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烈腳尖剛踩上浪尖,驀然感覺周圍河水晃蕩,巨大翻滾旋渦似乎要把他吞噬,前面盤旋水流忽然破出一道浪花,一把森冷分水刺閃電般刺來。
趙烈左手懷抱蕭碧痕高高躍起,堪堪躲過了凜冽攻擊,還沒有等到落在江面上,水面周圍忽然冒出無數人頭,他們手一揚,十幾點青色光芒朝他急馳而來,瞬間又消失在黃色河水中。
趙烈反手拔出長刀「無邊」,揮刀劈飛密密麻麻如蝗蟲般的暗器,旋轉著踏浪沖天,驀然大吼一聲,凌空朝下面渾濁水面全力劈出一刀。
「砰」一聲巨響,耀眼刀光重重砍在水面上,濺起了一丈多高的浪花,河水激蕩翻滾,竟然朝四周蕩出一圈如海潮般的漣漪浪濤,刀光也被浪花震碎,迅速向四周散開,落日掩映下發出璀璨的點點光芒。
趙烈借著浪濤作掩護,腳尖輕輕點了一下水面,準備朝對岸猛沖,忽然一條柔軟堅韌的長索從水中牢牢卷住了腳踝,猛地把他拉向水中。
趙烈躍在空中,左手懷抱蕭碧痕,右手持刀,猝不及防下無從借力,高大的藍色身影映著背後火紅落日,瞬間就被拖入到冰冷渾濁的黃河中。
趙烈身子剛落水就被急速拖向水底,滿目皆是晃蕩黃色,一片混沌,頭暈目眩,什麼都看不清,時間忽然變得緩慢,耳邊是巨大的水壓產生的回響,就連思維也瞬間停頓了,他咬牙抱緊蕭碧痕,生怕她被湍急河水卷走!
冰冷渾濁的河水中數把鋒利分水刺忽然劃出一道道水泡從四面八方刺來,趙烈想也沒想,左手緊緊抱著蕭碧痕,右手飛快用長刀在水中把纏住腳踝的長索奮力斬斷,然後迅速把長刀咬在口中,右手拼盡全力朝水下猛擊,河水激烈震蕩,他緊緊抱著蕭碧痕旋轉著從水中「蓬」的一聲沖出,濺起了漫天水花。
趙烈勉強沖出水面,濕淋淋身子旋轉著躍到高空,身體散落水花在火紅落日映射下發出絢麗色彩,只覺得大腿一涼,鮮血如注,剛才在水中被浪濤在狠狠刺了一下,他怒吼一聲,取下咬在口中的長刀,凜冽的無邊刀風在黃色江面上瘋狂砍出了連串水花,巨大響聲不絕于耳。
借著水面反擊之力,趙烈身行急沖,咬牙朝對岸飛奔而去,鮮血順著大腿輕輕飄落在沸騰江面上,懷抱蕭碧痕長時間凌空飛渡黃河,口中忍不住噴出大量鮮血,點點鮮血輕柔地灑落在滾滾黃河中。
渾濁水面涌現紅色,浪濤從水底伸出頭來,肩膀上一道傷口正在流血,剛才被趙烈瘋狂凜冽的刀氣所傷,他望著踏浪而去的藍色背影,眼中露出了欽佩神色,懷抱一人還能從洶涌黃河中逃走,果然不愧為黑榜上紅得發紫的明星。
趙烈抱著蕭碧痕濕漉漉沖上對岸,輕輕把她放在草地上,然後撕了一塊衣服用力把大腿上的傷口包起來,後背這時忽然傳來一陣刺痛,背後不知什麼時候被一顆鐵蒺藜打中,他毫不在意笑了一下,先含笑把滴水長發甩干,後背健美強壯的肌肉猛染收縮,鐵蒺藜帶著血絲彈了出來。
蕭碧痕一身白裙全部濕透,緊緊貼在身上,豐腴美好的曲線微微顫抖,眼中露出了異常溫柔的目光,剛才在黃河中驚心動魄的場面沒有讓她感到絲毫害怕,相反卻有一種喜悅心情,趙烈為她拼死搏斗,異常凶險,心中十分感動,充滿了幸福甜蜜滋味。
蕭碧痕掙扎坐起柔聲道︰「剛才真的很危險,你為我受傷不輕,對不起。」趙烈默默包扎傷口,目光充滿了冰冷憐愛,甚至還有一些無奈和淡淡的悲傷。
趙烈為了蕭碧痕逃亡江湖以來首次破天荒改變了裝束,飄逸長發盤在頭上,戴著一頂瓖玉帽子,兩把長刀用厚布包裹起來,看上去仿佛是一具古琴背在身後,天藍色長袍換成一件灰白色長衫,完全是一幅書生文士打扮,除了身材高大強壯外,秀氣臉龐把以往野性藏了起來,看上去真有幾分富家公子青年才俊的模樣,勉強算是瀟灑風流,溫文儒雅。
中原武林向來藏龍臥虎,趙烈也不敢大意,渡過黃河後找了一頂青兜軟轎,雇佣兩個身強力壯的家伙抬著,他不想太辛苦,于是找了兩個丫鬟一路服侍蕭碧痕,他則騎馬瀟灑走在旁邊,旁邊居然還有書童背著滿箱書籍跟在後面。
