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色的冰焰漂浮在空中，這微弱的光芒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明。這點光芒很弱，僅能照亮周圍一米見方的地方。剛開始言檜還有點擔心，生怕一不小心踩進無底洞，可是後來他卻奇異地發現凰朝的行動完全不受黑暗的影響，哪里能走哪里需要避開她似乎了如指掌，就仿佛……生了一只洞穿黑暗的眼楮。
于是他索性放開了，跟在少女後面不緊不慢地前行。
「這到底是哪里？」他有些迷惑。從周圍的土質來看應該是某處的地底，但是周圍完全沒有人工開挖的痕跡。岩土的手感陰冷潮濕，看樣子應該臨近地下水。
只是，這是怎麼回事？他記憶的前一秒是地震，後一秒卻到了這里……
「不知道。」凰朝輕松地說道。以蓋亞的能力，即使瞬息之間把他們移到地球的另一端也不奇怪。
「哦。」言檜微微有些失望。他低下頭，片刻之後又抬起來，借著朦朧的光打量著少女的側影。姣好的臉孔若隱若現，五官雖算不上特別美麗卻帶著東方人幾分特有的精致，屬于越看越好看的類型。最為突出的是少女的氣質，也許是光線的關系，此刻的她看上去少了幾分冷硬多了幾分恬靜，但這份改變卻絲毫不影響她的……驕傲？
不是目中無人的狂傲，而是那種君臨天下，與生俱來的驕傲。
嘩嘩嘩——
細微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在黑暗寂靜的環境中顯得異常明顯，言檜眼前一亮︰「地下水！」果然沒錯，他們的位置距地下水不遠。然而有水就意味著有出路……咳，電影里是這麼說的。
果然，他們走了沒多久就見到了潺潺的水流，清爽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他們精神為之一振。幽藍冰焰驟然放亮，眼前的景象令言檜微微一愣。在湍急的地下水流之中，數根金屬的管道插在其中，許是在水里浸泡得久了，金屬管道的外緣生了不少青苔。
汲水裝置。言檜得出結論。
「會游泳嗎？」。凰朝偏過頭問道。
言檜點頭。早年參加過游泳隊的他，自認水性還是不錯的。
「很好，從那里爬進去。」凰朝伸手一指其中的一根管。
有專用的汲水裝置就意味著有人，逃出去的希望可要比沿著水流走高多了。言檜再次點頭。凰朝二話不說，足尖輕點，身體化作一道弧線以極其優美的姿勢躍入水中。言檜愣了一愣，也緊隨其後躍入水中。
冰冷的水淹過頭頂，凰朝在水里睜開眼楮。靈力足以維持身體的基本運作，她可是連憋氣也不用。找到認準的那根管道，她一邊下沉一邊開始擺動四肢，可是事與願違，她的身體沒有隨著她的意願前行，反而順著水流越飄越遠。
好吧，她必須承認，她——不——會——游——泳！
作為曾經的火鳳凰，她很討厭羽毛被水浸濕的感覺，這種本能厭惡感直到如今她的本源之力完全轉換後仍未消失。如非必要她決計不會跳入水中，以人類的形態潛水更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
凰朝咬牙，更加努力地劃水，可惜她越是努力動作就越是走形越是無用……
正在她惱羞成怒決定放棄身體的動作以靈力輔助的時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抬起頭，她看見言檜在上方沖她無聲地笑了一下。
言檜的水性的確不錯，帶著一個人，他仍舊像一尾靈活的游魚在湍急的水流中穿行著。很快，兩人就沿著管道潛到了它的最下方。管道的進口處有一層過濾網，凰朝在指尖凝聚了冰刃三兩下就將過濾網撕了個粉碎。沿著管壁，兩人一齊向上方浮去。
管道很長，盡管兩人奮力地劃水仍有種無法到頭的感覺。凰朝還好，她有靈力撐著潛得時間再長也不怕，言檜這一介普通人卻慢慢地覺得肺部脹痛，缺氧帶來的窒息和暈眩感一起向他涌來。他咬牙忍著這股不適，更加奮力向前游去。
沒有死在喪尸口中，他可不想委委屈屈地淹死在水里。
忽的，兩手相握的地方傳來了一絲細細的涼意，順著手臂慢慢地延伸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最後在肺部駐足，竟是將那股窒息感驅散開來。他震驚地望向凰朝，後者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自顧自地模仿著他的姿勢有些笨拙地劃水。
言檜自嘲地笑了下，將這份疑惑拋到腦後埋頭劃起水來。
管道很長，其高度遠遠超出了地下水的表層高度。潛行了許久之後，兩人終于踫到了阻礙——高壓水泵。這是意料中的事，若是沒有水泵，又怎可能將這地下水抽至如此的高度呢？
水泵是合金制造的，材質極為堅硬，但是對凰朝來說要擊碎它雖然得費點力，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問題是，水泵上方即是蓄水池，將水泵擊碎後那份壓力消失，頭頂上的水立即會在重力的影響下一齊向下涌去。到那時，他們兩人便會首當其中地承受著股能將人活活壓扁的龐大壓力。
不過，既然已經到這里了，難道還有退縮的道理？
凰朝輕輕一笑，不再吝嗇靈力身體向後微傾，她仍由自己漂浮在冰冷的水中，一手向前伸出，張開的五指間慢慢地凝出了一個飛旋的藍色靈力球。靈力球越凝越大，最後竟如同一團耀眼的藍色光球照亮了水下的世界。
凰朝微笑，然後瞳孔霍的變成了璀璨的亮金色。靈力球月兌手而出，狠狠地撞擊在上方的水泵之上。
天搖地動，天崩地裂。
金屬水泵崩裂成千萬碎片，激流呼嘯著席卷而出，裹著無數碎片劈頭蓋臉地席卷而來。凰朝不畏不懼，她保持著先前的動作不動，淺藍的光罩從指尖延展出來，一點一點覆蓋了兩人的身體。激流撞在光罩之上，千鈞壓力在這層虛無的光罩面前消弭全無。光罩裹著兩人，不避不閃迎著洶涌的水流而去，霎那間便已破開水面立在半空之中。
時間定格，剎那永恆。
蓄水池里的水急速涌動，在水面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凰朝在半空中輕盈地翻了一個身，臨近水面的時候腳下有一層薄冰展開，一踏之下，身體再次飛起，徑直地向水池邊緣躍去。幾只穿著工作服的喪尸嘶吼著靠了過來，卻無一例外倒在了冰稜之下。
言檜看著身邊的少女，一時間竟有些恍然失神。
冷漠、強大、驕傲，這是他對她最初的評價，現在看起來又多了一個——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