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西宮南內多秋草，落葉滿階紅不掃。
梨園弟子白發新，椒房阿監青娥老。
夕殿螢飛思悄然，孤燈挑盡未成眠。
——白居易《長恨歌》
我說︰「是他讓你來殺我的？」她說︰「你很聰明。」我說︰「如果我夠聰明，就不會被你們利用了。」她說︰「凝雪，公子是喜歡你的，可是，戰事已經結束，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公子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完成，你只會妨礙他。」我說︰「他不想親自動手嗎？」她說︰「公子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他下不了手，所以」我說︰「那你怎麼還不動手。」她說︰「凝雪，在花滿樓的時候，我是真心待你的，我也是真心救你的，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她忽然間收起劍說︰「這是十香軟筋散的解藥，還有50兩銀子，你走吧。」我說︰「你放我走，若是」她說︰「凝雪，解藥只有兩粒，剩下的一粒，你留著，或許用得上。」我說︰「那你怎麼辦。」她說︰「走吧，不用擔心我，若是公子回來了，你就必死無疑。」我說︰「不會的，他說過不會傷害我的。」她說︰「那是在你不知道事實真相之前。」我說︰「柳含煙，你為何不殺我。」她說︰「因為我不想殺你。」
我看著她說︰「我走了，他真的會放過你嗎？」柳含煙說︰「凝雪，他不會殺我的，我還有利用價值。快走！」
我跑了一段路後，有些擔心柳含煙，想著，回去看看。
我來到剛才的地方，看到柳含煙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全身都是血，原來，她胸口被刺了一劍。
我忙過去扶著她說︰「柳含煙，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說︰「我背叛了公子，他是不會放過我的，凝雪，你為什麼要回來。」我說︰「我擔心你會出事，所以，回來看看，沒想到」她說︰「凝雪，你能再叫我一聲小姐嗎？」我說︰「小姐，小姐，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柳含煙說︰「凝雪，其實，我也是東夏國的人，我的真名叫做李茹，表面上，是，是春香樓的姑娘，實際上，是公子的人。」李茹，這名字好熟，我想起來了，原來，安如風去春香樓，是有目的的，並不是我為什麼知道這件事，反而覺得輕松了？我說︰我說︰「你既是東夏國的人，那你為何要幫他，你這樣做，是叛國。」她說︰「當年，是公子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他的。縱使叛國，我也心甘情願。」「心甘情願幫他，心甘情願為他而死，為什麼這麼傻。」「很早，我便愛上了公子，只是，公子不知道，她再也不會知道了。」「你愛他？」我有些吃驚地說。
倘若不是他，或許，我不能活到現在，倘若不是他，我的命運是否會不一樣呢？
柳含煙接著對我說︰「凝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也就不瞞你了，也算是臨死之前給自己積點德吧。幾個月前你替我嫁給定遠王爺的計劃，是公子交給我的任務，你一定很苦吧。先皇還在時，太子與二皇子殿下，也就是現在的安定王爺，都在爭奪王位，後來，先皇駕崩，把皇位傳給了太子。公子是安定王爺的人，是，是要助他得到這天下的。」我說︰「天下，你是說，安定王爺想要，想要統一」她點點頭說︰「沒錯。」
我說︰「原來，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有計劃的，是我自己太傻。」柳含煙說︰「凝雪，我快不行了，你快走吧。」我說︰「可是你」柳含煙說︰「凝雪，別恨他，倘若可以選擇，他一定不會傷害你的。」
柳含煙死了，眼角流著眼淚，眼楮卻是閉著的。
我想起過往與她在花滿樓時的情景——
「凝雪，我的丫鬟恰巧前幾天被人贖走了，你以後就做我的貼身丫鬟吧。」「可是花媽媽」「你放心吧，花媽媽那邊，我來說，而且，你每個月可以得到二兩銀子的月錢。」
我說︰「小姐，有什麼事嗎？」柳含煙說︰「凝雪，待會我要彈琴，去準備一下。」我說︰「小姐，我知道了，還有什麼吩咐。」她說︰「你也去換身衣服，到時候你站在我身旁。」我說︰「我，我不行，小姐，我只是個粗使丫鬟，怎麼有資格站在台上，實在是，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柳含煙說︰「凝雪，你現在還小，再過兩三年，一定會出落的很漂亮。要想在這里生存，就要有自己的才藝。」
她給我帶來一套嶄新的衣裙，又帶了幾個包子，「凝雪，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何苦呢？」我接過包子，對她說︰「謝謝小姐，我，以後都不會了。」她說︰「凝雪，這是金瘡藥，這里有幾兩銀子，待會你拿著這些，趕快離開這里。凝雪，走吧，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以後都不要再回來了。京城是個是非之地，青樓更是。看得出來，三少爺對你很好，你若是肯，就去找他吧，他定會好好待你。」「小姐，不是的，三少爺是，他是因為」「走吧，你若不肯去找三少爺，最好離開京城。」「可是小姐，要是花媽媽知道是你」「凝雪，她不會把我怎麼樣的，好歹我也是花魁。」「時間不多了，快走！」
她這一生，也是有過輝煌的，只是現在，一切都與她無關了，她再也不會知道。倘若安如風知道柳含煙愛他，會讓她活著嗎？
夜里本來就涼，忽然間，下起了傾盆大雨，柳含煙躺在雨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