趙烈現在基本上已經該頭換面了,他似乎完全融入了進去,忘記了激情的江湖,一路上吟詩作賦,倒也平安無事,春花秋月,逍遙自在,搖身一變,成了一個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春已歸來,看美人頭上,裊裊春幡。-無端風雨,未肯收盡余寒。卻笑東風從此,燻梅染柳,更沒些閑。閑時又來鏡里,轉變朱顏。清愁不斷,問何人會解我心,生怕見花開花落,朝來塞雁先還。」他的口中雖然是春花秋月,心中卻一直在盤算到江南以後的發展,他握緊雙拳,心中充滿了自信,明媚的天氣讓他心情愉快。
蕭碧痕不時掀開布簾觀看外面的美麗景色,雙眸總是不由自主落在藍色飄逸身影上。趙烈忽然含笑伸手從路邊樹上摘下一朵鮮艷花朵輕輕遞給躺在青兜軟轎中的蕭碧痕。
蕭碧痕望著手中嬌艷的花朵,心中充滿了幸福和喜悅,這段路程是一生最美好的旅途,傷勢早已好了大半,但她依然情願呆在軟轎中,喜歡趙烈修長溫暖的手掌每天放在後背,輕輕把溫熱內力緩緩輸入她的身體,舒坦之極,她更喜歡默默從簾子縫隙中凝望高大灑月兌的背影,他此刻少了很多江湖草莽的味道,增添了幾分書卷氣息,反而讓她更為喜愛。
路邊溫馨酒館,酒氣襲人,萬籟寂靜的深夜,紛紛揚揚的細雨帶來絲絲涼意,梅花入夜影,蕭疏令月瘦!蕭碧痕盈盈醉態,欲言又止,欲語還休,眼波流動比酒更醉人,趙烈假裝醉了,惹她心疼,教她憐惜,令她以微涼的手覆住額頭,呵氣如蘭的唇,輕輕地吐出關懷的語句,縴手破新橙,再遞過來一杯濃茶,解酒?解什麼酒,何物可解?這樣醉著一生一世,不好麼?漫漫旅途讓趙烈無酒自醉!
東都洛陽地處中原,山川縱橫,西依秦嶺,東臨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黃河之險,南望伏牛,有宛葉之饒,河山拱戴,形勢甲于天下,皇宮大殿規模宏大,繁華熱鬧。
趙烈毫無顧忌地大搖大擺走進了洛陽城,書童牽著馬,他則背負「古琴」閑步熱鬧街道,手持折扇,風度翩翩,簡直是無所事事的公子哥形象。洛陽城上看是花,下看是花,舉目所望,處處是花,無論貴家寒門,戶戶門前聚簇紅,不分男女老少,人人頭上插花,大街小巷春意盎然,洛陽驀然變成了一座花城。
蕭碧痕坐在轎子里面透過晃動簾子縫隙感受到了街道的熱鬧氣氛,她忽然很喜歡這種平凡平淡的感覺,甚至很羨慕那些三三兩兩逛街買胭脂的青春少女,喜歡凝視她們臉上幸福簡單的笑容,平平淡淡才是真。
寬闊街口人山人海,擠滿了人,遠遠就可以听到震耳欲聾,排山倒海般的歡呼叫喊聲,街道中間搭了一個寬闊台子,恰逢洛陽牡丹花會。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牡丹花開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綽約多姿的牡丹各彩各異,一朵比一朵絢麗,花朵紅里透紫,紫中透紅,色澤艷麗多變擺動枝葉,吐露芳香,人們以花為屏帳,以花為山形,並用竹筒盛水,插花釘掛在梁棟及柱拱之上。
各地才子佳人齊聚洛陽,既有聞名天下的文人騷客,也有從全國涌來的年輕才俊,既有貧寒才高的書生,也有衣著華貴風流的公子王貴。街道旁邊樓閣坐滿了達官顯貴,千金小姐,她們雍容華貴,沉魚落雁,端坐含笑凝望滿月復經綸,英俊瀟灑的才子吟詩作賦。
洛陽牡丹花會每屆都會傳出一見鐘情的佳話,這也成了牡丹花會越辦越紅火的重要原因,天地牡丹爭奇斗艷,世間才子也字字珠璣,針鋒相對,果然不愧為聞名天下的牡丹花會。
趙烈興致勃勃觀看,完全忘記了激情血腥的江湖,似乎回到了年少輕狂的少年時代。今年洛陽牡丹花會規模空前,各地才俊蜂擁而至,乃是歷年最精彩的一屆,台子中央滿頭白發,神色謙和,氣度雍容的老者乃是當今皇上的師傅,翰林院大學士張天林,他今天是洛陽牡丹花的主審官。
台上爭斗沒有刀光劍影,但卻精彩紛成,讓人嘆為觀止,拍案叫絕。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時傳出叫好聲音,趙烈心中輕狂激情被點燃,似乎回到快樂無憂,寒窗苦讀的少年時代,那個時候的年少輕狂,臉上逐漸露出了陽光般的燦爛笑容,心情澎湃!
