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蝶繡羅裙，東池宴，初相見。
朱粉不深勻，閑花淡淡春。
細看諸處好，人人道，柳腰身。
昨日亂山昏，來時衣上雲。
——張先《醉垂鞭》
我在買捏泥人的時候，看到一個穿白衣的公子，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些熟悉，就想捉弄他一下。我向著他所在的地方跑過去。捏泥人的老板說︰「姑娘，泥人可是不要了？」我邊走邊回頭對老板說︰「當然要，我等會就來取。」
我匆匆忙忙的跑過去，故意和他沖撞了一下，「哎呦」！他嘴角冷笑著，那神情，似是懶得看我一眼。他就這樣走開了。原來是個沒有同情心的人，還好我有準備。我拿著從他那順手牽羊的一塊玉佩和十萬兩銀票，得意的笑著︰看來他一定很有錢。
我蹦跳著給捏泥人的老板一兩銀子︰「老板，給。」老板說︰「姑娘，用不了這麼多。」我說︰「本姑娘今兒個高興，剩下的賞你了。」他說︰「謝謝姑娘。」
兩個時辰過去了，我想︰這個傻瓜，怕是還不知道呢！我本來只是想捉弄他一下，但想來他一定是個富家子弟，不缺錢，也就用不著還給他了。更何況，只要我有足夠的銀子，就可以離開花滿樓了。到時候，我想干什麼都行。
我把玩著手里的泥人，不知不覺間念出了聲︰「今天運氣真好，真是來對了。」這時候，我的眼前出現了一個人影，「把東西交出來。」我說︰「什，什麼。」他說︰「玉佩和十萬兩銀票。」我說︰「我，我只是，我沒有拿你的東西。」他說︰「銀子可以不還，把玉佩交出來。」我被他的氣勢嚇壞了，但並不是很害怕，還想捉弄他一下，我說︰「我把玉佩當了。」忽然間，他掐著我的脖子說︰「你信不信，我掐斷你的脖子。」我見他憤怒的樣子，說︰「好了，還給你。」我把玉佩和十萬兩銀票都交還給他，輕聲說︰「開個玩笑嘛，何必這麼認真。」他說︰「姑娘，要是下次再見讓我到你，不會對你客氣。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說︰「你們這些人，就會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欺負別人，什麼叫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又沒有殺人。」他說︰「姑娘，有一種人叫做殺人不見血，見過麼，還是，你想開開眼見。」他的樣子，並不像開玩笑，我說︰「不，不用了。」他看了看我，就走了。
我還以為今天很幸運呢，真是倒霉！他說的這話什麼意思，我才不信呢！
三個時辰後，還不見柳含煙的人影。我就拿著泥人在路邊上等她，早就沒有了剛出來時的好心情。
半個時辰後，柳含煙終于出現了。我說︰「小姐，你回來了。」她說︰「凝雪，我們回去。」我說︰「好啊，小姐，你也不開心？」她說︰「凝雪，別把這事告訴花媽媽，知道嗎？」我說︰「知道了。」現在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哪還有閑情逸致管閑事。不過，我還真有些好奇呢，很少見到小姐這神情！
多天以後︰
花媽媽說︰「死丫頭，還不快去招呼客人，杵在這里干什麼，想白吃白喝。」我說︰「花媽媽，不是的，小姐還沒有準備好。」花媽媽說︰「去，把這堆衣服洗了。」我說︰「可是小姐，她」花媽媽生氣的說︰「死丫頭，還不快去。在這里，你是僕，我是主，什麼都要听我的。」我說︰「好，我這就去。」好漢不吃眼前虧。
這麼多衣服，要洗到什麼時候啊！我不滿的說︰「不就是妓院的老鴇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另一個花滿樓的姑娘見了我，說︰「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凝雪小妹妹，怎麼，你主子不要你了。」我說︰「秋雁姑娘，我樂意，不像你，整天無所事事，也比不過小姐。」她說︰「小丫頭，你就是天生的奴才命，我這也有一堆衣服，麻煩你一並洗了。」「你」「要是不洗也可以，我告訴花媽媽，你就等著挨鞭子吧！」
雖然比起剛來的時候，已經好多了，但時常，花媽媽還會打我。
我拿過衣服，「洗就洗，不就是幾件破衣服嗎！」我心想，這麼囂張，難怪不如小姐的溫婉舒雅，惹人憐愛。
午時，衣服終于洗完了，我也餓了。
經過廚房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心想︰三少爺不好好在府里待著，怎麼會出現在這里，莫不是我眼花？
柳含煙閨房︰
我說︰「小姐，有什麼事嗎？」柳含煙說︰「凝雪，待會我要彈琴，去準備一下。」我說︰「小姐，我知道了，還有什麼吩咐。」她說︰「你也去換身衣服，到時候你站在我身旁。」我說︰「我，我不行，小姐，我只是個粗使丫鬟，怎麼有資格站在台上，實在是，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柳含煙說︰「凝雪，你現在還小，再過兩三年，一定會出落的很漂亮。要想在這里生存，就要有自己的才藝。」「可是我」我很想告訴她，等我攢夠了銀子，一定會離開的，但是看到她這麼真誠，不忍心拒絕。「小姐，我知道了。」
柳含煙一曲終了，客人滿是掌聲，「好好，好，柳小姐不愧是才貌雙全，不知你身旁這位丫鬟可會些什麼才藝。」我定楮一看，竟然是三少爺。要是他戳穿我，可怎麼辦，我不想回到顧府。柳含煙看了我一眼，說︰「顧三少爺，凝雪並無才藝，只是個小丫頭，請別見怪。若是三少爺還不盡興，含煙再彈一曲便是。」說著便要開始彈奏。我目光閃躲，不敢去看三少爺，原來剛才我並沒有看錯。
我輕聲對柳含煙說︰「小姐，凝雪還是先下去了。」柳含煙說︰「好」。
我在後院靜靜想著，三少爺怎麼會在這里，想著娘過得好不好。「一個人在這想什麼，跑到青樓來當丫鬟。」是三少爺的聲音。我說︰「三少爺，你，你不是在听曲兒嗎？」他說︰「你什麼時候改名叫凝雪了。」我說︰「三少爺，這與你無關，我愛叫什麼就什麼。還有，在顧府，我也是個丫鬟，這里一樣是丫鬟，有什麼不同。」他說︰「惜雪，跟我回去，以後我會盡力保護你們。」我說︰「三少爺，我不想回去，只是，只是我娘，她好麼？」他說︰「你娘，她很想念你，若是知道你在這，她一定會不放心的。」
我說︰「三少爺，我不想回去，請你不要告訴我娘，我在這里。」他說︰「惜雪，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就是青樓嗎？」「你知道還待在這里？」「那你還不是來這里。三少爺，我有我自己的打算，請不要再過問了，你回去吧。若是念著往日的恩情，請保護好我娘和水蓮。」「好，我改日再來看你。」他走後又回頭對我說︰「你不適合待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