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婚姻事一樁,各使手段弄魍魎。當面鼓來對面鑼,你方唱罷他登場。
不為怨家不聚首,當識好人心中良。莫看黃金閃閃亮,沒出土時亂石藏。
肖林家夜中出事,次早就訪客不斷,各自懷著目的,各使各的手段,有人公開叫板,有人暗藏殺機,有人卻帶著深情厚誼。無奈肖林家中事端連連,讓他煩不勝煩,失去耐心,未識出好人心,將之統統拒之門外,錯失撥雲見日的良機,不能不讓我們遺憾。
唉,世事有時候就是讓人難分良莠!
張瑞生夫婦無奈離去,臨走對白妮兒寄托無限希望,把事情的轉機放在白妮兒身上。他們經過和白妮兒的短暫相處,加上來之前秋生對她和她家人的介紹,已經深深的喜歡上了白妮兒。同時也進一步認識了肖林老倆。
四撥人被肖林一刀切下,肖林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種快感。你們一個個來勢凶凶,統統被我斬于馬下,真是大快人心。這麼著一放松,磕睡勁兒上來了。要知道,從昨夜發生那驚天動地的大事到現在,他心頭是沒輕松的。
大門被白妮兒上的牢牢的,肖王氏攪動紡車為肖林奏起催眠曲,白妮兒走進下屋,坐到織布機上。迫不及待地掏出了那封信。
平常,白妮兒不管再累、再熱、心情再不好,都是這樣。只要坐到織布機上,馬上就會沉浸在那織布機美妙的旋律中。今天不是這樣。
家中鬧成這樣兒,秋生哥不知道啥樣兒。他從下屋離開到現在,一直都沒有音訊。到家了沒有?家里人知道了沒有?他們咋看這事 ?會不會打你?要知道,他們面對的也是仇人家 閨女。他們也會反對。俺爹媽不舍得打我,恁家大人 ?不是說恁家大媽家法很嚴麼?恁挨打了?打 啥樣兒?還痛麼?對了,恁不是要開學了麼?走了沒有?不是說好俺要去送恁 麼?
這些問題,從秋生離開她家時就開始了,無時無刻不在白妮兒心頭盤旋,一個都沒有答案。讓她六心無主,讓她片刻無閑,讓他徹夜難眠,讓他產生了愈來愈強的牽掛。
屋里盛不下那顆牽掛的心,她看見從窄窄的門縫里透進來的月光,想與這縷月光訴訴心思。當她從床上翻起身來,才發現那縷光亮太細太細,根本就載不下她的話。
她走近門,開大點兒,不行,再開大點兒。直到她走出門,站在院子正中,仰臉對著月亮,她仍然覺得,那遙遠的月亮怎樣才能盛下她無盡的話語呢?況且,他听懂麼?他能傳給秋生哥麼?秋生哥,恁在哪里?
不由自主,她走出大門,沿路走去,突然,「哧溜」一下,她一驚。
她怎麼栽在了稻田里?
清醒過來,她才意識到自己迷了。
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進入 亂狀態了。這很危險,精神病先兆。大凡想思病就是這樣引起的。
幸虧白妮兒掉在稻田里,立時醒了過來,不然就麻煩了。
白妮兒清醒過來,心想,俺這是往哪兒去?尋秋生哥?不敢。深更半夜俺咋能再往他家跑?一場兒事兒沒有完咋敢惹第二場兒事兒?
這樣一想,她趕緊又跑回家。心里還慶幸,要是有人見了,又是一場笑話。
回到院里,她不想進屋。滿心的話無處發泄。緞子黑在棚下向她揚揚頭示好,她也不理。
院子里還是靜靜的。西牆還靠著那盤大棗木耙。它現在已不是事件中心,默默地靠牆站著。好像在等著和白妮兒說話。白妮兒被吸引了過去。
一步一步向上蹬,她蹬著耙齒,趴在牆頭。
五龍夜景一覽無余。
月亮掛在高高的西溝沿的上空,樹影高高的聳立著,藏身其中的馬了不知疲倦的叫著,青蛙躲在稻田里,好像不甘寂寞,要和他們一比高低,一聲比一聲響亮的叫著。
她多麼希望這里邊有秋生哥的的聲音啊?!
她等了很長時間。
結果,沒有听到聲音,倒盼來了他的來信。
听人說過,千萬里以外 人咋和親人說話?寫在信上,掏錢叫人送給親人,有多少話都能說。可惜自己沒有見過,更沒有寫過、讀過。更可笑 是,拿著信,爹不認,自己也不認。要是拆開,也行能蒙對幾個。
秋生的爸媽肯定能讀下來,可那信里頭說 啥,咋能叫他爸媽知道 ?再說,說自己不識字多不好意思坐在織布機上,她掏出藏在襖袖里的信。眼還沒看,就聞到了秋生的氣味,旋即,秋生的音容笑貌就浮現在她面前。
他好像瘦了,但還是那樣直直的、充滿深情的看著她。好像要把白妮兒看穿。看得白妮兒不好意識,眼楮轉到了信上。
黃色的信封上,整整齊齊寫著幾行字,每一個字都像秋生,那上邊有多少字就有多少秋生。他們親切地把白妮兒圍在中間。白妮兒渾身上下的每一塊兒皮膚都幸福的感受著他們的撫模,完全陶醉了。
她把信放在鼻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把秋生吸在心里,把他和自己化在了一起。
這種虛幻而又神聖的時刻,恐怕很多女孩兒都經過,都會終生難忘。
哎,女生也別不好意思,男生也是這樣,說不定還更強烈,況且,還有質的區別。這都是本能。當你身處此時此刻,只管放心享受。他讓你心情愉悅,健康長壽。這是順其自然。
反之,那就麻煩了,我們每個人都見到過這樣的事情。往後看,你將能看到白妮兒的婚姻人生作為佐證。
白妮兒拿著這封信,看著上邊的字犯了愁。咋了?字認識她,她不認識人家。一個一個看了半天,她只認出了前幾行里有她認識的白妮倆字,下一行里有秋生兩字。至于里頭裝的是啥,她還不知道。看看四面沒有口,他攔腰從中間撕開,仔細看看,才發現把信也撕爛了。
把兩半截信對在一起,那上邊密密麻麻的字里邊,她能對上號的也就不過十幾個字,根本連不上片兒。咋弄?
她想起慧芳姐。
都是閨女家,慧芳姐和自己又是無話不談。對,尋她去。
這一去,發生了什麼,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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