趙烈用精彩絕倫的詩詞《傷離別》在眾多文人騷客中依然輕松進入了最後爭奪。「蝴蝶懶戲,欄桿倦倚,並頭鴛鴦乜斜睨。待張機,子規啼,當時春瘦柳枝細,蘆蒿短怎把蘭舟系?晨,傷別離,昏,別離傷。」
二十名進入最後決賽的才子文士都是天下學富五斗,出口成章的英才,各地才俊各顯神通,精彩詩篇層出不窮,龍爭虎斗,讓人如痴如醉!爭奪今年花魁桂冠乃是即興用「洛陽風流」做詩詞一首。
趙烈身材高大強悍,站在台上握筆凝神靜思,往事如風如浪飄無痕,心中自然無限感慨,揮筆寫道︰「鳳尾弄香撥,自霓裳曲罷幾番風月?塞外黃雲堆雪,馬上離愁三萬里,車中游女露凝香,樓下看人閑往來,望昭陽宮殿孤鴻沒。草木空妖誰復衰,只向東風著盛裝,弦解語,恨難說。拋卻舊時怨,化作今日歡。洛陽處處春風流,何必返秦川?遙想當年馬塞途,萬花紛謝一時無。名冠群芳可道孤,洛陽女兒紅顏饒,色羅裙寶抹腰。借得霓裳半庭月,居然管領百花朝!」最後一筆揮出,他看也沒看反手把毛筆瀟灑拋到身後筆筒里面,得意凝望著眼前詩詞,他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如此用心寫詩詞了。
潔白宣紙上,趙烈的書法同樣龍飛鳳舞,氣度非凡,完美和詩詞中意境配合得天衣無縫!翰林院的大學士張天林久久凝望這首豪邁婉約並重的詩詞,眼中露出了驚喜神色。
書法瀟灑不羈,狂而不亂,三過折筆隱鋒而為之,如列陣之排雲,如百鈞之駑發,如高峰墜石屈折,如鋼鉤萬歲枯藤,豪邁之氣躍然紙上,而詩詞中的意境更是字字珠璣,意境深遠,回味無窮,蕩氣回腸。
趙烈也沒有想到擱筆多年居然能夠力壓群儒,獲得御林大學士張老先生青睞,真是洛陽之行的意外收獲!他頭戴雕翎,身披大紅外罩,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頭頂上漫天的牡丹花瓣和紅色碎紙在不停灑落,鑼鼓,嗩吶,歡呼聲,大鼓以及鞭炮連綿不絕響起,熱鬧非凡,人生得意須盡歡,千金散盡還復來!
街道旁邊閣樓坐著的達官顯貴的華麗婦人,儀態萬千的千金小姐,宮廷豪廷深閨少女,他們紛紛起身凝望站在台子中央的趙烈,此男子身形頗高,肩寬膊闊腰細,溫文儒雅,含笑輕搖折扇,可是秀氣中卻隱約透出狂野霸氣,予人文武雙全的感覺,臉上掛著隨意的淡淡笑容,眼神略帶憂郁悲傷,似乎已經看透了所有紅塵俗事。
周圍無數少女青春之心怦然心動,不住打听是那家的少年公子,可惜這只能是她們的美好回憶。花魁趙烈根本沒有望向那些樓上柔弱嬌貴的富家小姐,含笑把手中折扇瀟灑一收,忽然轉身對張天林老先生謙恭笑了一下,手里拿著剛剛得到的一朵黑色翡翠牡丹徑直走下台,緩步來到青色軟轎面前。
上萬人屏息靜氣,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趙烈身上!青色軟轎的布簾微微掀開一條縫,伸出了一只白皙完美的玉手,趙烈輕輕悠然把手中的黑色翡翠牡丹遞給這雙讓人心馳神迷的玉手。周圍人群頓時爆發出海嘯般的歡呼聲,直沖雲霄,周圍青春萌動的少女則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痴痴凝望灑月兌瀟灑的藍色身影,她們心中十分羨慕轎子里面的神秘女人。
趙烈毫不理會周圍無數青春少女的痴痴眼神,瀟灑干脆地翻身上馬,傲然在眾人仰慕目光中伴著神秘的青色軟轎緩緩離開。
這屆洛陽牡丹花會成為了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花會,讓人回味無窮!不僅僅因為趙烈精彩絕倫的詩篇《洛陽風流》,更因為青色轎子中的神秘女子,文才飛揚的趙烈得到花魁美譽之後忽然從空氣中蒸發,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歷,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忽然就從空氣中消失了,仿佛從來不存在一樣。
神秘公子的身份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一般認為趙烈是位淡薄名利的隱士,也有人猜測是一位王爺官員,甚至有人猜測是一位當朝大將軍,因為他身上隱約散發出一股霸氣,但沒有人想到江湖黑榜上大名鼎鼎的婬賊。
