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雜記 正文 第十四章 回憶

作者 ︰ 厚人

第七天的晚上,丁一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這在末世簡直是不可原諒的事情!這完完全全是對她自己的生命不負責任的表現!

要是她還清醒著,她也絕對會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的。可惜,她這次是真的累了!這種累,不是幾日幾夜以來奔波的疲累,而是她的心累了。曾經,她一直覺得跟人打交道是最最困難的事情。可是經歷著現在的末世生活之後,她開始有些不確定了。原來,無聲的折磨似乎更加地難捱……

從小到大,丁一都是算計著過日子的。她也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不過後來她想了很久,就覺得這樣也好的。她帶著面具過日子,照樣可以混得很好。至少,她平安無大事地活到了十八歲。而且,現在她終于如願以償了。以後,有了空間相伴,她可以活得很好。她滿足了,這樣很好,真的!

剛入睡的丁一還想著這些事情,她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眼角也淌出了眼淚。不久,她又做起了夢。夢很長,長到她又開始傷悲了……

在她的夢中,她仿佛回到了遙遠的過去。她見到了記憶中的洋房,那是她曾經生活過的地方,她記得很清楚。哪塊地上有煙頭她都記得很清楚,呵呵,家里的每個地方她都一寸一寸地看過。因為啊,那個大大的房子里,永遠就只有她一個人。

每天,她孤單地起床、孤單地吃飯、孤單地看電視……最後,她還是孤單著,她開始觀察起家中的每一塊角落。每天的搜尋行動使她找到了許多東西,其中最多的,卻是那些的煙頭。也是那時候,她感覺到了是什麼原因造成了她的「孤單」!

于是,她開始認真地研究那些電視劇里出現的手段和伎倆。之後,她又每天忍著睡意,偷听家人要去哪里談生意。呵呵,是的,她听到的!

猶記得那一天,是她開始行動的第一天。她計劃的好好的,只要她的父母和哥哥的生意失敗,她就能好好地跟他們呆在一起,她每天也能有人陪著了。她也不會再被小學里的那些同學說壞話,她是有父母家人的!她不是可憐蟲!

她明明計劃好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爸爸媽媽,還有兩個哥哥都不跟她說話了!為什麼?她連每天唯一的福利也沒有了?!原本,每天晚上睡覺前還有人親著她的額頭小聲的說話!為什麼這些都沒有了?他們不是應該多陪陪她的嗎?為什麼?煙頭更多了,她也更孤單了……

那時候,她在家里怨念地呆了一整個星期,也沒想出什麼辦法。如果讓她撒嬌著找家人,先不說她開不開得了口,她的父母哥哥根本都不搭理她,她也實踐不了。最後,她只得繼續之前的計劃。偷听,然後破壞!她想著,這麼一來她的爸爸媽媽還有哥哥肯定會找她談談話的。

……

誰想,她一次次的行動,換來的竟然是越加越深的厭惡。完全沒有人來問過她,完全沒有!從那次之後,她就相當于透明人一樣游離在丁家。也就是那個時候,她開始變的不像她自己了。

她開始陰郁起來,開始對著學校的同學老師進行著拙劣的欺騙。她心里想著,也許這樣父母和哥哥會好好「教育」她的。可是等到最後,老師打電話給她的父母。他們卻根本沒說什麼,更是直接將她打包送了出去。

她還記得那時候她內心的冰冷,因為就連將她送走的那一天,她的父母都忙得沒空看她一眼。那個時候她就明白了,眼淚是沒有用的!

她最後再看了一眼那個洋房,畫面就一轉,轉到了她小學的時候住的宿舍。

看到這個宿舍,她的眼淚無聲地再度流下。之前她那麼對待自己的同學,那些同學之後也全是孤立她的。不過,那時候的她覺得什麼無所謂了。她也就一直是一個人,來來去去都是這樣。好在那時候的同學還都是小孩子,不喜歡她就只是遠離她……

畫面再一轉,她上到初中了。在這里,她還是跟那些小學的同學一起,所以她依舊被排斥的徹底。這一次,她是住在外面的出租房內。這時候,她開始被人騷擾了,那些人都是她以前欺負過的同學。她不反抗,被打的身上帶傷。她反抗,換來的是更重的傷。

