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以撒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刀疤、月、布魯克和海洛因全都到齊了,小剎帝那哼唧哼唧得跳在以撒的脖子上,眾人的目光集中在最近大出風頭的骷髏狗身上,尤其是月有一種異樣的目光,灼灼的目光看的厚臉皮的小剎帝那終于也忍不住了,夾著尾巴溜到了桌子下面,又乖巧得歉疚得蹭蹭月的腿。
以撒的眸子上忽然泛起一層銀色的光輝,老布魯克情不自禁得打了個寒戰,主上變得越來越神秘莫測了呢。
「關于黑暗精靈基地的事情,諸位有什麼看法?」以撒淡淡得問道,老布魯克與海洛因對視了一眼,全都保持了沉默。
月用低沉的堅定的聲音說道,「主上,因為美羅達的事情,我已經牽連了部落,我希望主上能夠在部落最危急的時候,拯救我的族人,拜托了!」
眾人听著月沉痛的聲音,情不自禁得變了臉色,以撒淡淡得望著月,溫和地說道,「你們都是混亂領地的主人,你們想過嗎,每一個黑暗精靈都是強大的戰士,為什麼他們會陷入如此的境地?那是因為他們沒有人類卑鄙,沒有人類貪婪!」
「因為他們更不懂得改變,保守固執,與世隔絕!我們可以為黑暗精靈提供糧食、盔甲甚至武器,可是我們又能幫助多少精靈度過難關?憑借復仇之魂的武力,我們能夠抵御多少貪婪的冒險者,一千,還是兩千?美麗,也是一種原罪啊。」以撒嘆息著說道。
「主上,目前領地上斗毆的事件已經越來越多了,如果不進行強有力的約束,只怕混亂領地首先將亂起來!」老布魯克優雅得說道。
「可是,主上……」月雙目中灼灼發亮,激動得說道,「主上您還有強大的黑暗之森,您的仁慈與寬容,一定能夠包容我的族人,強大的地下城,一定能夠保障黑暗部落的發展,也為混亂領地提供源源不絕的魔法與防具,能幫助我的只有您了,主上!」
其余三人在心中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亡靈地下城,那可是混亂領地存在的真正秘密啊。
月用復雜的眼神深深得望了自己一眼,以撒心中淡淡得笑了。
月你一定是想說,這本來就是我布下的局,小剎帝那的尋寶事件,還有名為黑暗之森的城堡,對吧……
「我會給黑暗精靈部落提供一個安全的長久的基地,我也會讓黑暗精靈的信仰和榮耀得到救贖!可是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所有的黑暗精靈都必須服從我的命令,所有的黑暗精靈都將並入黑暗之森!你們也知道在黑暗之森的地下城里有些什麼,如果不听話的精靈亂跑亂闖會發生什麼後果!如果亡靈地下城的消息被傳出去的話,不但是你的部落,連我們的領地,都將陷入覆滅!」以撒冷冷得說道。
月沉重得點點頭,這些設計,從一開始,就是主人布的局吧,名為黑暗之森的飛龍峽谷,一定將會贏得大部分黑暗精靈的好感,還有幽森的地下河,濃郁的黑暗氣息,主上一定在創建領地的時候,就想好了這些……至于那個會尋寶的骷髏狗和骷髏跟班,則一步步將黑暗精靈的基地暴露在眾多冒險者的眼前,險惡的局勢,讓部落唯有跟緊主上的腳步,緊緊綁在了主上的戰車之上……
也許,能夠拯救部落的人,只有主上!
「給我些時間,我會努力說服我的族人。」月又一次恭敬得深深躬身行禮,這一次,月眼中復雜的東西似乎消散了,依舊是熱烈與信任的目光。
「任何對混亂領地有威脅的,我都將鏟除,凡是我給予的,我都可以收回!」以撒用冷漠得說道,在他銀色的眸子中,一場浩大的、細密的大網已經徐徐張開!
