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末 第七十五章 彼岸長橋

作者 ︰ 尺寒影

「你戮魂一族的人可真不少。」闕魅調侃一笑,不過口氣忽轉︰「不過,開啟靈智的就只有你一個,說來奇怪,戮魂都是沒有智慧的,你怎麼會開啟靈智呢?」

戮魂面無表情,只是輕哼一聲︰「有戮魂真王在此,八方戮魂自會聚集而來,人多沒什麼可奇怪,倒是你,誤入此星多年,為何不肯離去。」

听罷,闕魅嫵媚的臉上難得顯出幾分哀傷,幽幽嘆口氣︰「我也不想的。」說完,看了葉塵一眼問道︰「他來自壁冉星?」

「恩,方才的獻祭正是來自壁冉星,而且,還遇到了一個星界者。」戮魂眼望天際,不知在思索什麼。

「星界者?還是壁冉星的界者!也多虧你親自前往,若是換了其它戮魂,恐怕唯有謫落,只是,你為何要帶他回來,獻祭的應該不是普通修士才對。」闕魅臉露疑惑。

不過戮魂卻沒有再為其解釋,而是仰首望著萬千魂魄道︰「以吾真王之命,洞開仙府!」

話落,轟天的震響驟然騰起,宛若天雷御空,但見那橫亙萬里的山脈從中轟然裂開,山石滾落,衰草襲天,天空中的魂魄再次吼叫,聲聲凜人,與轟雷之聲一同排天而去!

葉塵目露奇光,勉力站穩腳跟,他所在的大地震動不止,如踏在碧波之上,搖晃不休。

裂開處宛然是一條豁朗的通道,已經可以看到,在山脈的另一頭隱隱約約散發著幽幽光華,有檐角隱現。

只不過,一條從山脈底部流過的黑色暗流將另一方割裂為彼岸,這條暗流平靜無波,哪怕一朵浪花也掀不起,只是靜靜地,緩緩的地流淌著古怪的水流。

「我們走。」戮魂淡淡一句就帶著葉塵閃身來到這道暗流旁,遙望遠方的光華,闕魅收起了笑吟吟的面容,露出嚴肅來。

「你真想去那里?」闕魅看向那光華,不知為何竟然露出幾分畏懼。

「非去不可。」戮魂面無表情,可語中盡是堅定之色。

「可是,那里有……」闕魅稍微後退一步,臉露驚恐看向那里。

「沒有什麼可是,我已經混沌太久,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若我沒料錯,我失去的記憶應該就在那里。」戮魂遙遙一指,神色間罕見的有幾分悵惘幾分迷茫。

「以吾真王之名,萬千戮魂听令!」戮魂神色一變,驟然一喝。

這一喝,天幕下的無盡魂魄皆發出古怪的喊叫聲,這里的魂魄何止萬千,一同喊叫,其聲勢不下于山崩地裂!

「以爾之身,化吾之橋,列!」戮魂再次一喝。

無數的魂魄動了,如萬鳥勃發,如蝗蟲蓋世,鋪天蓋地盡是無盡的魂魄,哪怕極遠處同樣有無數的魂魄紛紛涌來!

他乃是戮魂之王,萬千戮魂莫不惟命是從,令下,八方朝拜,四海懾服,焉有不從之理!

轉眼間,天地陷入一片黑暗,那昏黃的天幕被密密麻麻嗎的魂魄取代,只有天的盡頭還可以看到一絲光亮。

魂魄聚集在一起之後,呼嘯著紛紛飛向那黑色的暗流,飄浮在暗流之上,宛若一座水上長橋。

但,就在那些魂魄漂浮在上的剎那,水波不興的暗流狂風忽起,還伴隨著莫名的低吼聲,那平靜的暗流驟然掀起滔天巨浪,拍向虛空!

這黑色的水流極為古怪,拍在岸上立刻化為黑煙,消散無影,但濺在魂魄身上卻令葉塵瞳孔驟縮!

魂魄乃無影無形之物,但,在這黑色水流濺到後,那些魂魄皆發出淒厲的慘叫聲,他們周身立刻發出灰蒙蒙的煙霧,渾身更是顫抖不止,顯然在承受極端的痛苦!

岸上的戮魂看到此幕,依然平靜若素,只是輕哼了一聲。

接著,更多的魂魄撲向那里,試圖以魂魄之身構起一座通往彼岸的橋梁!