趙烈才剛走到偏僻無人的地方,迅速把抬轎子苦力,丫鬟和書童統統打發走,然後拉著蕭碧痕忽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趙烈和蕭碧痕隱藏在一家富貴堂皇的高檔客棧中,他推開窗子,凝望外面的萬家燈火,洛陽花會上的輝煌得意如過眼雲煙,此刻心如止水,但還是忍不住長嘆一聲,強烈落寞之意涌上心頭,他選擇了一條最艱難的道路,但也是充滿激情鐵血,讓人熱血沸騰的道路。
三月牡丹方盛開,鼓聲多處是亭台。黑夜中隱約傳來歌舞的聲音,反而讓黑夜更加充滿了誘惑。蕭碧痕臉上蒙著輕紗,怔怔望著藍色背影,耳中似乎還回響白日里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在那一刻,她作為女人感到了極度的幸福,那是一種眩暈奪目的滋味,那朵黑色翡翠牡丹將會是她最珍愛的物品,永遠也無法忘記萬眾矚目下的幸福滋味。
遠處屋頂忽然翻過一條黑影,一閃而逝,但卻沒有逃過趙烈銳利的眼神,趙烈心中一動,閃過的鬼魅身影似乎曾經見過,藍色身子悄無聲息躍出,小心跟後面,他終于可以肯定前面的黑影就是曾經參與燒毀洗劫無名府的萬里無蹤驚天飛。
趙烈身影如輕煙跟在驚天飛身後,翻越錯綜復雜的府邸,尾隨來到一處大宅院前,門口兩個大紅燈籠照亮了門匾上的三個金字「金龍幫」。
金龍幫乃中原第一大幫,盤踞洛陽,幫中不但高手如雲,而且能文能武,數人在當朝為官,權高勢重,富甲洛陽,少幫主黃恨水精明過人,九環金刀所向無敵!前段時間怒斬如日中天的英雄會南宮霸,一時之間,黃恨水的名字傳遍了整個武林。
金龍幫竟然敢和兵強馬壯的英雄會翻臉,這也讓江湖中人大感意外,議論紛紛。萬里無蹤驚天飛沒有絲毫停留,如風一樣迅速躍了進去。趙烈並沒有跟進去,那樣太危險,而是靜靜伏在高高的屋頂上,銳利眼楮盯著前方隱隱約約飄渺如風的黑色瘦小身影。
良久,驚天飛匆匆從府中躍出,小心左右望了一下,驀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趙烈借著夜色掩護,小心回到客棧,輕輕把窗戶掩好,回頭正好看到蕭碧痕關切的眼神。
蕭碧痕眼神中充滿擔憂,仰頭看到趙烈冰冷的眼神,濕潤柔軟的嘴唇動了一下,還是什麼也沒有說。趙烈也懶得說話,緩緩走到窗前獨自靜靜沉思。
萬里無蹤驚天飛成名已久,輕功卓絕,曾經三次到大內皇宮之中盜取寶物,威震天下,江湖黑榜上排名二十三位。驚天飛為何出現在洛陽城?他和洛陽金龍幫之間究竟是什麼關系?為何在黑夜悄悄潛入金龍府?
萬里無蹤驚天飛顯然和宋青河有著密切的關系,年紀輕輕的宋青河居然能有如此厲害的手下,他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宋青河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麼?無數疑問在趙烈腦海中盤旋,臉上慢慢露出了詭異笑容。
宋青河獨自靜靜坐在青翠竹林中簡陋的茅草屋里,風吹竹動,竹影婆娑,一條清澈小溪到了茅屋前一分為二繞著茅屋潺潺流過,透明澄淨的溪水被深綠色青苔映成綠色,叮叮冬冬地流淌,仿佛渾然天成的音樂,變幻出無數美妙旋律。
幾枝畫筆,一方精美古研,宋青河縱情揮墨在潔白紙上,淡藍色長袍隨意披在身上,清風竹影,悠然自得,不帶一絲煙火,頭發用一根古樸簪子整潔地盤在頭上,簡潔清爽,皮膚光滑如玉,臉上掛著恬靜的笑容,身材修長,渾身散發出一種動人的魔力,如果不是放在旁邊的幽冥長劍,怎麼也看不出他手下控制著一股神秘邪惡的力量。
精美寫意的潑墨山水畫躍然紙上,青山綠水,翠竹風影,筆調流暢,意在形外,如行雲流水般不停流動,宋青河臉上露出了滿意神色,今日興致頗高,隨筆畫出充滿靈氣的山水。
寧靜的竹林忽然被一陣鳥兒鳴叫打碎,一只白色鴿子急促地飛落在絲竹窗戶上,宋青河輕輕取下綁在鴿子腿上的密信,鴿子輕盈飛到藍藍的天空,他展開紙條凝神細看,臉上露出淡淡笑容,仰頭發出清亮嘯聲。
