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凌仙弟子
空曠的亭樓中有一方石桌，在石桌上擺著一張棋盤，葉塵不懂棋，但左右無事就湊上去看了兩眼，不看還沒事，一看葉塵就發覺不對勁，立刻後退，可此時再退卻已經晚了，看到棋局的一眼葉塵的心神就不受控制地被拉出體外，直接拽向棋盤之中。
當葉塵的心神穩定以後，他赫然發覺自己身處棋盤之中，而他的本體則安靜地立在棋盤之外，保持著向這邊看的姿勢。葉塵冷目四下掃視，百崖道人此舉到底用意何在？他不懼這方棋，因為棋盤還困不住他的心神，他本體在外，只要他心神一動就可以以衍化周天相離開棋盤。這方棋盤中包含了很強的運算意境，種種玄妙的無形軌跡在棋盤中若隱若現，當然，這是身懷衍化周天相的葉塵才能看到的軌跡，普通人根本就捉模不到。
「現身吧。」葉塵在外的本體雙眼一閉一合，這方空無的棋盤里某處虛空忽然波動，從里面浮現出一個盤膝而坐的中年道人，他眉目疏朗，眉宇間英氣不減，面帶微笑地看著葉塵「真假意境，不錯，他日成為道意定當不凡。」
「你將我帶到你的運算意境當中目的為何？」葉塵目光筆直地與眼前的中年對視，此人的修為看不透，是不是百崖道人也無法確定。
「呵呵，我乃百崖道人，你來到百崖城應該听說過這個名頭是吧。」中年道人溫和微笑，不急不緩道︰「這里是我百崖的運算意境，將你帶到這里來就是不想讓你我之間的對話被其他人知道。」
葉塵眉頭一挑，對方話中的意思令葉塵有幾分迷惑，他們之間說話如果不想讓外人知道難道還需要在運算意境當中麼？
中年道人看出了葉塵的疑惑，大袖一揮，頓時，一股令葉塵肅然起敬的濃濃運算意境從棋盤中勃然沖出，將整個棋盤全部都籠罩住，這運算意境之深厚，超出葉塵百倍有余，可以想見，此人定然也是以運算為道意之人，而且運算之能葉塵遠遠無法企及。
「普通人自然听不到你我對話，但來自星空中的那位就說不定了。」中年道人眼瞳中流露著深邃的光芒，提到星空中的那個存在，眼中閃爍著一絲忌憚。
「星空中的那位？」葉塵眉頭緊鎖，思略半響，腦中靈光一現忽然想到一人此人早在葉塵成為巡天雷使之初就想到過，那就是戮魂星辰上的那尊彩像，葉塵可以確定他休息空流法術一定是對方的算計，因為他曾經感受到過一道氣息，那氣息正是來自石像。但自那之後葉塵便從未將他與之後的事相連，因為之後的事發展都十分自然，並無有人插手的痕跡，現在這位運算大能忽然提起，令葉塵警覺。
在魔頭嶺中，葉塵接受先天九卦的感悟時就曾得到警告，自己的過去被人改變過，本來的命運是不會成為巡天雷使的，被人改過之後才有今日，現在聯想起來才警覺彩像的影子。
「你應該知道他是誰吧，與他你曾有一面之緣。」中年道人眸中閃爍著洞察之色，這份洞察不僅僅是眼下的時空，甚至過去的時空都裝在其眼中，被他看著，葉塵更是有一種渾身都被看透的感覺，哪怕是心中隱藏的秘密也盡數被看出，面對他，葉塵感覺到空前的壓力，好似萬般諸事都在對方的掌控之中。
「不用擔心，我對你沒有惡意，否則也不會將你請到其中相見。」中年道人看透了葉塵心中的想法，淡然道。
「你想告訴我什麼？」葉塵目光一閃直接問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中年道人高深莫測一笑，自儲物空間中攝出一物，見到此物，葉塵豁然起身，臉上有深深的震撼，他不得不震撼，因為百崖道人拿出來的東西實在驚人，若不是葉塵親眼所見，實難相信一個巡天雷使之外的人會掌握此物
