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柔想哭……
來不及，根本來不及……
用她的余生去考也來不及媲。
晚上Rose下班，程小柔沖進陸明辦公室，義憤填膺丫！
她已經考慮了一個下午，一定要有骨氣，要義正詞嚴！要打敗資本家的丑惡嘴臉，爭取到自己正常的薪水！
她是正義的，只要跟陸明說明，正常的助理的薪水是什麼程度就可以了！如果陸明答應，她就給鼎峰賣命，死不足惜！
「什麼事？」陸明看她進來，頭也不抬就問。
程小柔憋了又憋，在面對陸明的時候，好像勇氣一下子就被當頭一棒打掉了半截，說︰「我要加薪……」
四個字，底氣很不足。
下一步，應該陸明問︰「為什麼。」
陸明抬頭看她一眼，說「哦？」
程小柔認真︰「我想調薪，那個考試我看了一下，我能不能從助理律師執照開始考？這樣加薪比較有希望。」
陸明點頭︰「當然可以，可你為什麼這麼迫切的要加薪呢？」
這個問題，程小柔沒想過。
人為什麼要加薪？加薪還需要理由嗎？
「我沒錢交房租了，我好可憐的……」程小柔想到一個理由，開始胡扯︰「上次你也去見過的，我隔壁那兩個兄弟，其實是黑社會老大，是我們當地的地頭蛇，他們叫阿龍和阿豹，上次因為你來，他們認定我違背了合約里公平透明的原則，要罰款，我還欠了三個月的房租，一個月一千三百五，三個月是三千九百塊……」
「是四千零五十！」陸明打斷她。
「是，是四千零五十……我沒錢付房租了，而且為了給公司鞠躬盡瘁，我打算搬的近一點，更沒錢了。阿龍阿豹說了，如果我還不上我就要肉償，那天看見我們小區門口的洗頭房了嗎？我好慘……」程小柔掰手指。
陸明點頭︰「是挺慘的。」
「……」
陸明不說話，程小柔等著他再開口，沉默中沉默……
「我看出來一件事，就是你很需要現在的這份工作來賺錢，不然你連借到錢的可能性都沒了，也就是說我就算不給你漲薪，你也沒有辦法，是不是？」陸明看著她，目光里還是那種彎彎的笑意，可是怎麼就這麼讓人覺得寒顫。
明明是溫柔的紳士模樣，可好像又不太一樣。
「可是我……」程小柔想要辯解，對上陸明的目光，硬生生沉默下去。
那眼神，分明在說︰你只用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程小柔點點頭。
「那我為什麼要漲薪水給你？」陸明問。
程小柔也想不通為什麼。
為什麼來著？就是為了她窮嗎？還是為了別的什麼？不漲薪她也會做下去，那麼為什麼要給她漲薪水？
程小柔也不理解了……
陸明最後站起來，說︰「作為一個合格的公司所有者，我不能認同你的漲薪水，可是，鑒于你昨天請我吃飯，你現在有一次可以扳平的機會。」
「什麼？」
「我現在去吃晚飯，你如果也餓了，可以一起。」陸明穿上西裝，回身看她一眼。
「AA還是你請？請如實回答，不能沉默！」程小柔第一反應。
陸明點頭，似乎是欣賞︰「我請。」
程小柔轉身出去，拿了包，又沖回來︰「好了！走吧！金悅還是希爾頓？」
小獅子，要大開口了！
獅子不發威，你當我是病hellkitty！
***
一頓飯，吃的很痛快。
是真的很痛快。
花掉了陸明一萬多，龍蝦阿拉斯加海蟹水果炖燕窩，她只挑最好最肥美的來，陸明坐在桌子對面，靜靜的吃他點的晚飯。
小雪花牛排肉質細女敕，看他一塊塊切開送入口中，也是一種享受，好像牛都死的劃算，能被這樣的帥哥吃掉。
還有小提琴手在一邊演奏，整個兒一個奢靡。
碩大的玻璃窗一直落到地面，往下看，是整個城市的夜色，美的如詩如畫，點點璀璨閃亮，或明或暗，讓程小柔想到了黑絲絨上面的鑽石，一顆顆的密布，好像是放大了無數個光圈，本來就高，一直能望到很遙遠的地方去，好像是到了地平線的那一邊，夜幕厚重，這樣光是看著夜景，就已經醉了一半。
程小柔想，下次拉夕佳過來，再慢慢的看這場夜景，對面沒有資本家的時候，慢慢的看，認真的一點點看。
出了餐廳，上了陸明的車子，程小柔才一敲腦袋︰「哎呀！」
「怎麼了？」陸明問。
「忘了點一瓶82年的拉斐。」程小柔後悔。
