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末 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溫親情

作者 ︰ 尺寒影

國主並沒有告知葉塵他的父母已經到來,他想給葉塵一個驚喜,這樣這份人情就現得更加難能可貴。

國主親自帶路,將他們護送到葉塵的殿前,以表示他的誠意。

「仙師,你要找的親人已經找到,你請出來看看吧。」國主站在門外懷有敬聲道。

入定中的葉塵緩緩睜開細長的眼楮,眼眸深處閃爍的不再是智計百出的睿智,不再是處處防範的洞察,而是一抹掩蓋在浮世名利橫流之下的真情,在喧鬧的人群中,在冗雜的世界里,這份真情一直都被深深的藏在心底,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在一個人走了很遠很遠覺得孤單,覺得寒冷時才會珍惜地捧出來,想一想念一念,在冷寂的世界中感受那份僅有的溫存。

彩繡輝煌的殿門被徐徐推開,一張如玉的英俊臉龐,一道氣質拔塵的白色身影漸漸出現在人們的眼前,那清澈如水的眸子里星星點點的神采在淡淡的陽光下令人心折。

葉塵的眼楮倒影著眼前的人群,即使他們在人群中,即使陽光傾灑在他們的臉龐上微微刺著眼,可葉塵的眼光還是一眼定格在那兩道身影上,葉塵細長的眼楮中只裝下了他們並不出眾的身影,那是一生都難以磨滅的記憶,一生都無法忘卻的身影,那是失散快有半年的至親!

沒有言語,甚至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葉塵無喜無悲地走到那兩道身影前,徐徐跪下!

這一跪,天地皆寂,萬物偕靜。

無人敢出聲,即便國主也沒有,無聲無息,那兩道身影周圍的人無聲的離開,這里不是他們的世界,即使站在了那白衣少年的眼前也進不了他的眼中。

直到雙膝觸踫到大地,這不似人間的俊美少年,眼中才晶瑩溢動地流出兩行清淚,這淚他藏在心底甚久,如今終于再難抑制……

那兩道身影中,女性的身影在少年跪地的剎那也蹲來抱住了地上少年的額頭,滴滴眼淚從她眼中不停地掉落。畢竟母子連心,在葉塵出現的一剎那,她的心就顫抖不已,那是他親生的孩子,骨肉相連的孩子。

魁梧的男性身影也隨後顫抖,身子卻沒有蹲下來,而是一只大手撫模著少年的腦袋,直直的站立在這母子身旁,像是一尊威武的守護神,保護自己的妻兒,以前他沒有護住,以至于一家人流離失所,現在他再也不會放手。

也許是一瞬,又或許是一生,不知道三人沉默多久,當葉塵心底的悲意盡數化作點點晶瑩的淚花時,他抬起臉龐,只笑不言地望向自己的雙親。

白皙的母親似乎消瘦很多,本來幸福的眼里多出幾分難掃的陰霾,神情間多了幾分疲憊和憔悴。

威武的父親好像一直是那麼高大,只是曾經風華不減的父親竟額外多出幾分霜華幾分滄桑之意。

「父親、母親,讓你們受苦了。」葉塵雙手掌地沉沉一拜。

這一拜讓父母二人再難抑制住情感。

「我兒出息了,為父甚為欣慰……」葉君落聲音溫厚,透著沉穩與堅毅。

「塵兒起來吧,母親讓你受罪了。」李蓮香的慈祥連話語中都流溢著。

三人執手進屋內,對望許久才紛紛坐下,李蓮香卻始終不肯撒下兒子的雙手,生怕他再次離自己遠去。

葉塵仔細的詢問了他們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可他們只是一帶而過,並不言其中的心酸,雖沒有說,可葉塵理解,那種逃亡天涯無處藏身的感覺是何等悲涼。