在他手中的是一顆被**力凝固的星辰，星辰上仍然血淋淋一片，散發著濃濃的遠古氣息，從星辰中葉塵感受到一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專屬于凌仙，葉塵只在她的星辰中才感受到過這種氣息，只不過，眼前的星辰並不完整，或者說只是一個輪廓
凌仙是八劫雷使，其目中何來第九枚星辰？
「你到底是誰？」葉塵眉頭聳動，其實在他的心里已經想到一人，只是不敢確信，眼前的百崖道人定然是凌仙信任之人，因為巡天者的星辰除了自己外人是不可能取出的，哪怕是死後也不可能被人取走，若非凌仙願意，百崖道人不可能得到凌仙的星辰。
「你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百崖道人微微一笑，神色里卻有幾分黯然「按輩分，其實，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兄。」
此話落在葉塵的耳中不啻于驚雷，盡管早有猜測，可得到證實，心中還是情不自禁涌出濃濃的激動。葉塵一生，若要將單遠舟算上的話，只有兩位師傅，另一位就是凌仙，如此修為卻以葉塵的師兄自居，他的身份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凌仙的弟子葉塵之所以不敢確認就是因為凌仙的弟子竟然不是巡天雷使，而是普通的人族
百崖道人沒有說假，因為凌仙的星辰是不可能隨便被人得到的，而且葉塵的真假虛無相也沒有看出破綻，其運算之能高超，但未必就懂得真假意境，他是凌仙的弟子，此事無疑
葉塵不敢置信，從彌陀界出來以後，葉塵一直以為凌仙的弟子早就逝去，因為所有的巡天雷使不是在那場星空之戰中死去就是被抓去，僥幸活下來的也盡數被屠戮，沒想到凌仙的三位弟子中竟然有一位是普通的人族
「師弟」百崖道人緩緩開口了，這一句師弟叫得無比沉重，但其眉間聳動，透露出其心中的激動，當此之世能讓莫回那個層次的人為之動容的少之又少，而意外找到師弟就是其中之一。
「師兄」葉塵回應著，其神色里同樣難掩激動，不復從前的鎮定。
「或許該叫你四師弟吧。」百崖道人看著葉塵，如同看著一個晚輩，眼中閃爍著寵溺之色︰「師弟，你我是凌仙師尊唯一剩下的弟子了，你的大師兄，三師兄都已死去。」其神色黯然起來，想起往事，嗟嘆不已。
「二師兄，他們的仇我會一一討回來，此生不悔。」與百崖道人不同，葉塵的目中閃爍著憤恨之色，其心中的恨意流露無遺。
百崖道人怔了怔，葉塵從他的神色里看出幾分激動，但卻一閃而逝，葉塵明白，站在他的位置，他比自己知道得更多，明白敵人的空前強大，所以多年以後，他已經失去了復仇之心，只能保持對過往的追憶罷了。
「對了，師兄，你是怎麼看出來我是師尊的新弟子的。」葉塵這才想起對方與自己不曾謀面，為什麼一下就看出來呢？
百崖道人似乎早就猜到葉塵會問這個問題，淡淡一笑，其手掌在棋面拂過，頓時，葉塵當日在凌仙之墓中的一切都重新回放。帶著幾分黯然之色看著墓中的一幕幕，百崖道人聲音略微沙啞︰「早在凌仙師尊的最後一絲執念醒來時我就發現了，你的出現很意外，當時，我在你的身上感覺到一股異樣運算之力，那個時候就知道你的命格已被人篡改，你本不應該成為巡天雷使的，我想算出你的過往，想看一看是誰在暗中算計你，只不過，那個人算計之能委實強大，我無法算出，直至你來到雲荒，我才能勉強感應到你的存在，而一直到了我的坊市，我才能看清你。」
葉塵默默點頭，二師兄的運算之力的確能算出過往，葉塵當日在凌仙墓中的情況被他知道，葉塵並不奇怪，不過提到凌仙之墓，葉塵心中一個久久存在的問題浮現出來。
「師兄，能不能告訴我，凌仙師尊是誰殺死的」葉塵聲音平靜，但百崖道人卻從中听出深深壓抑的恨意。