外面迅速飛奔而來兩個黑衣人,正是江湖黑榜排名三十二位的刀劍雙雄,他們乃是雙胞胎,相貌高一模一樣矮,心有靈犀一點通,刀劍合壁,滴水不漏,兩人向來性格孤僻,沒想到居然也被宋青河收在手下。
他們靜靜的垂手站立在門外,一人帶刀,一人配劍。宋青河輕輕道︰「英雄會有人即將潛入洛陽,你們兩個前去把此人除掉,記住不能暴露身份,小心從事,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兩人眨眼消失無蹤,風把竹枝吹得不住晃動,宋青河站起身來,凝望放在竹桌上的幽冥劍,遠古鑄造的神秘長劍,鋸齒邊緣異常鋒利,透出慘綠的光芒,仿佛來自冥界地獄。
宋青河光滑如玉的手腕微微一動,幽冥劍瞬間就飛到手上,劍身驀然就發出綠色光芒,似乎比外面翠綠竹子還綠得讓人心顫。
趙烈和蕭碧痕輕柔漫步在偏僻清幽的小路,兩旁是青翠整齊的白樺林,枝葉茂密,擋住了溫暖春日,灑下了點點金光落在身上。
蕭碧痕傷勢好了八成,臉上蒙著的輕紗被輕輕褪去,雪白肌膚在陽光下顯得嬌媚嬌艷,曼妙豐腴身體煥發出火般熱情。
趙烈恢復了一身藍色長袍,長發終于自由散開在春風中歡快擺動,背負長刀緩緩走著,眼楮堅定凝望前方,臉上掛著冷酷笑容。
蕭碧痕敏感萌動的心很快融化在溫柔春風中,嬌艷容顏根本不像三十幾歲的女人,輕盈活潑的腳步仿佛十七八歲的懷春少女,心情如明媚的春天般燦爛。
趙烈忽然痛苦閉上眼楮,沒有回頭淡淡道︰「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到什麼地方去?」清風讓旁邊美麗的白樺林嘩嘩響著。
蕭碧痕驀然听到冷淡的話語,沒有答話,默默聆听樹葉的聲音,踩著松軟地面柔柔的走著,良久輕輕道︰「我是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頭,我能到什麼地方去?」輕柔聲音里透出無盡的悲涼孤寂。
趙烈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依然神色寧靜,並不想和她逃亡江湖,忍受無盡的追殺,絕不會向命運屈服,于是輕輕道︰「我要去江南實現夢想,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你的傷已痊愈,武林中沒有人可以傷你,你是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蕭碧痕芳心猛然顫抖,剎那間時光仿佛停止,心仿佛墜落到寒冬,根本感覺不到溫暖的春風,眼中溫柔的目光很快消失了,似乎又恢復了江湖第一魔女的冰冷樣子。
蕭碧痕身上驀然發出冰冷寒意,冷冷道︰「我是人見人怕的魔教教主,你怎麼會願意和我呆在一起,天下之大,我何愁沒有地方去!」整個人仿佛一把出鞘的森冷利劍。
蕭碧痕心中翻江倒海,極度的傷心悲痛使得柔軟身軀在微微顫抖,有生以來第一次付出真情,第一次拋開冷酷高傲的外衣,第一次敞開心扉,但卻被無情碾碎。
蕭碧痕心如刀割,劇烈痛苦不可抑制涌上心頭,仿佛看到了沙漠上龍卷風中旖旎心跳的場面,仿佛看到了大雁塔上絢麗的落日,仿佛看到了黃河上的悲壯場面,趙烈從晚霞漫天的天空墜落冰冷渾濁的水中,險些葬身于滔滔黃河之中,仿佛看到了洛陽牡丹花會上千百雙羨慕嫉妒的眼神,這些回憶變得越來越清晰,然而她的心卻更加刺痛了。
良久,她眼中的殺意和寒冷終于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柔情,她溫柔凝望熟悉的藍色背影輕輕道︰「我身上殺戮太重,雙手粘滿了整個武林的鮮血,江湖中人對我恨之如骨,你如果跟著我除了退隱江湖以外別無他路,否則只有不斷的殺戮,我的確應該離開你。」樹木就算落盡最後一片金黃,樹梢仍然孕育夢想,有時孤單也是一種美,只要懂得如何去品嘗。
蕭碧痕輕柔的話語卻象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戳在趙烈的心上,帶來無盡的劇烈疼痛,但他依然堅定走著,步伐和動作都沒有絲毫的變化,每一步的距離都沒有改變,沒有答話,神色寧靜冰冷,他不會向命運低頭,決心靠自己的雙手和實力與天爭,與天斗,征服江湖,雖九死而未悔,蕩天絕地,縱橫恣意!
