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塔坐落在水庫的一個半島上，連接大壩，大概有二十幾層。四個人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又要爬到塔頂，實在沒力氣了。
高晨早就嚷著走不動了。沒爬幾層，就拽著張航不肯走。張航只好背起了她。
為表歉意謝意跟愛意，高晨緊緊摟著張航的脖子，俯，狠狠啄了下他的臉。前面，楊洋跟方麗一個勁兒地「嘖嘖」。張航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聲。
好不容易到了塔頂。
正所謂高處不勝寒，果然涼氣陣陣襲來，四人不由緊緊抓住了身邊的彼此。
月亮接近圓滿，星光倒是蠻閃爍的。
四下里一片寂靜，惟有遠處馬路上的車聲，偶爾穿過來的狗吠，和稻花香里的蛙聲。
四個人兩兩靠著，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無非是班上的八卦，和各老師的是非。
他們四人聚在一起，有個約定俗成的「節目」，那就是「斗地主」，而那地主，當然就是張航了，領頭的，自然是高晨。
張航倒也溫馴，偶爾反駁。高晨曾一度以為他是自知理虧。她沒想到的是，張航愛逗女生的大眾情人，一張伶牙俐齒是美名遠播的，正常來說，就算爭不過她，也不會如悶葫蘆一般啊。
只是等她想到的時候，已經，不再如當初一般光景。
有一種人，在外人面前，特別樂意貶低自家人。話說，這還算一種美德呢。
高晨即是如此。許是受父母的影響罷。從小她就集漂亮可愛聰明于一身，但爸媽好謙虛，在外人面前，即便對方把她夸得此女只應天上有，他們也能保持無比的淡定，末了，還要反其道而行，推出她一大堆的缺點，甚至不惜無中生有。
其實，這更多的是反映出了一種只存在于自家人之間的親近和信任。越親近，就越不客氣，越苛刻，越相信他/她懂自己的真正的心意。
高晨，她以為他懂。其實，他確實懂。但天長日久，豈能沒有一絲懷疑。
亦舒曾說，我們日常所犯最大的錯誤，就是對陌生人太客氣，對親密的人反而很苛刻，把這個壞習慣改過來，天下太平。
可惜，那時的高晨尚未理解這一點，她天真地固守著自己的待人哲學。
四人在塔頂坐了會，隨便吃了點東西，慢慢就有點扛不住睡意和涼意了。
張航提議下到塔里面，等日出了再上到塔頂。其余三個自然沒有異議。
楊洋他們先下去的。
高晨和張航自然懂得他們之間的默契。听著他們的聲音飄遠了，才停了下來。
那塔年歲很久，據說，戰爭時，八路軍還曾在附近村民的掩護下在里面躲過日軍的追擊。也算革命遺跡了。
後來，他們這本算革命發祥地的紅色將軍縣，並沒有因眾多曾為新中國的建立而犧牲奉獻的將軍得到更多的福祉，許是他們固守艱苦樸素的傳統吧。
反正那塔慢慢地就荒置了。直到前幾年紅色旅游興起，政府才出資重新修繕了一番。以備上級開展革命教育之用。
塔里很干淨，牆壁還是灰色的石質的。越到上面面積越小。有點像迷宮，每層都有兩個窗口供爬入爬出。
剛站穩，還來不及借助窗口透進來的月光細看一下四周，高晨就發現不妙。
某人自從塔頂起身下來，就一言不發地走在她的前面。到這會兒，還沒說過一句話。高晨以為他因為自己領頭「斗地主」而生氣了，正想開口問問。
不曾想張航猛然轉身一把抱住了她，慢慢退到了牆邊。
高晨哭笑不得，原來他是蓄謀已久，刻意隱忍的。
他重重地吻上了高晨的唇，霸道，強勢，長舌如入無人之境，肆意求索。
高晨覺得自己的唇都快出血了。然而她什麼都做不了，惟有迎合，接受。
快要窒息的時候，他終于退出。高晨想著終于解放了。
誰知，他又重整山河，滾燙的嘴席卷了她的臉，唇，接著到了脖子。
他雙手撐到了牆上，身體緊緊抵著她，不依不饒，仿佛要把她嵌入自己的血肉里。
也許人在黑暗里更容易暴露本性，而且又是深夜。張航放肆地任自己的**噴張。一雙手不停地在高晨的身上模索。
高晨緊緊貼著冰冷的牆壁，忽然，背上一陣熱，原來是他熾燙的手。
禁不住他的折騰，她覺得身上越來越熱，不停地扭動著，慢慢就滑到了地上。
張航像是有無盡的能量，不知疲倦。
側頭看著窗外點點的星光，高晨一聲嘆息，由著他一顆顆解開了自己的襯衣扣子，抬起雙手緊緊環抱著他堅實的背。
……
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異樣，隱約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莫名地，有一絲恐懼。
「張航」
那人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我知道的。」
他合上了她的衣服，翻身躺在一旁。
高晨默默地起身，扣好了扣子。
「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放心，我會控制住自己的。」
高晨听了，忽然有點擔心。于是，拉過他交叉在頭下的手臂，枕著窩進他懷里。
張航摟緊了她，不懷好意地笑了︰「你說，他們會做什麼呢？」
高晨捶了他一拳︰「你以為人人都像你，哼！」話沒說完，又靠近了些，貼著他的脖子，手緊緊環住他那因瘦削而硬邦邦的腰。
兩個人就這樣，緊緊依偎在黑暗寂靜涼薄的塔里，滿足而踏實。
許是他們從來沒有在這樣的地方睡過覺，只覺得又冷又硬，沒多久就醒了。
底下楊洋他們估計也差不多，听到上面的響動，很快也上來了。
從窗口探出去看，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遠處還依稀听得到雞鳴。
太陽要升起來了。他們趕緊爬到塔頂。
看著一輪紅日從山的那邊緩緩升起，四個人心里忽然泛上一絲肅然起敬的感覺，大自然如此美妙強大，不因人事而變，他們只是滄海一粟，未來，遙遠的未來，真正能由他們做主的，又有多少呢？
且珍惜現在，善待眼前人吧。
後來，他們不敢耽擱，跑到水庫下方的村子。在路邊攔了一輛早起進城的三輪車。
看著他們四個一臉憔悴的樣子，司機滿臉疑惑，直在心里感嘆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好在楊洋那廝適時地詢問該給多少錢。司機大叔才暫時放下了心里的疑慮。
離校門口還有幾百米的時候，他們就下了車。怕四個人一起太張揚，萬一踫上早起的老師那就不好了。
高晨和方麗分頭先回自己的住處。隔了十分鐘左右他們兩個男生才走。
回到住處，室友文靈還沒起來，被高晨叫門吵醒自然又是一番驚異。好在她也知道某人已是戀愛中人，非同一般，也就放心了。
那天，高晨莫名地心情特別好，連帶張航也少受了些挑剔。
只是，想到夜里張航的瘋狂，還有那個溫暖的依偎，高晨不經意地就臉紅了。只是，這一幕，可能恰好落入了某些好事者的眼里。
更何況，世上本沒有不透風的牆。很久以後，高晨從另一個不相干的人嘴里，听說了自己的故事，說是她和張航曾在一起過夜。
那個時候，「過夜」是個很曖昧的詞，高中生已經不小，誰都知道那背後可能會發生的事情。
可憐高晨的一世清名啊。不過她想，自己行端坐正，不怕！
只是，很多事，由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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