葉塵的問話令百崖道人沉默了很久，百崖道人看著葉塵，目中有復雜之色，很久才緩緩道︰「你認為是誰殺死師尊的呢？」
葉塵目光微閃，凌仙師尊八劫雷使的實力，在巡天雷使中數一數二，而葉塵在白起的記憶中曾經看到過凌仙的身影，她也是最後一批幸存者，被齊天護在雲荒當中，也就是說，仙族，空流族，五彩道人的最強者都被古陽戰劍斬滅後，凌仙依然是活著的，那麼能將其殺害的只可能是三族中剩下的弟子，其中五彩道人最有可能。
「是現在的星域四主？」葉塵不確定答道。
二師兄緩緩搖頭。
「是仙族？」葉塵有些意外。
「難道是空流族？」葉塵更加意外，因為從莫回體中的那個蘇醒的魂魄來看，空流族對誅殺巡天雷使已有莫大悔意，不大可能繼續追殺剩下的巡天雷使。
但，令葉塵詫異的是，二師兄居然再次搖頭
巡天雷使生死大敵，仙族，空流族，五彩道人都不是，那麼究竟是誰殺死了凌仙？
「師尊她……她不是被人殺死的，而是自盡的。」二師兄神情中涌現莫大的悲哀，聲音都變得顫抖，顯然凌仙之死對她影響很大。
「師尊避入雲荒時已是八劫雷使，罕有敵手，而後在雲荒中修煉千年，已經凝聚出第九顆星辰的輪廓，差半步就是九階雷使，試問，誰能輕易將他殺死？」
而真正處于極大震驚的則是葉塵
凌仙之死，葉塵想過太多太多可能，三族之人，齊主，甚至是凌仙執念化去之後體中出現的神秘修士，葉塵想過無數可能，但就是沒想過師尊會是自盡而亡
葉塵的腦海中處于深深的震驚，此事令他萬難相信，如果不是二師兄親口說出，葉塵至死也不信凌仙會是這樣死去
「為什麼、師尊為什麼……」葉塵垂著首，無法看清他的神情。
二師兄同樣沉默著，周身的悲哀氣氛彌漫正方棋盤。
「我也不知，只知師尊在得知天地之間的一個大秘密後就性情大變，常常指天而笑，心有死意。」二師兄忽地苦笑一聲「其實，羽仙死後，師尊就已有死志，只是掛念我等殘弱的巡天族人才堅持活下來，在知道那個秘密後才真的自盡而亡，她死時，很平靜，也很安詳。」
「是什麼秘密？師尊為什麼要為它而亡」葉塵不解，到底天地間有什麼秘密令師尊竟然放棄自己的性命，放棄自己的族人如果她還在，以其半步九階雷使之能，那麼現在的齊主怎能將剩下的巡天雷使屠戮一空？
「師尊只說她發現了一個秘密，卻誰也沒有告訴，之後將她的第九顆星辰輪廓摘出讓我保管，轉贈族中之人，然後獨自一人離開雲荒，自絕在外重天，可惜，這顆星辰輪廓還來不及交給師尊的族人，他們就被忽然出現的齊主盡數斬殺，我心有余而力不足，齊主出現得太突然，誰也沒有料到，當我得知情況時，桑田僅有的巡天雷使幾乎都被殺滅」
是什麼秘密，能讓半步踏入九階雷使的師尊自絕？葉塵悲哀的同時也萬分疑惑，但隨即其目中卻寒光閃爍，彌陀界中的一切果然與齊主有關此人幾乎將巡天雷使剩下的血脈全部斷盡，委實該殺齊天犧牲自己一切成全族人，卻都被他一手毀滅此人不殺，不足以平葉塵之恨
「齊主此人來歷怎樣，修為如何？」葉塵目蘊寒光，聲音透著寒徹之意。
「神秘」二師兄想了半晌才緩緩說出兩字。
「其來歷，我或許知道一點，只是並不確定。」葉塵思忖了半晌，緩緩道。
「哦？你知道？齊主此人是突然出現在桑田大地上的，而且一出現就立刻以雷霆手段清洗所有的巡天雷使，其修為神秘莫測，雖然沒有見過他出手，但從听聞的手段來看，比我只高不低，這也是我多年以來按兵不動的原因，我化名百崖道人，在六極宗外圍建立百崖城就是在暗中打探他的消息，可惜，自從那次以後，他很少出手，僅有的幾次也未展現特殊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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