價格一次就能翻一番。
陸明以為是什麼事，原來是覺得痛宰他還不夠過癮，于是說︰「沒事，下次再來。」
下次？
還會有下次嗎？
程小柔搖頭︰「不了，如果又要我請你一頓你才肯請我，我寧願省下錢來，我存在我賬戶。」
陸明也只是笑笑，沒再多說，車子開起來，自然而然的上高架，直奔著遙遠的程小柔的住處過去……
酒足飯飽，程小柔格外的松懈，靠著座位，眼楮眯起來，幾乎是要昏睡過去。
等到了小區里，程小柔跳下車子，揮手跟陸明作別，轉身就往門樓里面過去。
一跳一跳的，好像個小兔子在蹦。
小兔子怎麼蹦的出老狐狸的手心？
陸明看著覺得有些好笑，調頭要開車走，小區里面車子開的慢，一路上看過去，這里只是幾乎郊區地方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區，綠化做的也不好，路邊歪歪斜斜的停著很多車子，有人在散步，也有人手拉手談戀愛在路邊走。
看著，倒是寧靜。
車子才開到小區門口，手機就響。
陸明把車子靠邊停下，看一眼手機，竟然是程小柔打來的。
她能有什麼事？
接起來，對面程小柔的聲音欲哭無淚︰「老板，我忘了拿鑰匙，鑰匙在辦公室里，我現在進不去我房間了……能不能帶我回去辦公室一趟啊，不然我今晚沒地方住。」
陸明一時語塞，剛才怎麼說的來著？
小兔子怎麼蹦得出老狐狸的手心？
現在怎麼看起來，是小兔子要一口吞了他這條月復黑狐狸？
未免饑渴了吧？
***
程小柔跳上車子，連聲道歉。
可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怎麼就忘了帶鑰匙，肯定是忘在辦公室里，她是租的房子中的一個房間，沒有別的人還有鑰匙，只能回去拿。
陸明反正也要回市里，順路吧……
車子開起來，卻是堵著在高架上面。
前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故，放眼望過去，只有一排排的紅色車位剎車燈，倒是壯觀，高架下面更是堵的水泄不通，剎車燈紅的刺目。
程小柔看一眼時間，已經晚上11點，最晚的一趟班車是晚上11點半，她還來得及嗎？這樣堵下去……
陸明也看一眼表，堵車的時候心情不會好到哪里去。
好容易緩緩開起來，前面是出了車禍，四車連撞辨別不了責任誰都不走，就這樣堵住了路。
時間已經是12點……
程小柔內心的絕望膨脹到了極點。
現在她就算是取了鑰匙，也都沒有車回家，打車回去要100塊，而且大概凌晨兩點能到家，早上5點再起床回公司來……
車子從公司旁邊的路上徑直往前開，沒一點停的意思。
「老板，公司到了，你放我在這里就可以，我上樓拿鑰匙。」程小柔說。
陸明前面直行，一點沒有要停車，只說︰「去我家里。」
***
說真的，那一瞬間，什麼都想到了……
職場潛規則？陸明看上她了？一夜？
呆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
如果陸明要怎麼做，她應該要怎麼做？她的跆拳道空手道和太極拳，有沒有可能打贏了陸明？
然後陸明說︰「你可以睡沙發。」
程小柔松一口氣。
睡沙發就好，睡沙發她還比較踏實。
等到進了陸明家里，才知道，睡沙發是不可能的，二樓的高挑復式，空間大的說話會覺得有回音，陸明徑直上樓，給她指了一下旁邊的一扇門︰「你睡這里。」
客房這麼多，睡沙發的人除非是貪戀那純白色的牛皮沙發舒服，看著就覺得好貴而且難打理。
陸明又下樓，拿了咖啡壺出來，程小柔洗臉刷牙完畢，听見外面聲音，探頭出來看。
二樓看一樓看的清清楚楚，虹吸咖啡壺汩汩的冒著熱氣，看起來挺有意思的。
陸明怎麼一按一扭，咖啡就流下來。
看著好復雜，他的十指修長好看，他皮膚本來就白，平常捏著文件就覺得妥帖，此刻捏著咖啡杯，優雅的不像話。
「你怎麼不睡？」程小柔下來看他。
他喝的是黑咖啡，應該會很苦吧？
陸明捏捏眉心︰「你去睡，我有文件要看，我睡眠不太好，習慣了。」
可是上次在她家里，還都沒事。
