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找出來。」他擁緊她,語氣平淡,但那不容置疑的鋼鐵出息志清清楚楚。
「論文……怎麼樣了?就這樣跑來,會不會出什麼事?」清婉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找點事情出來說說。
「你這個腦袋,到底要擔心多少事才夠?」上官軒揉揉她的發,又無奈又寵溺地說︰「想想自己行不行?別老是一直要為別人想,要人家好。」
「要是我真的那麼會想,就不應該……」清婉喃喃說著。
話沒說完上思卻已經很清楚,要是她真的那麼會想,就不該盲目地開始這一段不能見人的戀情,不應該被他這樣抱在懷里,還依戀著不肯離開。
「乖,先別想了,睡覺去。」上官軒溫柔吻著她已經低垂的眼簾,輕哄著。
「那……你呢?」被結實的手臂抱回床上躺好,清婉打著小小的呵欠,揉揉眼,困意襲來,模糊不清地問。
「我再陪你一下。」其實他該趕回去的,論文其實還差幾段沒有完成,本來打算看一下,確定她沒事就走,但早該料到會是這樣;一踫上她,他就像撲火的飛蛾一樣,根本走不了。
「可是……」清婉還想說著什麼,但是被上官軒堵住了嘴。
「噓,別想了。」他擁緊她,輕輕撫拍著她的背,嗓音悠悠,「明天再想吧,一個晚上而已,世界不會在今晚毀滅的。」
清婉也知道他該離開了,越來越晚,山路又不好走。但蜷縮在他懷里的感覺如此溫暖安全,就算是可怕的黑夜或惡夢,應該暫時沒辦法傷害她了。
她真的……應該要放手,可是,還是放不開……
那一夜,即使在他懷里,她還是作惡夢了。
夢中,她不斷逃著、跑著,躲避一雙雙想要拉扯她衣服的手,嚇得全身發冷,手腳軟軟的使不上力,喘息越來越急……卻不敢停下,只能一直奔逃——
風聲雖然暫時過去,卻像有暗流在涌動,讓人心不安。
漫漫長夜,只得這樣度過。放她一個人孤零零住在山腰的老家,不管怎麼想,都放心不下。
清婉怕黑,而山里到了晚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沒能陪在她身邊、擁著她入睡,上官軒一腔焦慮暴躁,都化成了決心。
為了那一天的到來,為了能光明正大與她長相廝守,他一直在做準備,而等待不是沒有期限,他的耐性也不是毫無盡頭,再大的秘密也有揭穿的一天,何況,是他已經鐵了心要揭開。
懷抱著這樣的信念,他放下了所有雜念,一心一意。
…………從那之後,又過了一個星期。
上官軒現在已經開始參與了上官公司的一些會議,這對于上官家繼承人來說非常重要。
一直很沉默的上官盛始終看向窗外,後視鏡里,只看見他嚴肅的側瞼。父親像這樣的態度與臉色有多久了?上官軒已經不復記憶。
這段時間以來,上官盛越發冷淡。
他知道有問題,也該解決,不過目前他只關心一件事,或者該說一個人——清婉。
將近一小時的車程中,他們都沒有多說話,車里氣氛沉重,如同車窗外暗濃的夜色。出好好有。
回到家,已經過了午夜,兩人各自去梳洗休息。上官軒硬生生壓抑住大步走向後面,上樓直闖清婉房間的強烈沖動,只是安靜等著。
躺在自己床上,睜眼瞪著黑暗中的天花板,瞪得快要燒穿兩個洞,好不容易等到上官盛就寢了之後,他無聲地起身,精壯的身子像獵豹一樣移動,片刻,他已經穿過了走廊,走下樓梯,由相連的廚房走到後棟。
由于一些事宜,清婉已經從原來他房間的不遠搬到了樓下的房間。
她不在,房間靜悄悄的,床上也沒人。
上官軒很確定她在家,她的車在車庫里,常用的包包擱在桌旁地板上,壁燈也開著只要怕黑的清婉在家,這盞壁燈是一定不會熄的種種跡象都顯示,她在。
但,人在哪里?
