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朱顏
「妖師」這個名號似乎並沒有「羲皇」、「媧皇」響亮,不過後來听太一說妖師可以掌控妖族的所有決斷,是妖族千萬軍隊的首位決策者,陸壓這才心思落定——若是地位不高于伏羲,豈不是被他比下去了?
成紀地處洪荒中月復,貫穿東西,是戰爭要塞,且四周皆是廣袤平原,適宜操兵訓練,太一便回到東海之濱,將精銳妖兵五百萬,帶到了成紀駐扎。
他麾下本有一千五百萬妖兵,但因為地域廣闊,必須分兵鎮守,能用兵力也只有五百萬。
這五百萬軍隊,有三百萬日夜操練,按照伏羲的吩咐,布置八卦陣;有五十萬人負責砍柴冶鐵,打造兵刃法寶,再有五十萬人在女媧的安排下負責供給,從東方領地調集食物、精鐵、兵刃和物質;剩下的一百萬人,則在陸壓的監督下負責徹夜擴建城池、布陣八卦,將成紀從南到北的一百里平原,橫腰攔截,建築成一座長城,用以抵御帝俊東進。
成紀西方的五百里平原,便是預定的決戰戰場。
這一片廣袤平原上,被布置了數不勝數的機括、陣法、陷阱,猶如一座雷池。
長城的前方,則並排建造了數十座甕城,用以殲敵、緩沖和吞並。
成紀被這番改造,成為了一座極為浩瀚壯大的軍事重地。
「這般明目張膽,若被帝俊發現,他豈不是會繞開成紀,由南方偷渡,侵襲東方?」太一顧慮道。
「不會,帝俊自號妖皇,與東皇一般,都是頂天立地的王者。東皇只需要修戰書一封,與妖皇帝俊約戰,由我送去,到時帝俊必定如約而至。」陸壓笑道。
帝俊與太一,雖同是三足金烏,同生于太陽星,同為妖族首領,但兩者盡皆是不可一世的霸主,誰也不願服從誰,這一戰在所難免。
也只有真正較量一番,才能夠讓太一和帝俊走到一起,攜手並肩,共拒巫族和先天之民。
「確實,如果我是帝俊,也會很期待這一次戰斗。」太一點頭附和道,但沉吟了片刻,又說道︰「那為何要在戰場上布置陷阱,豈非有失風範?」
「風範能當飯吃嗎?能保住性命嗎?其實,猥瑣點沒什麼不好。」
陸壓無奈,辭別太一,回到自己的房中。
太極圖可煉化靈力為陰陽二氣,乾坤鼎可將靈力轉化成先天之氣,陸壓便將太極圖覆蓋在乾坤鼎上,用太極圖自動吸收煉化的陰陽二氣注入乾坤鼎,自己再呆在乾坤鼎中修煉。
這樣一來,不用勞心費神的凝聚真氣,也不用施展法訣將真氣煉化,就能夠直接吸收,修煉速度有了極大提升,力量也有了較大變化,愈發強橫。
不過證道之路已被斷絕,天人合一雖然玄妙,卻沒有提升空間,使得修為止步不前,始終無法突破到聖人境界。
「這些天一直都忙于建築工事,排列陣法,冷落了朱雀姐姐。」
乾坤鼎里的世界是一片玄黃、天地初開之景,充斥著先天氣息。
即便是站在里面,什麼都不做,也能淬煉體質、提升修為。
陸壓招出山河社稷圖,輕微朝畫卷上一抹,赤火淡紅的朱雀便從社稷圖中飛了出來,落在陸壓跟前。
「易主。」朱雀神色恭敬,對陸壓抱拳躬身。
「以後見面別拜了,你不嫌累,我扶著都嫌累了。」陸壓一陣無語。
朱雀神色有些怪異,猶豫片刻,這才直起腰身。
「我有件事要問你,你經歷的事情多,想必也該清楚。」陸壓想了想,說道︰「我怎麼感覺心口的地方,有些不對勁,似乎有著一塊石頭壓著。」
朱雀神色一驚,旋即抬手揮出真氣,注入陸壓體內。
一股溫潤暖流遍及全身,令陸壓如沐春風,全身暢爽,片刻便流轉了他所有筋脈,繼而消散無形。
陸壓不解,忙問道︰「我身體是不是被人做了手腳,或者是因為功法的原因?」
修為止步不前,無法再做超越,必然是鴻鈞暗中做了手腳。
「沒有,一切正常。」朱雀舒了口氣,說道︰「易主的五藏六府、三脈七輪安然無恙,腦海、精神也井然有序,沒有受到任何詛咒之術。」
「那我為何修為止步不前?」陸壓一愣,說道。
雖然實力仍舊在一點點增長,但他卻被以後的修煉之路迷茫了。
無從下手的感覺。
「你修煉的是何功法?」朱雀蹙眉,問道。
「玄明氣,天人合一。」陸壓忙道。
「天人合一?」朱雀冷笑,說道︰「道家玄門的那群蠢貨,宣揚天人合一,但出發點便已大錯。他們尚不知曉何為天,何為人,便妄談天人合一。縱使機緣巧合,能夠獲得力量,也無法再作精進。易主只有將其完全舍棄,另闢蹊徑,才能夠步入聖途。」
