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末 第一百零八章 遺物交托

作者 ︰ 尺寒影

「凝兒,該起床啦,太陽都快照進來了。」溫和的聲音在秋凝耳畔響起。

如小貓般盤睡的秋凝睜開朦朧的眼楮,見一襲白衣端著可口的米粥坐在床前,不由愣了會,好一會才緩過來,臉色一紅「對、對不起,凝兒昨天太累,葉哥哥一走,凝兒就睡著了。」

「沒關系,先喝粥,等會就要去桃花嶺,恐怕要走會山路呢,沒有體力是不可以的。」葉塵將粥放在床前,沒有要親自喂的樣子。

秋凝卻是沒有喝,而是甜甜笑道︰「葉哥哥,凝兒不餓,凝兒有東西要送給葉哥哥。」

秋凝小心翼翼將懷中的手絹拿出,葉塵知道,里面裝的是秋凝一路而來收集的秋葉,每得到一片,她都會親手寫上什麼,葉塵也曾好奇,只不過卻不讓看,現今這些秋葉都要送給自己,里面怕有不下十余掌秋葉,每一片都有秋凝的筆跡。

葉塵心中溫暖,接過手絹,對上秋凝有些期待的目光,心中一顫,他也想上前輕擁,也想溫柔吻下她的額頭,也想再如從前拍下她的腦袋,可是,他不能。

感受到葉塵的變化,卻是秋凝先甜甜一笑,端起粥喝了幾口「真香,葉哥哥,我們出發。」

街道上很亂,十分混亂,一隊隊的執刀城衛在街上跑過,大批小商販挑著貨物往回趕,很是焦急的樣子。

「年輕人,你們現在是要走嗎?」年長的店主是一個老婦,見秋凝疑惑的眼神接著道︰「現在城里很混亂,你們還是不要隨處走。」

「大娘,這是為什麼呢?」秋凝好奇問道。

「小姑娘,你不知道,我們城里出鬼怪了,今早有獵人去山里打獵,卻一路發現很多動物都被什麼撕成兩半,這個獵人沿著動物的尸體,一直到了黑山寨,里面那群強盜竟然也全部都被殘忍的撕成兩半,三十多個強盜,一夜之間死絕,景象很是恐怖,城主疑似有鬼怪入侵,是以加強守備,愚婦還是勸你們,不要外出得好。」老婦人一口氣說完,勸葉塵等人不要離開。

小白轉頭看了看葉塵,卻沒有說話。

葉塵在一旁沉默著,也沒有說話。

「謝謝大娘的關心,我和葉哥哥不出城,只是要在城里隨便看一看。」秋凝溫婉一笑。

「這樣就好,出門可要當心,在外不容易。」老婦人也極為喜愛秋凝的乖巧,囑咐一聲就回到店中。

「葉哥哥,我們走。」秋凝沒有如以往拉起葉塵的手。

葉塵看在眼里,心中卻很疼,對不起啊,我的秋凝兒。

葉塵花了十錠金子才找到一個向導,這在平日里是不可想象的,只因鬼怪之事讓人草木皆兵,听說是去往不近的桃花嶺自然無人願意,好在金銀的誘惑凡人難擋,重賞之下不乏勇夫,一個當地人還是自告奮勇地答應下來。

向導選的路十分偏僻,按理說桃花嶺應該不小,人們進城必會有路,長久下來自然會有成型的路,可是這里雜草叢生,似乎很久都沒人走過。

一路磕磕踫踫,從早晨一直走到了午後才可以遙望到桃花嶺,向導說桃花嶺並不大,其中只有一個村莊,百來號人,葉塵心中一松,終于可以交托一件事情。

只是,在這個山頭,向導不管怎樣都不願意繼續走下去,著急著要離開,葉塵也未勉強,打賞完金子就自行前往。

一塊歪歪斜斜的木牌掛在村口,上面寫著「張公寨」三字,右下角印著「桃花嶺」字樣,終于到了。

村內祥和一片,老人們坐在門口抽著長干眼袋不停地閑聊著什麼,小孩子聚在一起圍著沙堆玩耍,給人以溫暖祥和之感,好一個世外之地。

秋凝欣羨地看了幾個可愛的孩童一樣,甚是喜歡。

然而葉塵眼中金光一閃而逝,隨即眉尖微挑,小白似乎也察覺出不對,身上白毛豎起,一副大敵當前的模樣,唯有秋凝不明所以,還羨慕地望向村內的情景。

「騙子,有狀況!」

「咦!你也看出來了?」葉塵目露訝色,他是有蒼天之眼在身,對魂魄感應極為敏銳,眼前雖然一派祥和,但葉塵卻知道這些都是虛影,無它,那些老人、孩童身上沒有半點魂魄的波動!就算是陰司的鬼物也會殘存一些魂魄!世上任何有生命的事物都有魂魄,沒有列外!