帶著心中的酸意,葉塵又問了下姐姐如何,听此,父母二人都是齊齊沉默。

眼望他們的神情,葉塵心底再次流露一絲哀意。

他的姐姐因為容貌甜美,被幾個天璣閣的武者威逼,卻不想她性情堅貞,舍了一副美好年華縱身跳入江水之中,再也沒有了蹤影,恐怕凶多吉少。

莫名的壓抑氛圍縈繞在整個屋中,為的不僅僅是他的姐姐,還有他葉家的冤魂,葉家的衰落。

「塵兒,這段時間你是如何熬過來的?為何外人都稱你仙師?」還是李蓮香心思細膩,打破了這沉默。

葉君落也坐直了身體,對于兒子被國主稱為仙師也甚為奇怪。

葉塵也不隱瞞,將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其中也包括秋凝。

听到秋凝身死,葉塵父母二人眼中再次黯然。

「可惜了凝兒,她是一個好女孩。」李蓮香輕嘆一口氣,目中淚光隱現。

葉君落也不禁長嘆一聲,默默不語。

葉塵心中同樣落淚,可卻沒有哀意,勉強笑著繼續講述修道的種種趣聞。

屋中一家三人互相傾訴著這段時間的經歷,大喜大悲之間仿若隔世,雖然只有半年,可他們卻仿佛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深深的疲倦從他們心底升起。

為了緩解哀傷的氛圍,葉塵把小白也放出來,他的父母剛才都听過葉塵有一只奇特的妖獸,這下拿出來一見模樣果真可愛,均喜歡不已,特別是李蓮香,愛心泛濫抱著小白愛不釋手,葉塵在一旁與小白心神交流,在被小白無恥地索要三只燒雞以後,小白表現得更為賣力,逗得葉塵之母笑逐顏開,整個下午笑臉都沒停過。

雖然知道自己能陪父母的時間已然不多,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兩個月,但總有一天他還是會離開父母的身旁,自己走後他們如何是好,如果想念自己又該如何?

心中暗嘆一聲,葉塵臉上卻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與父親母親一點一點的聊著。

有了國主的特別照顧,葉塵與父母相聚在一起一直沒有任何人打擾。以前在一起雖然覺得幸福,可未必會有如今這樣溫存,失而復得的感情讓葉塵倍感珍惜。

接下來的大半個月,葉塵與父母游遍皇城附近的山山水水,不再想修煉,而是專心做一個凡人,做一個兒子,他能做的也只有這些,多陪他們一會,多看他們一眼,也許日後永難再有機會。

只是多陪一會,心里的不舍就多了一份,在夜里葉塵時常迷茫該不該離去,如果去了父母怎麼辦,如果不去那麼秋凝只能在來世遙遙等待。

今日,風冷雨微涼,北方的秋更深,在雨中甚至已經有一些顆粒的小冰雹,讓人感覺到冬的寒意。

葉塵臨窗望著窗外朦朧的雨幕,心思不知飄向何處。這時,身後的大門被人輕輕地推開,是父親。即使不用回頭葉塵也知道,但他還是回頭笑笑「父親,今日雨大您怎麼來了?」

「沒事,就是想來看看你。」葉君落與葉塵的樣貌很像,只是葉塵身板瘦弱不少,臉上稚氣未月兌,五官卻還是極為相似的,而且其中還帶了幾分李蓮香的精致。

「塵兒長大了,也該有自己的天空,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葉君落仔細打量了葉塵很久才吐出一句話。

「塵兒只願與父母在一起。」葉塵急忙說道。

「塵兒,我知道你的志向不小,如今位列仙家志向更是不小,做父母的豈會把孩子窩在家中不讓他展翅飛翔?放心吧,這是我和你母親共同的決定。」葉君落看著快與自己一般高的兒子,心中微酸,這正是二十年前的自己啊。

「父親……」葉塵跪拜在地上卻被葉君落攙扶起來。

「有時間多去看望看望你母親吧,你走了,她怕是多有不忍。」不知為何,葉君落一項溫厚的語氣此刻竟有莫名的酸楚。

葉君落轉身走出大殿,沿著走廊往自己房屋中走去,遠處的門里似乎還有一個身影也在靜靜地佇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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