眼看著陸明又把整套的咖啡壺都放進水池里面，好像並不太想理會她，她自己上樓睡覺，躺在柔軟的大床上蓋著舒服的涼被，舒服的不想再睜開眼楮。
只可惜，奴才命，第二天早上五點準時醒了。
出來看了看，樓下沒人，只有文件靜靜的躺著在那里，還有一些剪報，是Rose整理好的。
她過去打開冰箱，冰箱里空空如也，只有一點蔥，又翻了翻，在冷凍室找到一包包裝精美的牛肉，好像是日本哪里產的，寫滿了日文。
又找到了米桶，蒸了米飯。
牛肉切丁，蔥花切碎，炒了一大份牛肉炒飯出來。
好在所有的調料一應俱全。
炒好，又去洗水池里的咖啡壺，好難洗，都是細細的管子，好容易洗好了，一回頭，看見陸明在餐桌前面站著，正看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放在水池里，鐘點工會來洗了。」陸明開口。
白費了她那麼多功夫。
「這個能吃嗎？」陸明的眉頭微微的皺起。
程小柔過來，拿了自己那碗，滿滿一大勺放在嘴巴里，說︰「能吃，還很好吃！」
陸明認真的看了又看，最後說︰「應該好吃，用這樣的牛肉來炒飯，不好吃就虧了。」
只記得是個日本的牌子，就當做消滅日貨給滅掉了。
陸明也再沒多說，安安靜靜吃飯，他每次吃飯的時候，都會安靜下來，修養真的很好。
吃完飯，程小柔把東西堆到水池，回頭看陸明，揣度一下覺得陸明今天心情好像還不錯，于是說︰「陸律師，漲薪水的事情……」
陸明微微眯了眼︰「不行。」
程小柔剛要失落，陸明又開口︰「不過……」
程小柔豎起耳朵，兩眼期盼。
「我這里缺一個佣人，免你房租，包伙食。」陸明建議說。
程小柔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的光亮，可是又好像沒什麼，能免了房租，節約了伙食，而且離公司好近，近的走路10分鐘距離，光是房租就省了一大筆。
超級劃算！
陸明不緩不急的又加上一句︰「我的佣人，一個月有3000塊薪水。」
「成交！」程小柔一口答應！
太劃算了！還能有3000塊的薪水！
一定要成交啊！
陸明又去拿了剪報過來看，程小柔看一眼，詫異︰「怎麼都是顧氏？他們家里出什麼事了嗎？」
「一個官司，還沒有接，豪門爭產。」陸明頭也沒抬。
「是顧廷麟找你？別幫他，他是壞人！他簡直是壞透了！他連自己女兒都不放過！殺人放火什麼都做！這樣的人應該關進監獄里去！」程小柔義憤填膺！
「哦？」陸明挑了眉頭︰「你知道他們家里？」
程小柔原原本本把夕佳的故事講了一遍，最後說︰「不能幫顧廷麟那個混蛋！」
陸明想了一下，低頭繼續看資料︰「程小柔，身為一個律師，你應該知道所謂的公理公正和法律給予每個公民的權利有時候是想違背的，作為律師最重要的就是跳出在情緒之外，你是槍，站在辯護人這一邊，不論他做了什麼，你所履行的是法律意義上他的權利。」
程小柔腦子里，出現了顧廷燁和顧廷麟槍戰，顧廷燁用手槍，顧廷麟用激光制導導彈，導彈的名字上寫著︰陸明導彈。
法律有時候是偏頗的，陸明打官司的能力，先死的一定是顧廷燁……
「不能這樣，法律是維護公理的！」程小柔極力抗爭︰「何況夕佳是我朋友！」
陸明停了一下，說︰「我還沒有正式接下來，這官司壓力很大，讓我不接也可以……」
目光「嗖」的一轉，轉到程小柔身上，笑眯眯︰「可是這單生意的錢怎麼算？你毀了我一單生意，總要給我一點賠償，不然我虧太多。」
眼底分明是透著精光。
程小柔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我一定賠償！」
「怎麼賠？」陸明挑了眉看她。
「再給你介紹一單生意！」程小柔回答。
***
程小柔在辦公室里畫圈圈……
怎麼回事呢？怎麼明明答應了陸明再給他介紹一單生意，可他卻好像不高興。
陸明不高興的情形格外特殊，別人不高興是摔東西罵人，他是一早上讓她去擦了三遍桌子。
「鈴鈴鈴……」電話鈴聲響起來。
「您好，這里是鼎峰律師事務所。」程小柔順溜的回答。
對面陸明的聲音過來︰「進來，再擦一遍桌子。」
程小柔進去，恭恭敬敬的再擦一遍桌子。