「出來,我前來並無惡意,只是受人之托罷了,這幻景還是收了。」葉塵淡淡的聲音傳蕩開來。

半響,空中才響起一道驚疑︰「你竟知道這是幻境?」

那村莊在秋凝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緩緩消散,那些老人、孩童也消失不見,只剩下幾間普普通通的茅草屋。

一個四十開外的婦人站在他們不遠處,手中把著一顆拳頭大小的鵝黃珠子,靜靜看了葉塵良久才開口道︰「受何人所托!」聲音中有謹慎之意,因為面前的少年雖然修為比她低了,但卻給了她無比危險的感覺。

葉塵也微驚,沒想到這里會有修道者,而且從周身靈氣波動來看境界比自己只強不弱!

「這個暫且不能說,我只想問一聲玉瑩可是在這個村中?」

那老婦人明顯神情一震,臉上警惕之色更濃。

葉塵心知再誤會下去怕是要刀劍相向「我持許質遺命而來,還請玉瑩出來相見!」

「遺命?許質的遺命?!」婦人月兌口驚呼,聲音都顫抖著,臉上瞬間失去光彩「你、你說他死了?不可能,不可能的!」婦人神情有些癲狂,雙手捧住腦袋,兀自搖頭不信。

「我來此是找玉瑩,請傳她前來,我有事相告。」葉塵神色平靜,可眼中金光彌漫,一旦不對,他會先下手。

婦人失神好一會,才收斂驚容︰「我……我就是玉瑩,請告訴我,他、他真的死、死了嗎?」婦人眼中明亮得出奇,她多希望這少年說一個不字。

這一幕葉塵也看在眼中,心中卻明白這種感受,不過還是微微點頭︰「如何證明你就是玉瑩,許質前輩遺命,我不能隨便交托。」

「這村莊只有我一人,你能來此也是許質提醒你的,我就是玉瑩……」婦人臉色灰暗的可怕,仿佛頃刻就老了幾十歲。

葉塵目中金光一閃,的確只有她一人,葉塵感知範圍內除了她再無靈魂波動。

「這是他留下的遺物,還有要代傳幾句話。」葉塵拿出當日許質留下的黃色綢帶物。

玉瑩頹喪的臉上驀然現出奪人的光彩,擄了擄耳際散亂的頭發,如靦腆的少女︰「他、他說什麼了?」

玉瑩顫手接過黃色綢帶物,一雙眼楮卻緊緊盯著葉塵,目中全是期待之色。

「他說,如若我看見你就請告訴你,他一介凡夫俗子配不上你,他還說,還說讓你嫁人,不要再等他!」

玉瑩听到後面一句,淒然一笑,眼里浮現出濃濃的悲哀。

秋凝似有所感地看了看葉塵面如皎月的臉龐,心中也是一疼,神色恍惚不已。

「他,真的走了,這是當年我們定情之物,是他為我畫的一副畫像,那年,他還年少,我還貌美,我們相約要執手一生,他說,要去闖一闖,讓我等,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二十年的韶華,就是生離死別,甚至連一聲最後的告別都來不及。」

玉瑩悲慟落淚,似怨,更似悲,挽不住的青春,留不下的風華都在二十年中被歲月洗去,為的,就是等一個久久不歸的人。

「他走得很灑月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如果他地下有知,想必,是不願看到你如此的,請節哀。」葉塵心中一酸,他想到的是秋凝,如果自己死了,可有誰能如此安慰她。

此事已畢,多日奔波終于可以告一段落,許質的恩已還,自此,他們再無瓜葛。

可就在這時,葉塵眉頭一挑,目蘊金光望了遠處一眼︰「怎麼,附近猛獸很多嗎?」

玉瑩一怔,斂去哀容,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麼「什麼意思?」

「先帶秋凝到屋中去。」葉塵淡淡一笑「這里交給我。」

「葉哥哥,怎麼了?」秋凝有些不安。

「沒事的,幾頭猛獸來了,樣子很嚇人,我不想讓凝兒看到。」葉塵溫和地笑著。

玉瑩再次向遠方看了看,似乎發現什麼,目光一凝︰「你能應付?」

「帶她進去,不要讓猛獸嚇到她。」葉塵淡淡一笑。

玉瑩深深看了葉塵一眼︰「好,你小心。」

見他們已進屋中,葉塵溫和的臉龐轉瞬憂傷,一雙深邃的眼瞳里倒映著將臨的黃昏,今夜是第八夜了,明天,再也沒有明天,凝兒,我的秋凝兒……

白色的身影一片模糊,葉塵已躍入林中。

第三更,寒影在努力,寒影沒有放棄,會堅持,這是第一本,絕不會爛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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