在不驚動上官盛的前提下,上官軒修長身影如幽靈般安靜移動,一間又一間,走遍了家里。終于,在前棟二樓的小書房,看到了門縫底下透出來的光線。
敲門聲很簡短,一下,又一下。
仿佛听見了誰在嘆氣,但上官軒並不確定,仿佛過了一整個世紀,門終于開了。
「為什麼躲在這里?」上官軒壓低了嗓音,但壓不住他語氣中的怒火。「你不知道我回來了嗎?你不知道我在找你嗎?電話不接,留言沒回,功課可以忙成這樣?到底在忙什麼?你最好說清楚,…」
話聲突然中止,四下重新陷入絕對的安靜,因為清婉柔軟的小手按住了他的唇,阻止他繼續質問。
她好像瘦了,顯得眼楮更大。那雙美麗的眼眸,又黑又深,默默望著他,千言肓萬語都在里面。
「我在講電話。」她輕聲說,「等我一下。」
「這麼晚了,講什麼電話?」上官軒低聲咕噥。
隨她進書房,才發現她真的在講電話,不過卻是網路電話,需要用到電腦;她的房間沒有裝網路,所以,必須把筆記型電腦搬過來書房。
上官軒听不懂她在說什麼。
不是話題太艱深,而是她用著他所不熟悉的日語,清脆俐落的音節一個接著一個,他雖听不懂,但他喜歡像唱歌一樣的抑揚頓挫,所以安靜坐在她身邊听著。這樣居然就夠了。緊挨著她坐,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感覺她就在身旁,伸手可以踫到她,听著歌唱一般的異國語言……上官軒閉上眼,感受到這麼久以來的分離焦慮,慢慢都消失了,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完全處于近來最放松的狀態。
他舒服地躺坐書房的長椅上,長腿跨在旁邊桌上,一手不客氣地伸過去拉住她的手。柔軟的小手牢牢握在掌中,飄蕩不安的心,就安定了。
戴著耳麥的清婉只回頭望他一眼,又回去繼續講網路電話。等到她講到一個段落時,上官軒已經睡著了。
清婉試圖想偷偷把手抽出來,試了幾次,都沒成功。上官軒不止同放。
嘆口氣,她放棄掙扎,乖乖坐回他身邊。
真的……好久不見了。刻意的逃避,能讓兩人見不著面,但心理根本逃不開;上官軒一直在她心里,時時刻刻,沒有離開過。
自由的小手忍不住輕輕撫上那張疲倦的俊臉,超有個性的濃眉,挺直的鼻梁,堅毅的薄唇,稜角分明的下巴……說真的,他不是電影明星小生那種漂一見,而是充滿男人味的英俊。尤其在企業上,那種銳利的氣勢,放眼企業高層,幾乎找不出誰能與之匹敵。
他就是這樣,不管是執行戰術、淡定從容、或是戀愛……都是這樣,認定了目標之後,眼中、心里絕不會有旁騖,專注投入到可怕的程度,就算把自已累垮都不在乎。
看看,累成這樣……
溫柔輕撫,讓他的濃眉放松了。突然,上官軒睜開了眼。
清婉嚇了一跳,直覺要縮回手,卻也被抓住了。四目相對。
「跟誰講電話,講到這麼晚?」他的嗓音有些沙啞。Pxxf。
「朋友。」奇怪,為什麼只是被這樣望著,她的心跳就會猛然加快加重呢?
