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抬頭望了尹雪裳一眼,那眸里的悲傷壓抑了多年。她示意尹雪裳同坐在她身旁,然後開始講述她塵封了多年的悲傷過往。
「十年前,我還是個年少的孩子,因為生活的苦難,爹娘不得不把我和妹妹丟掉。我們倆姐妹相依為命,雖然乞討的日子很苦,但是只要我們還在一起,就覺得很幸福。後來,我們倆姐妹很幸運的進入了軒轅宮,以為從此可以不受磨難了,豈料更大的災難正在接近。听說在我們進軒轅之前,軒轅曾遭過一次大屠殺,軒轅宮很多人都死在那場屠殺中,連三小姐也墜崖生亡了。後來,不知為何,本該繼承宮主之位的二少爺突然被逼出宮,而且永生不得再踏進軒轅半步,再後來,就是現在的宮主繼了位。本來以為血腥都過去了,豈料宮主又突然頒布命令,凡軒轅之人,名中帶‘裳’字者皆殺無赦。本來該死的是我啊…本來該死的是我……」桃娘突然發狂般的捶打著自己,尹雪裳拼命的握住她捶打自己的手,柔聲的勸慰著她。
「……」
「你知道麼?我本名叫裳怡,我妹妹叫紫怡,可是我卻頂著她的名活了下來。我們是雙生姐妹,所以來抓人的人根本分不清楚我們誰是誰,為了救我,紫怡便頂替了我去死。我眼睜睜的看著冰涼的刀子劃過紫怡的脖子,我望著她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掙扎著…她還很小,她也不想死啊!可是,我們之中只能有一個活下來,所以,我不敢出聲,我甚至不敢承認自己才是真的裳怡,所以我只能放任紫怡那麼痛苦的死去。每天夜里我都會听見紫怡痛苦的喚叫著‘姐姐…救我…救我……’」桃娘突然大聲的哭了起來,她對著天空不停的哭喊,「紫怡…是姐姐對不起你…你把我的命拿去吧,你殺了我吧……」
「不要哭,不要哭!以後我就是你的紫怡,我就是你的妹妹。」
尹雪裳緊緊的抱住了桃娘,陪著她哭泣,其實,自己的心里也早已翻江倒海。怎麼會?她的棠棠怎麼會如此殘忍?要她怎麼相信,她那麼努力追尋的幸福竟是一場無情的血腥?
在尹雪裳的環抱中,桃娘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的臉上是濕濕的淚水,或許,她的心里永遠都原諒不了自己。
「怡兒,我可以像喚我妹妹那樣喚你怡兒麼?」桃娘定定的望著尹雪裳,在她的眼中,尹雪裳已然幻化成了妹妹紫怡。
「可以,當然可以。以後…以後我就是你相依為命的妹妹,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
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了,而我也不是了。
尹雪裳這次沒有了半點的奉承,她是真心的、真心的想要這個被自己記憶折磨的姐姐。她沒有了妹妹,她就是她的妹妹,怡兒也好,裳兒也罷,只要她們都不再孤單了。
「怡兒,怡兒。姐姐好想你!」桃娘再次緊緊的抱住尹雪裳,這次,她滿足的笑了。
媽媽、爸爸,裳兒也好想你們。
錯亂的假山中,她們緊緊相擁,像是多年不曾相見的親人,彼此溫暖著那顆流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