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齊慧領沒有像來的時候那樣玩命的跑,到洛陽繞城高速時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了,我們又轉上鄭少洛高速,直奔少林寺方向去了。經王老板的電話指點我們在半道上(保密)就下了高速,在剛過去鄭洛界的一個村里,王老板在哪里接到了我們,他把自己開來的切諾基交給小東他們,然後小東他們就開著那輛車連夜回西安了。由于小齊同志連續開了二十多小時的車,幾乎一路上都沒有說話,可能是沒精力吧!我怕他瞌睡,就把車載CD里的搖滾歌曲聲音調到很大。王老板一個人開著那輛依維柯在前面領路,路越走越不好走,看得出明顯是山道,道路崎嶇不平,小齊同志也就沒有了睡意。
「這地方是什麼地方,你來過嗎」?他困惑地問我。
「沒有,好像是登封山區吧」!
「我上過嵩山,但沒走過這條道」,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听得出他舌頭有點生硬。
「嗯」,我不知道該怎樣接他的話,于是我倆就又陷入了長長的沉默,也許是困了,也許是根本就沒有好的話題。
跟著王老板走了約兩個小時,我們在一座山腰的空院子里停下了,下了車就能感受到深秋山區之夜的寂靜與神秘,但是涼颼颼的夜風也迅速的包圍了我們。昏黃的燈光下,發現這里像是一個廢棄的選煤場。整個院里都是粉煤灰,由于地坪沒有硬化,到處都是各種車輛壓出的車轍痕跡,連個院牆都沒有。好在這幾間簡易房子都還有門窗玻璃,齊老爺子和小爺就在昏黃的白熾燈泡下商量事情,齊慧領帶來的馬仔們在隔壁間斗地主,正忙得不開交呢。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一見面齊老爺子就問齊慧領說,我心想他也夠厲害了,整整開了一天兩夜的車,還埋怨他開的慢。
「老莊叫你在他那里喝酒了吧」,不等他回答,王老板笑呵呵的搶著問道。
「嗯」,齊慧領不置可否,扭頭就出了屋門,絲毫不在乎在場所有人的感受,和在西安時判若兩人啊!也許他就是這個樣子脾氣吧!我心想。
「孩子累了,叫他早點休息吧」!看見齊老爺子要發脾氣,小爺就急忙開解道。
「越來越不懂事了」,齊老爺子嗓門開得很大,隔壁屋里的說笑聲一下子就寂靜了。
「你沒看他累了一天了,哪有精力再听你嘮叨了,消消氣吧」!王老板也開始勸說道。
「都是長輩在這里,他咋能這樣?這誰、誰教他來」,這句話一出口,齊老爺子的眉頭就擰了一下,可能是想到了自己兒子、兒媳去世的早,齊慧領確實是沒人管教的,也是孩子可憐啊!我是這樣猜想的,但估計也接近吧,齊老爺子也就沒再說下去。我見這里氣氛尷尬,就出去了,剛出門就看見齊慧領從一間屋子里抱著一床被子往他的車上走,就打招呼說︰「你睡車里啊」!他並沒有理我,車門關閉「 」的一聲算是回答了吧!于是我找到剛才齊慧領出來的房間,門開著燈還亮著,里面有好幾張雙層床,其中有張上鋪上少了一床被子,看來這就是臨時宿營地了。由于都是男的,我就隨便找了張床爬到上鋪上就睡了,被褥都是新買的,聞起來還有股棉花的味道。
這一覺睡得舒服極了,太陽升到很高才被王老板給叫了起來,他把我被子一掀,就說道︰「吃飯啦」!我就一骨碌起來了。早餐是從山下買來的羊肉湯,他們已經都吃過了,我也就不客氣的泡了兩個油旋(燒餅的一種)。吃過早飯,王老板就把我領到昨晚那幫人打牌的那間屋子,向我逐一介紹了一下。他們一共有九個人,領頭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王老板叫我給他喊叫黨叔叔,因為他叫黨立宏,這個姓氏估計比我的姓氏還少見。一個長得和小吳一樣魁梧的叫剛哥,看裝扮像是剛從號子所里出來一樣,光頭上有好幾道刀疤。然後是虎子、慶偉、浩浩、董明、志旭、叢敏、洋洋,他們都熱情的和我打招呼,我也這哥那哥的叫他們,只是今天還沒見到齊慧領。董明長著一臉大胡子,如果拍水滸傳的電視,估計這家伙不用化妝就能去飾演魯智深。洋洋的年齡和我接近,我倆在後來的日子里關系挺好,就是這家伙喜歡賭博,天天輸給虎子、慶偉他們好多錢。其余的除了浩浩戴一副眼鏡外,別的就很普通了,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既然是從京城帶來的,沒有兩把刷子,估計也入不了這條道吧!
余下的幾天里我們就無聊的在這個髒兮兮的小院里生活,那些人要麼斗地主,要麼一塊坐在車里听歌,大胡子董明喜歡哼哼幾句,但調門不好,引得剛哥極為反感,董明也不怕他,依然每天我思故我在。齊慧領幾乎每天都見不到,小爺和齊老爺子、王老板、黨立宏他們也是早出晚歸的,經常見不到人,而且那輛從西安開來的依維柯也經常不在。我心想,可能他們已經在準備著開工吧!好在沒幾天小吳和另外一個年輕人來了,一看見他我差點跳了起來,不過看樣子他還是很虛弱。
「哎呀,瑩瑩,你可回來了,沒事了吧」?
「早就沒事了,我來送點東西就回去了」,小吳慢慢的從他的大攬勝上滑下來,說道。
「草,你沒事吧」?見他那樣,我不無擔心的說道。
「沒事,再養幾天那就好了」。
「都這樣啦,還亂跑,這段時間你在哪里啊」?我摻著小吳往齊老爺子的「辦公地點」走去,邊走邊說道。
「嗯,還不是在趙阿姨那里,她跟我說你去過了,要不也不會由我送回來」。
「奧」,我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回來送九龍璧啊,但我嘴里沒說。
「慧領他們呢」?
「不知道,天天都見不到人」,我不禁哀嘆了一聲。
這時那些京城來的一幫子人就為了進來,七嘴八舌的和小吳打招呼,那個和小吳一塊來的司機也忙不迭的一個個遞煙,室內不一會就煙霧繚繞起來,我也只好先撤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