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子一身白衣,輕裘緩帶,雙目斜飛,面目俊雅,卻又英氣逼人。只見他高挑秀雅的身材,白色衣服上繡著雅致的竹葉花紋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楮中間,星河燦爛的璀璨。這個陌生的男子就這麼一臉笑意的看著柳小蝶,陽光從合歡花的葉隙間輕灑下來,照射在他的身上,映出有些斑駁的影子。
這是柳小蝶見到的第二個可以稱得上漂亮的男子,如果說,屋內的軒轅凌浩是萬年不化的冰山,那麼,眼前的白衣男子就是一抹溫泉,永遠保持著合宜的溫度,站在他身邊非但沒有局促之感,反而如沐春風,而此時,他就像一抹午後的輕風,讓人倍感舒爽。
柳小蝶直覺的把沾滿泥土的雙手藏在了身後,在听到白衣男子的問話後,沒有說話,直覺的搖了搖頭,緊接著又點了點頭。心里卻微微苦澀起來,只有她自己明白,否認自己的身份,承認眼前白衣男子的問話是多麼的令人難受——那是發自內心的自卑。
白衣男子眼里閃過一抹玩味的笑容,從懷里掏出一個瓶子,扔到了柳小蝶的跟前,轉身向屋內走去。
柳小蝶直覺的接住了白衣男子扔來的瓶子,抬眸卻只看到了白衣男子的背影,便听到他那好听的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每日早晚各一次,一月後疤痕便會消失。」
柳小蝶緊緊握著手心里散發著一抹清涼感覺的瓶子,用力咬著嘴唇,眸子緊緊盯著白衣男子漸漸消失不見的背影,陰暗的心底卻似被一抹陽光突然的照射進來.這是她十六年來收到的第一份所謂的禮物,亦是令她欣喜若狂的禮物。哪兒個女孩子不想有一雙皓腕藕臂,可是一想到自己那被新舊傷痕所布滿的胳膊時,低眸,當目光落在手腕處那若隱若現的青紫傷痕時,不覺第一次對某件事充滿了期望。
風,如一雙溫柔的雙手拂過了合歡花林,柳小蝶就這麼呆呆地站在粉色花海下,灰暗的眸子里第一次燃起了希望之光……
次日,按照往日的慣例,柳小蝶服侍完軒轅凌浩喝完藥後,終是忐忑不安的遞上了那碗瀨口水。
軒轅凌浩接過杯子,鼻間馬上被一抹合歡花的香氣所充斥,不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用充滿疑惑的雙眸冷冷盯著面前低首瞼目的柳小蝶。
「咳咳……」
便听到軒轅凌浩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緊接著用一抹虛弱的聲音冷冷問道︰「今天這水好像和往日有些不同吧?」
還未等柳小蝶回答,便看到從屋外走進來的玲瓏,一下子站在了床前,緊張地說道︰「王爺……」
低著頭的柳小蝶沒有看到玲瓏眼里的殺氣,亦沒有看到軒轅凌浩用目光示意玲瓏的安靜,只是萬分緊張,磕磕巴巴的回答道︰「回王爺,我看外面的合歡花就這麼掉落在地上有些可惜,于是,采了一些,煎了些合歡花水,如果王爺不喜歡,我現在就去換。」
「你听誰說的,外面那些合歡花能煎水喝。」玲瓏眼里閃過一抹不知名的厲色,厲聲喝道。
柳小蝶的身體因玲瓏的高聲而瑟縮了一下,低著頭,繼續唯唯諾諾的回答道︰「沒……沒听誰說起,只是從前我在家時煎過合歡花的水。」
看著柳小蝶唯唯諾諾一幅奴婢才有的樣子,玲瓏眼里閃過一抹鄙夷之色,而床上的軒轅凌浩只是停了片刻,終是抬手用散發著合歡花香味的水漱了口。
接過空了的杯子,柳小蝶轉身向外走去,身後傳來了玲瓏清脆的聲音︰「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惡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刑也,高下之相盈也,音聲之相和也,先後之相隨,恆也。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也,為而弗志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一滴淚水終是從柳小蝶的眼角掉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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