蕭碧痕說完以後,怔怔凝望趙烈,希望他能停住腳步,可惜失望了,趙烈的步伐異常堅定,藍色背影依然灑月兌飛揚,仿佛根本沒有听到漫天充滿悲傷哀怨的話語。
蕭碧痕雙手忽然握緊,白皙手指毫無血色,白色身影輕輕如風飄到了樹林中間,剎那間消失不見!空氣中頓時彌漫著連綿悲傷孤寂的笑聲,漫天笑聲不但震得落葉紛飛,而且把趙烈的心也震得劇烈跳動,心神不寧。
蕭碧痕剛一轉身,心中的綿綿傷感再也控制不住,淚如泉涌,潸然淚下,不可抑制!這是她三十多年來第一次痛快流淚,第一次傷心欲絕,傷心淚水漫天灑落在青翠樹葉上,如同清晨晶瑩無暇的淚珠,這也許會是她最後一次流淚。
趙烈停住了腳步,臉上冷酷的笑容終于消失,閉上雙眼,久久佇立在漫天飛舞的落葉中,耳邊縈繞著蕭碧痕悲傷的笑聲,痛苦悲涼的滋味縈繞在心頭,臉上露出了落寞神色,「我真的不喜歡她嗎?可是我為什麼還是感受到了分離的痛苦?」他在心中不斷地問自己,茫茫江湖,他們再次見面不知會是什麼情形,他堅信那時肯定不再是逃亡江湖的亡命之徒。
趙烈心中忽然想起了韓夜冰的飄然離去,她也是那麼堅定無痕地輕輕離去,難道自己在她心中就像蕭碧痕在他心中一樣嗎?雖然有無盡的落寞,但是卻沒有太多心痛的感覺,想到這里,他的心紛亂異常,感到一陣巨大的失落,心就想被掏空一樣難受。
趙烈終于忍不住拔出身後的長刀「冰心」,凌空劈出了暴雪刀法。空寂無人的白樺樹林中,慘白冰冷的刀光把漫天飛舞的落葉凝固在空中,妖艷而淒美,他隨手把「冰心」扔到身後刀鞘,靜立良久,然後繼續堅定朝前方一步一步走去,剛一離開,原本凝固在空中的落葉和周圍三丈之內的樹木變得粉碎,化為塵土,轟然倒地。
前方忽然傳來身行破空和激烈打斗的聲音,趙烈想也沒想,身子高高拔起到茂密的樹頂上,沒有發出一點風聲,美麗的白樺樹林依然被風吹出嘩嘩的聲音,讓人無限翩翩遐想。
一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踉蹌著飛奔而來,後背被狠狠劃了一刀,流出了大量鮮血,兩個黑衣蒙面人尾隨而來,黑衣蒙面人沒有說話,冷冷揮刀朝年輕人砍過來,刀光夾著凜冽的刀風,閃電般砍下,年輕人勉強側身躲過,鋒利大刀重重砍在他身後的樹上。
懷抱粗的樹木居然被一刀砍斷,藏在樹上的趙烈只能悠然飄落到地面,眼中射出冷酷的眼光,身後的大樹轟然倒地,塵土飛揚。黑衣蒙面人和年輕人都詫異地望著趙烈。
趙烈目光敏銳地落在受傷年輕人袖口上,那里繡著一個藍色彎月,他心中一動,轉身冷冷凝望對面的兩個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忽然道︰「閣下乃是江湖黑榜上的趙烈,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你還是少管閑事。」趙烈身材高大,長發長刀藍袍,性格冷酷無情,陰險毒辣,幾乎成了一般武林中人的常識。
趙烈依然靜靜站立,原本冷酷的臉上忽然露出笑容道︰「看來我的打扮過于明顯,每個人都可以輕易認出來,這個年輕人乃是南宮世家的人,他和我有很大的關系,南宮世家一直苦苦追殺我,與我有血海深仇,不如交給我來解決吧。」
黑衣蒙面人互相對望了一眼,一起點頭朝後退了一步,分毫不差,身上原本戒備的殺氣消退了大半,他們也不想和大名鼎鼎的趙烈激戰,樂得在旁邊觀戰。
趙烈知道他們乃是江湖黑榜上的刀劍雙雄,但心中毫不畏懼,沒有絲毫悔意,只要決定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長刀無邊「 」地彈到空中,他緊握刀柄,長發飛舞,毫無預兆忽然朝面前的刀劍雙雄砍出。
刀劍雙雄大驚之下,促不及防,身行慌亂,剎那間已被籠罩在猛烈刀鋒之中,幾乎喘不過氣來。趙烈佔盡先機,得勢不饒人,長刀無邊激起了體內狂放的血液,黝黑刀身似乎和體內的血管相連,逐漸變成暗紅色,詭異無比。
狂風刀法日趨成熟,融合了大自然的魅力,渾然天成,隨心所欲。風無影,飄忽不定,難于琢磨,時而迅捷如閃電雷鳴,時而如溫柔春風,似乎如情人的手一樣溫柔體貼,驀然又如狂風暴雨,鬼哭狼嚎,淒厲恐怖,漫天鮮血淋灕。趙烈手握長刀,每一刀劈出都有新的收獲,新的喜悅。
十招過後,刀劍雙雄逐漸緩過勁來,刀雄杜一手中的大刀威猛如雷鳴,劍雄杜二的短劍迷茫如霧,變幻蘩復,刀劍剛柔相濟,天衣無縫,果然厲害無比。
杜一忽然高高躍到空中,手中大刀如泰山壓頂般朝趙烈劈了過去,杜二則身子猛然向前直直倒下,貼著地面用手中的短劍朝趙烈雙腿絞殺過去,凜冽劍氣讓地面飄落的枯葉繞著他手中短劍不的旋轉,兩人心有靈犀一點通,配合得天衣無縫,時間也是分毫不差。