「神說,凡是我給予的,我都可以收回!」
堪布爾城鎮中,一群頑童追打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在眾人的譏笑聲中,那個老乞丐喃喃得念叨著什麼。
「神說,你依主的光輝而生,秉承主的榮耀而行。然而在那背棄與墮落之途的盡頭,你所竊取的一切光輝都會消散。惟有重重的鎖鏈……」
「神賜與你榮耀,你卻將它付與了魔鬼。神說,背棄我的榮光的,我將收回它。」
「倒霉的沙比羅啊,可憐的沙比羅。」當沙比羅滿身泥水倒下的時候,他終于不再吟唱聖典,而是開始替自己窮困潦倒的一生開始嘆息了,他內心無比得淒苦,無比失落。在從銀色聖都來到魔法帝國杰彭王國之前,所有的神聖祭祀們歡欣雀躍,為能夠出行繁盛的杰彭王國而感到高興,然而老沙比羅卻在詛咒,他老了,他已經六十多歲了,他有一種預感,自己這一次出行,一定會把老骨頭灑在異國他鄉的,雖然他只是一個窮困的神甫,整個銀色聖都里資格最老的輔助祭祀,僅僅比祭祀學徒高一個等級,而他已經足足擔任了四十年!
可是用米高樂主教的話來說,普撒主神的光輝,怎麼能夠缺少得了「虔誠的信徒沙比羅」呢,于是乎,沙比羅跟在一群趾高氣揚衣冠楚楚的祭祀身後,出使到了杰彭王國。
緊接著便是夢魘一般的經歷,又矮又胖的大主教米高樂大人挨個將普撒諸神光輝的祭祀們分配了下去,輪到了最後一個資格最老的虔誠的信徒沙比羅的時候,金幣不夠了,車馬不夠了,連守護的聖殿武士也不夠了,于是米高樂大人輕描淡寫得一句話,沙比羅又被發配到了整個杰彭王國抑或是整個仁武大陸的最西邊——堪布爾小城。
接下來的事情不堪回首,先是自己的錢袋不翼而飛了,這可是老沙比羅辛辛苦苦一輩子積攢下來的十幾個金幣啊,他幾乎每天晚上都要听著悅耳的金幣踫撞的聲音才能入睡。
于是這一夜,沙比羅失眠了,他凝望著荒野里的星星,開始詛咒,他詛咒隨行的惡魔,他詛咒同伴的吝嗇和嘲諷,他詛咒有失公允的米高樂大主教,他甚至開始在心里悄悄詛咒偉大的光明主神,到底是什麼,讓他的生活一團糟呢!
詛咒結束之後,沙比羅垂頭喪氣得爬起來,這一次他更加傻眼了,陪伴自己只有短短三天幸福時光的一匹瘦馬不見了,它似乎感知到了惡魔的氣息,悄悄拋棄自己的主人溜走了,沙比羅在野外足足繞圈子繞了一上午之後,才痛苦得發現,在現場除了一小截馬尾巴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莫非,這個該死的惡魔連陪伴自己的瘦馬也不放過嗎?
沙比羅詛咒著,氣沖沖得謾罵著,這一輩子所有罵過的話也沒有現在多,在遠離了光明主神的荒野上,沙比羅忽然感受到無比的自由和狂熱,他的臉頰很消瘦,他的喉嚨宛如火一樣灼熱,他拄著一根干枯的樹枝,就這樣跌跌撞撞得來到了堪布爾小城。
剛剛走進城里,一群小屁孩就一擁而上,拳打腳踢,將他珍藏的水晶眼鏡打碎了,將他手里支撐代步的樹枝搶走了,還將他踢在爛泥水里,沙比羅掙扎著撲上去想要搶回自己的眼鏡,搶回來的卻是空洞的變形的鏡架,饑渴、嘲諷、謾罵和憤怒終于讓沙比羅支撐不住了,老神父昏昏沉沉得倒在泥水里,在他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似乎看到一個頭頂生有一對漆黑的犄角,全身漆黑的惡魔睜開血紅的眼楮朝著自己獰笑著,「走開,惡魔,走開,我不會把靈魂獻祭給你的!」
老神父驚慌失措得揮舞著,驅趕著,然而那惡魔咧嘴露出了猙獰的牙齒,「神的榮光以及耗盡了,現在,不如把你的信仰投給惡魔吧,能夠救贖你的,只有惡魔,只有惡魔……」
「已經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主上。」老沙比羅清醒之後隱隱听到了一個聲音。
「很好,下去吧。」四周又重新歸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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