朱雀俏臉冷峻,咬牙切齒,似是與這「道家玄門」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怨。
「這麼說,我心頭的壓抑,不是玄明氣所致?」陸壓疑慮道。
天人合一,一直以來是自古不變的逍遙真理,長生久視、永存不朽。
但听朱雀所說,「天人合一」非但不是一種正途,反而是種「異術」,阻絕了他通天成聖的腳步。
斷送陸壓修煉聖途的罪魁禍首,正是「天人合一」。
「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據我推測,易主所說的‘壓抑’,很有可能便是易變。」朱雀微微垂著腦,不敢與陸壓直視,說道︰「易主傳承,不是絕學,也不是法器陣圖,而是‘易變’。只有掌控易變,才能真正成為易宗門主,逆天改命,戰天不朽。」
「易變?」陸壓愕然。
鴻鈞曾說易變,朱雀也說易變,這‘易變’必定非同尋常。
易之變數,不變之理。
掌控了易變,通曉易理,便可以推演天機、把握命運。
「這是易宗的最高機密,只有易宗歷代易主知曉。」朱雀說道︰「因為只有掌握了易變,才能夠進行最為玄妙的佔筮,從而領悟天命、趨福避禍,甚至上通命運,下達人魂,擁有逆天改命的本領。易宗的一切,都建立在佔筮的基礎上,只可惜佔筮至寶渾天儀已經毀滅。」
佔筮,便是卜卦,利用卦象的變化與恆定來解析福禍、命運、趨勢。
遠古易宗,也是借助佔筮卜卦,來解析命運。
「佔筮,不就是瞎眼算命瞎子騙人的玩意?我這易主,是算命瞎子的頭頭?」
陸壓愕然。
用卜卦來推算命運,在他看來,純屬無稽之談。
毫無根據。
「只有掌握了易變,才能夠卜算出真正的命運。整個易宗,雖說體系龐大,但也只有易主一人佔筮卜卦,其余人皆無資格。」
朱雀微微蹙眉,語氣微重,似乎對陸壓看扁易宗很是不滿。
「看來一切,都圍繞著易變展開的。」陸壓舒了口氣。
另闢蹊徑成聖,陸壓也有選擇的余地,搶女媧的前途造人、搶接引準提的事業立教、搶紅雲的鴻蒙紫氣成聖——這些都是途徑,陸壓心里也沒有太大壓力。
對這「易變」,陸壓心生些好奇,甚至對億萬年前的古老「易宗」也有了些向往。
不過,億萬年前的輝煌,現在落在他的身上,只怕真的要沒落了。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可以當成一個大英雄。
相比于那些榮耀,反而朱雀的俏臉,更加令他著迷。
「只要易主重拾易變,掌控易理,便能逆天改命,恢復易宗昔日榮耀。」
朱雀緊咬銀牙,堅定道。
「這個……以後再說吧,哎呦我肚子好痛。」
朱雀說話間,胸脯起伏,微波泛起,令陸壓心神蕩漾。為了佔到便宜,他忽然佯裝月復痛,哀嚎申吟,張開雙臂便跌撞在了朱雀懷中,兩條胳膊掛住她的溫潤雪頸,臉面深深埋在噴香的柔胸前。
而後,他便一動不動,就像突然陷入了昏迷。
朱雀面頰旋即變的殷紅如血,她下意識的抬起縴手,想要將「無賴易主」推開,但玉臂卻最終僵硬在了半空中,一動不動,猶如靜止。
淡淡芬香自臉面前的柔軟傳來,令陸壓心神沉醉,恨不得將臉面長埋在這里,不由暗嘆一聲︰「當真是溫柔鄉啊,令我這個英雄折了腰。」
良久,陸壓方才直起腰身,對朱雀無辜的說道︰「方才感覺頭有點暈,不知道怎麼著就昏倒了。」
「我也不知道。」朱雀粉面泛桃,聲音細若蚊蠅。
「有姐姐真好,跌倒了可以扶著。」
陸壓眨眨「童稚」的眼眸,「天真」道。
不過,朱雀的眼神很是慌亂,似是在有意的避免著陸壓的侵犯。
朱雀咬著下嘴唇,輕嗯一聲,身體驟然化作流光,飛速鑽入了地上的社稷圖畫卷里,神態舉止頗有些慌張,似乎在被洪水猛獸追趕著。
朱雀,雖歷經了無數年月,切狂熱好戰,成天喊著報仇雪恥、恢復榮耀,性子卻十分的乖巧憐人,從未忤逆過陸壓的任何要求,難免令他想入非非。
或許,即便推倒了她,她也不會反抗吧?
「算了,不想了,還要過陣子再去西方送戰書,不如先去太陽星,讓朱雀恢復些實力,在關鍵的時候,也能夠保護我。」
陸壓收起心神,將山河社稷圖揣入懷中,折身飛出了乾坤鼎。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