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這條路要遠過我們打開的那條路的,跟著他走了半個小時後,就到了一個大峽谷,里面水霧彌漫,卻是一點水也沒有。突兀的岩石,奇形怪狀的植物隨處可見,在迷霧的背景下,看起來神秘而又充滿可怖。水生扛著三爺的遺體再也沒讓我踫一下,這樣我也樂得悠閑一下,無奈體力和精神嚴重透支,想樂呵一下也沒那個心情,還不知要走多遠才能抵達出口呢!早知道是這樣,就領著他走我們來時的路了,他體質那樣好,一定可以爬到那些鎖鏈上。
「你叫什麼」?水生忽然問道,讓我驚奇的是,他竟然沒有喘氣,這人不會是傳說中的奧特曼吧!這麼牛叉,我一個人不負重速度也跟不上他負重行走的速度。
「小軍」。
「姓什麼」?
「姬」。
「你和家輝確實有點像」。
他說這話,我就沒有概念了,所以就什麼也沒說,體力也不允許我沒事扯淡了。
「多大了」?
「十九」。
「你的那個本家爺爺呢「?
他問呢到這里,我才想起我進來是要救人的,現在人一個也沒救到,準確點說是沒踫到,倒把可憐的小七給弄掛了,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淚就「吧嗒吧嗒「的滴下來。水生听見我抽泣,就停下轉身來看我,臉上的表情像貓頭鷹看人一樣古怪,忍不住笑道︰「你都這麼大了,居然還會哭啊」。也是我下學以後,就認識了小爺、齊老爺子、王老板、小七、清清、瑩瑩……他們一幫人,現在眼睜睜的看著小七掛了,其他人生死未卜,這情感就一下子變得脆弱了。也有可能是肚子餓的緣故吧!總之,那天我也像小七那樣牛叉起來,不論水生說什麼我都沒吭聲,只一個勁的落淚。水生這人也不是有耐心的主,說了一會,就轉身走了,我也只得跟在他後面繼續趕路。
水生一邊走路一邊數落著說︰「干!你都這麼大了,還娘們一樣,軟不拉幾的…」。
沒顧上反駁,就看見前方谷底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滿了人體骨架,白森森的鋪滿了整個谷底,大約數以萬計,一絲從頭到腳的麻過電般侵佔了身體的每個細胞。顫聲問道︰「水…,你看」!
「殉葬坑嘛」,水生不以為然的說道。
這麼說這些人都是有怨氣的,怪不得感覺那些黑洞洞的眼窩里,看起來像是充滿了惡毒,永遠不饒恕這個世界的樣子。我用拿著手電的那只手,撫模了一下脖子里的楞嚴咒,想要尋求一點的心理安慰,大著膽子問水生道︰「這麼多,都是什麼人」?
水生沒有立即回答,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良久才說道︰「像是古代的徭役民夫……」。
準確點說,這根本就不是一條路,完全就是在穿越一架骷髏山,當我們經過時,那些受到重力壓迫的頭顱會「咯咯」的翻滾到一邊。更多的時候我以為是我們行走時身體所帶來的氣息,驚動了這些毫無生命的亡靈,他們才會動的。此時我最大的恐懼倒不是面前有多少骷髏,而是我的身後會不會有什麼,因為我走在後面,走在後面的容易背上鬼走路。就在我亦步亦趨的緊跟在水生後面苦熬時,正在爬坡的水生腳下一滑,就趴著倒了下去,他肩膀上的三爺也就摔了出去。「嘩啦」一聲,無數的骷髏頭向下「嘩啦嘩啦」的滾下,根本就不管我有多麼不耐煩,歡快的從我額頭、肩膀、手臂、脊背……上跳上、跳下。那一刻真的破了膽,管不了那麼多了,趕緊趴在一堆的骨架上,躲避這些失去寧靜的亡靈。
「干你娘唉」,水生嘟噥了一句台灣人的國罵。
兩條失去目標的手電光束照射到無數的瑩粉樣物質,辨不清是灰塵還是磷光,就不敢再呼吸了,害怕是骨架上的磷粉。盡管是那樣想的,鼻腔里仍舊吸進去不少,一陣翻江倒海的難受。
「休息一下」,水生索性就一坐在了殉葬坑里無數的骨架上。
我感覺此時、此刻、此地點真的不適合休息,就反對道︰「還是過去這峽谷再說吧」!
「還有一公里吶,大哥」,他忽然幽默的大聲說道,不知是什麼意思。
這一下我就沒辦法了,要我一個人繼續前進,我寧肯選擇吃屎,也絕不會離開水生。我敢說,當初選擇這條道進來的一定是豬腦袋,還被驢踢了,要不他們一幫人也不會這麼快就全軍覆沒,估計是驚動了這些怨氣沖天的亡靈,才遭到報復的吧!水生太累了,估計是,剛半躺下就眯起了眼楮,像是要睡著一樣,我不得不找個話題刺激一下他,要不然他睡著了,我怎麼辦?
「水生、水生」!
他「嗯.」了一聲,並沒有睜開眼楮。
「咱們得趕緊走,手電筒快沒電了」。
他在白骨堆了翻了一軀,側身道︰「就一會」,說完他就關了自己的手電。
這一下,周圍的光暈就變小了,環境也就變得與恐怖曖昧起來,那些白森森的骨骼顯得猙獰、丑陋,還帶著點無法捉模的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