上官軒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看著她,好像用眼光在溫習她的形貌似的。
半晌,無法抵抗他的沉默壓力,清婉開始想掙月兌,輕聲說︰「你累了,要不要上樓去睡?」
「陪我。」上官軒打斷她,雙手一使力,把她拉了下來。
她被鎖在堅硬的懷抱里,臉蛋貼在他的胸膛。柔軟的曲線與剛硬的線條密密貼合,沒有空隙,仿佛是為對方專門打造的。
兩人都舒出一口長長的氣,在外流浪多日之後,終于回到家、回到對方懷里。
「寶貝。」上官軒突然低低叫她。
清婉詫異抬頭,迎來了一個溫柔入骨的吻。
她頭暈了,好像被泡在酒里面,全身暖洋洋、軟綿綿的。
那一夜,他們沒有更親密的舉動,僅僅是緊擁著對方,即使不是在床上,即使只能依偎一下就該各自回房,但……還是覺得夠甜蜜、夠接近了。
舍不得移動,舍不得放開,依依不舍的結果,就是在長椅上睡著了。
等清婉從夢中慢慢醒來之際,她發現自己在移動,不,她不是在走路,而是……很難解釋,反正,就是整個世界都在晃動,但她還是很安全的抽象感覺。
因為上官軒抱著她。
「要去哪里?」清婉迷迷糊糊問。
「回你房間,天都快亮了。」
啊,所以他們在長椅上睡了好幾個小時嗎?清婉打個呵欠,睡意迷蒙的臉蛋下意識地往他胸口磨蹭,像貓咪一樣撒嬌,惹人憐愛。
「還睡,被賣掉了都不知道。」上官軒忍不住低頭吻她。
停在樓梯口,本來該舉步下樓的,但兩人一親吻就難分難舍,強烈需索著對方的體溫和氣息,大腦都暫時停止了作用,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
下午,天氣有點悶熱。
沒人有心情做任何事,清婉連接電話都心不在焉,完全不知道對方是誰,又講了什麼。
「喂喂,你怎麼跟昨晚判若兩人啊?」昨夜還在跟她聯絡的朋友,是日本來的留學生林曉容,在電話里大吃一驚。「我們講的還算數吧?你不能反悔,我都答應人家了!」
清婉要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她剛來的時候在聖德讀高中,在李欣冉的介紹下認識了幾個來自日本的朋友。
不像清婉的低調安靜,林曉容很活躍的,其程度堪比李欣冉,各項活動都參加,這次就是某個跨國活動需要華語翻譯,能用的人手實在不足,她便找上老同學清婉幫忙。
本來她一向不太參加這樣的活動,但這一陣子上官軒寫論文,加上上官盛一直鼓勵她多出去認識一些朋友、多玩一玩,她才答應下來。
「呃,沒有反悔……我沒事。」她遲緩地回應著。
「不行不行,你這樣太讓人不放心,喂,要不要出來?」林曉容在電話那頭很熱烈地邀約,「我把活動的簡章拿給你,順便請你吃飯。你這人很客氣,吃了我的飯應該就跑不掉了!」
「我還有點事……」清婉現在的心情猶如和這悶熱的天氣一樣,沒有來由地開始煩躁、。
應該是語言的關系吧,和林曉容說著中文母語,那種親近的程度,在此刻居然特別鮮明了起來。
「有什麼事?哎,不管什麼事,人總要吃飯,你就出來一下,一個小時也不行嗎?」林曉容毫無所覺,依然熱情到讓人有點消受不了。「真的不行的話,我把簡章送到你家去好了,我知道你家住哪里。」
「算了,那我出去好了,你在哪。」清婉無奈,她知道林曉容和李欣冉呆久了,性子在某一種程度上很相似,你越拒絕,她們反而更加熱情,最後讓你不容拒絕,也沒有辦法拒絕,這就是李欣冉獨門的不要臉秘籍。
「那我就在KFC等你,你知道的,學校附近那家,你快點來喔!」林曉容不容拒絕地決定好了,開開心心掛了電話。
屋外,晴朗的天空又藍又高,陽光正好,但她的世界卻沒有一絲光線。
清婉小小的整理了一下,由于外面是烈陽當照,她也沒心情化妝,隨便的化了個淡妝,穿上一襲貼身對白色紗裙,頭上戴著個小巧淡雅的白色的蓮帽,整個人看上去清純月兌俗,在炎炎烈日下竟然能讓人倍感清新,倍感清爽。
清婉出門後,坐車車讓司機開車去KFC,她要去見一下林曉容,這麼久不見了,也還是蠻想她的,記得在高中的時候,自己也沒什麼朋友,就李欣冉和劉紅和自己走的近點,後來在李欣冉的介紹下自己認識了林曉容,剛開始對她也沒有什麼好感和特別的感覺,但是相處得久了就能發現在她的身上有著和李欣冉一樣的魔力,朝氣蓬勃,永遠都那麼開朗,猶如打不死的小強,給她帶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