趙烈右腳重重踢在松軟的地面,踢出了一個巨大土坑,大堆泥土飛濺到空中,藍色身子借力迅速朝後退,堪堪躲過了頭頂上方杜一劈出的雷霆一刀。
貼在地面的劍雄杜二眼前忽然出現一大堆黑色泥土,再也看不到趙烈的身影,泥土呼嘯著朝臉龐射過來,他無奈之下,揮劍擋住泥土,身子側滾躍起。
後退中的趙烈大吼一聲,身子嘎然停住,體內所有的真氣貫注于刀身,長刀驀然變得如鮮血般殷紅,奮力劈出一刀。
刀劍雙雄心念相通,他們手中的大刀和短劍迅速交叉成一個「十」字,合力想要擋住趙烈威猛無比的一刀。
「轟」的一聲巨響,雖然是在青天白日,空中依然閃出了耀眼璀璨奪目的火花,趙烈朝後一個空翻,握刀右手被震裂,流出了鮮血,劇烈抖動,幾乎不能握住長刀。
刀劍雙雄身影被震得朝後不停滑動足有數丈,地面留下了兩串深深的痕跡,鋒利森冷的大刀和短劍居然被凶狠霸道的「無邊」一刀砍斷,惟有手中殘存的刀劍的護柄依然發亮,刀劍雙雄對望了一眼,一言不發同時把手中的刀劍護柄扔在地上,忽然向後飛躍而走。
樹林中很快恢復了寂靜,趙烈苦笑著把長刀換到左手,然後瀟灑拋回到刀鞘中,轉身含笑望著受傷的年輕人。
年輕人冷冷望著趙烈把長刀精確拋入刀鞘,臉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想道︰「看來江湖傳聞一點不假,就連拋刀入鞘的姿勢都描繪得惟妙惟肖。」他並沒有留意到趙烈的右手很不自然地放在身後,緩緩滴落了幾滴鮮血,剛才趙烈手中長刀差點被震飛,虎口已經震裂。
年輕人正是南宮無雪的心月復燕輝,外表平凡無奇,相貌普通,原本只不過是一名普通幫眾,南宮無雪欣賞他做事穩健踏實,武功樸實無華,藏而不露,很快成為了南宮無雪身邊的得力愛將,暗中派遣燕輝到洛陽秘密調查金龍門以及南宮霸戰死洛陽的詳情。
燕輝剛到洛陽就遇到了刀劍雙雄的聯合追殺,他並沒有理會還在流血的傷口,而是認真凝望趙烈,「他和英雄會勢成水火,明知我是英雄會的人,他為何要救我,究竟要做什麼?」
趙烈冰冷眼神和隨意笑容讓人無法琢磨,難于看透,趙烈和南宮世家有太多的恩怨情仇,他讓南宮無雪遭受了生命中最大的打擊,燕輝根本無從把握,發現趙烈比想象中更復雜,更讓人害怕。
燕輝雖然受傷,但此刻依然神色自若,氣度沉穩,眼中沒有絲毫慌亂神色。趙烈微笑道︰「你果然是個人才,南宮無雪眼光不錯,一直沒有機會和南宮無雪見面,甚是遺憾!你可知道我為何要出手救你?」
趙烈隨意站著,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殺氣。燕輝沉思片刻道︰「你沒有理由救我,你也絕不會向英雄會示弱,因為你和英雄會的仇恨勢同水火,除非得到你的項上人頭,否則南宮無雪絕不會放過你。」
燕輝停頓了一下,眼光閃爍,「展瑩凶多吉少,死不見尸,難道其中另有隱情嗎?」
趙烈的心總是無所停泊地飄飄蕩蕩,追逐風的影子,眼中露出了悲傷目光,淡淡道︰「我其實很佩服南宮無雪,我和他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會明白我的意思。江湖之大,人海茫茫,不然我何必救你,趕快找個地方療傷吧,你性格沉穩心細,堅定頑強,未來大有可為。」
趙烈轉身緩步離去,目前不宜和強大的英雄會糾纏,他和南宮無雪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惟有一步步盡力化解其中的恩怨,兩年多的逃亡生涯讓他學會了很多東西,鮮血和痛苦的堆積反而讓他變得更堅強,他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黑虎幫副幫主,厭倦了被人追殺的亡命生涯。
燕輝面對南宮無雪的最大仇人並沒有出手,直到趙烈背負長刀的背影走出視線,眼中還是露出了感激欽佩的眼神,勉強朝著相反方向步履蹣跚地離開了翠綠清幽的白樺林。
趙烈不停揉著手腕,剛才被刀劍雙雄震得手腕發麻,江南越來越近,心中狂熱和悲傷一直糾纏著,始終無法分開,他背負長刀堅定朝前走著,傷感美麗的白樺林逐漸消失在身後。
天空飄落細雨,雨絲如縷,細密又如發,飄而柔,趙烈孤獨走在路上,「蕭碧痕此刻也在雨中嗎?」寂寞如雨灑落心頭,恍惚間天空已然放晴,明媚清新。
趙烈忽然停止了腳步,定定凝望前方。宋青河背負雙手的背影靜靜站著,後背斜插著一把綠色的幽冥劍,趙烈臉上露出了笑容,緩緩朝宋青河走去,原本輕盈的腳步越走越沉重,似乎每一步都頂著千鈞巨石,舉步維艱,越走越慢。
