎娶劉姑娘過門!」
「……」劉邦被項羽的一席話雷了個外焦里女敕。長這麼大以來,還見過人這麼跟女孩子求愛的。不過老實說,項羽的人才相貌,武藝才華,乃至于他的宏圖大志,都很符合劉邦的擇偶條件。但是,他倆之間卻有一個十分現實的問題。
「你瞎說什麼?」劉邦嬌嗔道︰「你才二十多歲吧?我的年紀當你娘都綽綽有余了!」
「哈哈哈,」項羽大笑一陣,將右掌一攤,那幾枚由劉邦的眼淚變成的「翡翠」赫然在他手上,「此乃當日姑娘滴淚所成。姑娘若是凡人,眼淚又何以會化作寶石呢?」
「你想說什麼?」
「昔日,穆天子會西王母,楚襄王會巫山神女——想那王母、神女,又何止千歲?」
項羽的這句話說得很明白——他才不在乎什麼年齡的差距。而且,在他的心里,已經把劉邦同王母一類的神仙並列了。
而項羽的滿腔熱情卻讓劉邦冷靜了下來。她靜靜地對項羽說道︰「我少時發願,他日覓得如意郎君,其人或人才見識勝我,或武藝勇猛勝我。足下既有大志他日爭霸天下,小女子也將志向語于足下。秦雖一統天下,然其暴政苛法卻早已為其埋下亡國禍根。始皇帝既沒,天下必將大亂。屆時,秦失其鹿,群雄共逐之。小女子自不量力,亦將與天下英豪逐鹿中原。」
「你要逐鹿中原?你要爭霸天下?你一介女流如何爭霸?」劉邦的話對項羽而言,簡直可以用「匪夷所思」來形容。
「女子又如何不能與群雄逐鹿?誰說女子就不能成那帝王不世之業?」劉邦反問道︰「你若真想娶我,那麼來日爭霸,就用你的實際行動來告訴我——你比我強,你可以征服我——到那時,你若不嫌棄我人老珠黃,我自然委身下嫁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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