可,黑色水流越發奔騰,風吼之聲越來越急,一股拍天巨浪猛然掀起,狠狠沖刷上面的魂魄,那本來已初見雛形的橋被這股浪沖毀大段,卷走了無數的魂魄!

但,天幕之下的魂魄呼嘯著前赴後繼撲上,填補那巨大的豁口,有的魂魄還未到達橋上就被巨浪卷走,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可,無人後退!

他們是在為自己的王,自己心中的尊者而獻身,他們雖無靈智,但卻忠心于自己的王,哪怕死,也在所不惜!

見到如此驚心動魄的一幕,葉塵心神撼動,這是在以生命為代價搭建橋梁啊!這天幕下百萬千萬的魂魄,視死如歸的決心讓葉塵深深動容。

隨著遮天蔽日的魂魄紛紛奔下去,那座虛幻的長橋漸漸凝實,不斷有黑色的巨浪襲來,卷走無數的魂魄,但同樣有無數的魂魄立刻飛來,補填缺口!

他們不悔,他們是為自己的王而死,雖死不悔,雖死猶容!

終于,在不知多少魂魄被這條黑色長河卷走以後,一條通往彼岸,通往希望的長橋終于凝實,這是無數魂魄以生命,以意志搭建的長橋,它承受了太多的重量!

戮魂目光一閃,抓住葉塵的肩膀,閃身踏上這座長橋!

踏在橋上的剎那,一股如泰山般的重量壓在葉塵的心頭,這不是威壓,而是生命之重,不可承受的生命之重!

當踏上此橋,戮魂也失去飛行的能力,只載著葉塵,踏著生命的悲歌,一步一步走向彼岸。

听著腳下連綿不絕的淒厲慘叫,望著遠方依舊在飛來的魂魄,葉塵心中有悲,有敬。

彼岸,太遙遠,長橋,太漫長!

闕魅眼中陰晴不定,最後還是咬咬細碎的白牙,化作一縷青煙,追上葉塵與戮魂。

越往前走,河道上的狂風愈烈,巨浪愈高,腳下的慘叫也越劇。

葉塵心情復雜,隨著戮魂往前走,當他們行過中央時,一陣鏗然的咆哮轟然響起,葉塵回首看了一眼便黯然低頭,那咆哮中,葉塵看到的是一股齊天的黑浪沖斷了橋梁,不知多少魂魄被席卷而去,湮滅在黑色長流中。

彼岸在靠近,腳下的慘叫在漸漸衰弱,葉塵不敢再回頭看,只是默默听著他們的哀嚎。

終于,他們踏上了彼岸,踏上了戮魂渴望之地,但在他們踏上的瞬間,身後一聲震天的怒吼聲響起,接著是一陣巨浪拍天的水響聲,然後,萬物皆寂,消失了的不止是風聲,不止是水聲,還有那無盡的慘叫聲!

葉塵淒然回首,看了河道一眼,黑色的水流靜靜地,緩緩地流淌,不帶一絲波瀾,不見了那萬千魂魄,萬千意志!

他們,都在那最後一波巨浪中被席卷而去,無聲無息消失在暗流之中!

葉塵冷冷看向戮魂︰「你該慶幸,因為有他們!」說罷,徑自走向那深處。

戮魂默然,良久才輕嘆口氣,返身追上葉塵,闕魅看了眼葉塵,忽地粲然一笑,也追上葉塵。

那檐角隱現的光華極為奇特,越靠近越能感受到靈氣的充裕,哪怕不用吸納,隨便吸氣也能吸入靈氣,其濃郁可見一斑。

「不愧是迷仙府啊。」闕魅看了眼那光華,目中既有激動也有莫名的畏懼。

戮魂平靜看向那里,但眼中卻滿是堅毅之色。

一行人漸漸來到光華跟前,此地靈氣已經極為濃郁,葉塵從未感受到過如此多的靈氣,哪怕他不去刻意感受,也能感知到周身無盡的靈力波動,葉塵嘗試著吸納一口,頓時海量的靈氣被吸入,從未有過的舒暢之感傳遍全身。

如此近距離看,從那迷蒙的光團中,隱約可以看清其中建築的輪廓,那高高的檐角只是其中很小的一角,這棟建築宏大,比之青岩殿還要大上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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