宋青河忽然轉過身子,面無表情。趙烈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仿佛前面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宋青河身上散發出強烈的殺氣,趙烈的長發被凜冽的殺氣激得四處飛揚,但趙烈似乎沒有感覺到,臉上依然掛著隨意懶懶的笑容。
趙烈含笑道︰「春風嫵媚,何苦把春天弄得象冷冷的冬天一樣,而且還耗費大量的內力。」
宋青河異常秀氣的臉上終于露出笑容,但身上的殺氣更重了,冷冷道︰「我三番五次放過你,可是你居然敢和我作對,你說該怎麼對你?」
趙烈眼珠一轉,心中瞬間轉過無數念頭,微笑道︰「刀劍雙雄難道是你手下的人嗎?你從來都是神神秘秘,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底細。」
宋青河並沒有答話,似乎想要望穿趙烈的黑亮眼楮,身上殺氣驀然消退。
趙烈毫不畏懼,眼中射出了冰冷狂放的眼神,長舒一口氣笑道︰「現在舒服多了,又可以感覺到春風的溫暖,這樣挺好的,何苦那麼累啊。」
翠綠樹林中兩個藍色身影面對而立,同樣狂放瀟灑,但卻略有不同,趙烈身行高大,長發飄蕩,狂放中卻隱約露出秀氣睿智,宋青河則顯得修長文雅,斯文清秀中透出霸氣。
宋青河凝望趙烈無賴般笑容,忍不住在心里道︰「這就是凶殘下流的婬賊嗎?」他搖頭淡淡道︰「你為何要救出英雄會的人?江湖中都知道你和南宮無雪勢不兩立。」
趙烈沉聲道︰「你曾經誣陷我燒毀無名府,盜取長刀冰心,我還是平靜站在這里和你說話。」
宋青河靜靜的聆听,默默思索,並沒有說話。
趙烈臉上露出笑容道︰「我如果一直被人追殺,那就沒有太大的利用價值,所以我出手救了南宮世家的人。」
宋青河若有所思,依然沒有說話,不動聲色凝視趙烈,接觸得越多,就越能感到趙烈身上的潛能,根本無法看清趙烈內心深處的真正想法。
宋青河目光閃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冷冷道︰「即使你救了南宮世家的人,南宮無雪也不會放過你,你們之間的恩怨根本無法化解。」
趙烈臉上露出自負笑容道︰「事在人為,總有一天我會做到!我在江南還有幾個朋友,我準備到那邊建立勢力,只有這樣才能夠給你最大的幫助,江湖就是這樣,沒有實力根本連說話的地方都沒有。」
宋青河顯然低估的趙烈的決心和理想,他在心中不斷的盤算,終于下定決心淡淡道︰「希望我沒有看錯你,錢物方面不用擔心,我可以源源不斷提供給你。」
趙烈臉上露出了輕松的笑容,不會再一味逃亡,也許很快就能建立屬于他的勢力。
宋青河說完之後,緩緩離開,瞬間就消失在翠綠樹林中,仿佛沒有出現過一樣。「我們最後真的能走到一起嗎?誰能笑到最後,天也不知道!」趙烈滿臉苦笑。
滾滾長江奔入眼底,仿佛一條白色巨龍盤踞在廣袤大地上,南宮無雪和燕輝靜靜站在落雁島上的順風亭中。
燕輝從心底里佩服尊敬南宮無雪,每個男兒都有藏在內心深處的豪情夢想,燕輝也不例外,他出生在平凡的家庭,自從加入怒蛟幫以來,他勤勤懇懇練功做事,也許比幫中任何一個人都勤奮,然而始終得不到重用,默默無聞,但他沒有放棄,依然努力奮斗。
南宮無雪慧眼識英雄,親自提拔燕輝成為助手。燕輝非常佩服對于南宮無雪不拘一格的用人魄力,南宮無雪溫文儒雅,為人謙和,計謀過人,胸懷大志,乃是縱橫四海的好男兒。
燕輝低聲道︰「屬下這次前往洛陽,不料卻被江湖黑榜的刀劍雙雄一路追殺,還好遇到趙烈出手相救,屬下這才能活著回來,請幫主處罰。」
南宮無雪淡淡道︰「刀劍雙雄心意相通,縱橫江湖所向披靡,你不用自責。你見到趙烈了嗎,他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臉色平靜,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忽然悄悄握緊雙拳。
燕輝沉聲道︰「趙烈長發長刀藍袍,冷酷無情,但屬下仔細觀察後卻感覺到此人性格復雜,刀法氣勢逼人,根本看不透他凌厲的眼神。」
南宮無雪思索片刻,緩緩道︰「他為何要救你?」
燕輝深深吸氣道︰「趙烈明知我是英雄會的人,但還是出手從刀劍雙雄手中救出屬下,我也覺得非常奇怪,除非不是他殺了小姐。」
南宮無雪沒有說話,寂寞如水,又如剪不斷理還亂的春愁,怨悠悠,恨亦悠悠,又想到了展瑩,這是心中永遠的悲痛,無法忘記趙烈和展瑩在一起的日日夜夜,這是生命中的恥辱,遲早會親自了斷所有深入骨髓的恩怨情仇。
長刀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