到底是怎麼了？沒來由的發火，是大姨媽來了嗎？陸明有大姨媽嗎？肯定有……
程小柔心里嘀咕了一萬遍，做夢也沒想到，還真的有……
而且說曹操，曹操就到。
程小柔收拾屋子，搬了所有東西過來陸明這里，收好自己的，又下樓去收拾門口的鞋櫃，有人敲門，她順手就開了。
門外站著一個中年女人，看起來很有氣質。
「請問陸明是住在這里對嗎？」對方有些納悶的樣子。
「是的，他在樓上，您是？」
「我是他大姨媽。」
……
程小柔差點笑抽過去，硬是憋著不敢發作。
「我上樓去叫陸明下來。」
門口的陸明的大姨媽卻說︰「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路過順便過來看看！挺好挺好，不打擾你們了！改天來家里玩。」
轉身走掉。
程小柔上樓去，敲書房的門︰「陸明，你大姨媽剛來了，然後又走了。」
陸明合上文件夾，出來，只說︰「剛才有電話過來，我得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
***
自己在家……
程小柔有些怕鬼，是真的怕，可是還是很好奇……
「你去吧，我幫你收一下屋子。」程小柔下樓，幫陸明拿過來外套，給陸明套上。
陸明似乎是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看她的眼神略微狐疑，可是沒再說，換了鞋出門。
程小柔四下看一眼，上樓去，打開陸明書房的門。
書房里面三面牆都是書架，一直到頂，還有梯子，密密麻麻的書。
以前跟師兄葉鈞混在一起的時候，女生宿舍管的嚴格，可男生宿舍女生可以隨便進去，她大大拉拉的沖進葉鈞宿舍，推門進去，正看見葉鈞一個人在宿舍里面，電腦屏幕上播著日本動作片，還是群P！
葉鈞以為是宿舍里別的舍友，根本沒當回事，等回頭看見是她，嚇得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在此以前，葉鈞是高不可攀的高材生，眼高于頂，時常瞧不起她，動輒用手戳她額頭︰「還能更笨嗎？」
在此以後，葉鈞是一塊磚頭，爬牆的時候可以用來墊腳，打架的時候可以用來拍人，別說架子，自動自發自覺的就矮了三分。
听葉鈞說，男人都會有不少。
越是衣冠楚楚的男人，就越是有。
那麼像是陸明這樣平常深藏不漏像個大尾巴狐狸一樣的月復黑男，該有多少珍藏啊！
先去打開陸明的電腦，結果要輸入密碼。
很符合陸明的性格。
程小柔灰溜溜的闔上電腦，又去翻抽屜。
說不定抽屜里面能有公子之類的成人雜志！
左邊第一個抽屜打開來，里面靜靜的放著一個紅色的首飾盒。
很復古的紅色，好像是歐洲貴族一樣，很小，怎麼都不可能放得下U盤，也不可能是小電影資源，可是好奇，于是就打開來看看。
一打開，程小柔愣住了。
里面是一枚金戒指，純金的有些軟，可是好看，上面繁復的鏤空雕花，不細不粗，看起來剛剛好。
有些年代的東西了。
這是誰的？
程小柔把盒子放回去，又四下找了找，沒發現任何端倪，
右邊的抽屜里，整整齊齊一封封都是信件，收件人上面寫著段美娜，好像都是沒寄出的。
私人信件，她不好真的看，只能放好小心翼翼的溜出陸明的書房。
***
「Rose姐，陸律師的雜志這麼多，有沒有男人裝？我想看看啊……」程小柔趁著上班跟Rose撒嬌說。
Rose一個白眼︰「沒空理你，男人裝？老板不訂這些。」
「那他訂什麼？」程小柔急忙問。
Rose回答︰「國際財經，現在外匯市場這麼動蕩，很容易就出差錯，雖然有經理人在打理，可是陸律師還是喜歡自己也研究一下。」
額，果然高級人士研究的東西都不一樣。
程小柔月復誹。
她就不信了，難道陸明就沒有生理需求嗎？
沒有女朋友，也不帶女人回家，這是一個正常的二十七歲男人？
而且還是功成名就有大把金錢的帥男人？
「那Rose姐，有沒有听過一個女人，叫段美娜？」程小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