那時候的她,覺得早晚有一天父母打給她的錢會斷掉的。所以她為了攢錢,直接報班學廚師,然後將保姆趕走了。再之後,她開始一個人生活了。她想著沒有人會保護她,那麼她就必須強大起來,保護自己!就是這樣,她起了學習跆拳道的心思。

畫面一個個地切換著,終于停在了她取錢後去跆拳道館的那一刻。「保護自己」!這句話,她也告訴了跆拳道教練。當時教練是若有所思,本來他只是隨口一問,畢竟獨自前來報名的孩子不多。之後,他听見這話倒是決定親自進行教授了。而她也為了攢下更多的錢,開始拼命練武,只為提前完成學習。

當時,那個教練見她這麼拼命練習,雖然驚訝,但他也不管具體原因,只是對她的要求愈加嚴格。半年時間里,她每天都是忍著傷回出租屋內抹藥酒。抹完藥酒她總是紅了眼眶,不過最後還是堅持帶傷給自己做飯。

那段時間,是她最瘋狂的時候。她每天瘋狂的練習跆拳道,也瘋狂地跟那些總來欺負她的人對打。雖然她看似風光地勝利了很多次,但是她的心里卻完全沒有一絲的喜悅之感。

之後,那些同學被打怕了,也不再來欺負她。那時候她為了避免同學的家長來找她,她都是挑肉多的地方下手的,那樣就看不出來有淤青了。事實上,她也確實放松了。不過,她還是繼續拼命地練習著。

半年後,教練告訴她已經差不多了出師了,她也只是淡淡地應一聲就告辭了。從始至終,她的教練就只是教她練習跆拳道,她也就只當他是給錢就教人的師傅。事實是不是如此,她不清楚。她只知道,藥酒是她自己忍著痛去買的,苦和累也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咽下的。這個時候她明白了,她必須對自己好!

初中的時候,她一直認真學習,她的成績也一直是第一名。不過,那些老師也都不喜歡她,這是她不能改變的事實。所以,那時候她的心里有一個願望,那就是遠離這些人,再重新開始。而那時候,她更加努力地學習,學習起來也越發的輕松。最後,她也在自己的期待中成功地跳了兩級……

畫面再轉,她憑中考狀元這一名頭選擇了一個距離很遠、成績要求也很高的學校。那個學校是她的同學都上不了的學校,這樣她就不會再踫見他們了,她這樣想著。最後,也確實是如此。那個時候的她,終于「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了,學校的老師和同學都是陌生的,他們也都不知道她的過去,只知道她的成績很好。

……

終于,高中的三年時間安然度過了,她有了很多的「朋友」。只是,這些人中間沒有一個走進過她的心里。高中的學生早早就重利了,他們關心的無非就是她的學習方法,還有她一身「價格不菲」的衣服,亦或是其它。這些,她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但是她表面上仍然嘻哈著。

到了大學,她倒是過得愜意。這時候的同學們也注重交際,于是兩方一拍即合之下,大家都樂呵著。加上她的「貼心」、「活潑可愛」、嗲之類的,她也變得極受歡迎。這是她樂見的,因為只有這樣她才能更好的行事,不是嗎?看看她大學過得多愉快啊,除了那個礙眼的女魔頭之外,她可是被贊譽一片的人物啊……

回憶一幕幕。夢中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熟悉,她仿佛又重新經歷了一遍那時的日子。終于,畫面一一閃過而後盡歸于黑暗。她也沒有任何的意外之情,這種黑暗正是她所熟知的。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悲傷過後她總是會看見自己呆在這個黑暗的空間。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反正也沒人會知道,她對于自己的事情從來都是三緘其口的。況且,說的太多也是無益,她當然也沒有說出去的必要了……

其實她很感謝這片黑暗的空間,是的,感謝!因為,她可以在這里傾訴,包括所有她能說的和不能說的事情。這里,沒人會鄙夷她,雖然也沒人會安慰她。但她就是覺得安穩,覺得心里踏實。也是在這片黑暗的空間之中,她一次次地鼓勵自己要堅強,一定活得很好!

其實,自從她上到大學之後,這片黑暗出現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原來她還有些擔心它會消失,現在黑暗再次出現,她終于放心了。她開心地訴說著現在的種種……

慢慢地,她停止了在黑暗中的訴說,然後漸漸陷入沉睡。

只是,她流出的眼淚太多。即使眼淚早已干涸多時,也能看出她曾經的傷悲。因為,她髒兮兮的臉盤上出現了兩道十分干淨的印子,完全不似其他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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