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少女小心翼翼抖落頭上沙子,輕輕笑道︰「我並非中原人士,乃是北方突厥女子,公子叫我青青就可以了,剛才那些強盜我並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把我劫持到那恐怖陰森的古墓中!」
趙烈含笑凝望著少女淡藍色眼眸和一頭彎曲秀發,心里轉過很多念頭,「普通女子怎會有如此華麗的衣服?」臉上笑容更甚,這個少女模樣確和中原女子有些不同,但歐陽堅絕不會花費力氣綁架一名普通突厥女子,更不會派高手守在那隱秘的地下宮殿!
「你為何會說中原一帶的話?難道你曾經到過中原嗎?」趙烈冷冷道。(神座)
「我非常喜歡中原文化,因此對于漢語話略懂一二,中原是我夢中想要去的地方,但卻從未離開過草原。」青青足上皮靴深深陷入到柔軟沙子中,再加上頭頂毒辣太陽和讓人窒息的悶熱干燥,婀娜身子舉步維艱,神情異常憔悴,但依然咬牙走在茫茫無邊沙漠中。
趙烈灰色身影卻是輕悠悠踏在柔軟沙面上,強悍高大身子並沒有陷入到沙子中,忽然回頭對身後青青伸出手,青青臉上毫無羞澀之意,露出爽朗燦爛笑容,雙眸射出感激目光,任由她綿軟小手落入趙烈寬厚手掌里。
青青驀然覺得一股冰涼柔和的氣流傳到體內,身子似乎忽然輕了許多,再也不會深深陷到那柔軟沙子里,步履變得輕盈如燕,她輕輕笑道︰「公子為何會到那陰森神秘古墓中?那些強盜似乎很懼怕公子。」
趙烈冷冷道︰「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也許會比他們更怕我!」灰色身子忽然加速,拉著青青踏著軟軟在沙面朝遠處飄去。茫茫沙漠似乎根本就沒有盡頭,永遠都是一模一樣的黃色沙丘,大大小小的沙丘上,偶然有低矮的灌木和綠色仙人掌頑強地挺立著,而沙丘卻在大風的侵襲下,一層層地剝落,灌木和綠色仙人掌的根黑黑地一根根地在沙丘之外。
炎熱的下午終于過去,沙漠的黃昏也許是最美的時刻,夕陽下的沙漠,蒼茫而充滿韻味。青青飽滿的胸膛劇烈起伏,顫巍巍的胸部勾勒出讓人驚嘆的完美線條,可惜趙烈整個下午耗費真氣頂著烈日在沙海中奔行,非常疲憊,根本沒有心思觀看這壯麗景色,累得無心說話,閉著眼楮靜靜躺在沙面上。
連續的沙漠飛奔雖然可以感受身子輕輕漂浮在沙海上的浪漫滋味,但也讓青青身心疲憊,她望著趙烈額頭滾落汗水,柔聲道︰「公子,剛才我整個人都像漂浮在沙海上,真是奇妙的滋味,只是我們何時才能走出這茫茫沙漠?」一邊說著,一邊含笑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塊精致富麗絲巾想要為他擦汗。
趙烈驀然睜開雙眼,輕輕把那帶著淡淡香味的絲巾吹開,根本沒有心思感受少女的溫情浪漫!浩瀚沙漠茫茫無邊,只有親自置身大沙漠才體會到人的渺小和沙漠的壯麗殘酷,他臉上布滿憂慮之色,慕容無雙生死未卜,更可怕的是此刻身上連一滴水也沒有,整個下午的窒熱陽光已經把體內水分烤干了,也許很快就會渴死在沙漠中,卻依然未看到沙漠的盡頭!
趙烈微笑道︰「明天我們就可以走出這要命的沙漠。∣我∣搜小|說網」迅速把憂慮擔心藏在心中,臉上露出燦爛笑容,並不想讓眼前突厥少女太擔心。
黑夜很快來臨,白日里狂放熱氣瞬間消失了,接著而來的是刺骨的寒意,風刮在臉上,就像是刀一樣。趙烈凝望荒涼沙漠,堅定地拉著青青漂浮在黑夜中的沙漠,無論如何也要盡快走出這致命沙漠。
深夜沙漠里的風終于弱了下來,青青又累又渴又冷,眼楮都快睜不開了,整個柔軟身子幾乎都靠在趙烈身上,趙烈體內真氣消耗非常大,干涸的身體似乎有火在燃燒,實在沒有力量背負青青在沙海中移動,而且在黑暗中也逐漸迷失方向,兩人惟有無奈躺在一處背風沙丘上等待黎明的到來。
趙烈干脆把鞋子月兌掉,細細的沙粒從腳趾逢中涌進涌出,真是一種絕好的按摩,似乎听到了細沙在腳下的叫聲,風攜著沙,輕輕打在臉上,溫柔無比,天空依然掛著明晃晃的巨大月亮。
青青抬頭凝望漫天繁星,恍惚間那些星星似乎落在沙漠中,螢火蟲般布滿了無邊沙漠,她驚喜對身邊趙烈道︰「你看沙漠里的星空是多麼美!甚至比草原上的星空還美麗。」
趙烈用雙手枕著頭部微笑道︰「真的很美麗,也許只有大海上璀璨的繁星可以比擬。」
青青眼神迷離,撅嘴不依道︰「大海的星空比得上沙漠里的嗎?我一直在草原中長大,從來沒有見過大海,海水和天空一樣藍嗎?」
趙烈凝望青青純真無邪的面容,忍不住輕笑道︰「當然是沙漠中的星空更加美麗,因為有你在這里。」
青青眼中閃過興奮目光道︰「真的嗎?不過今夜的星空實在是太美麗了!」話還沒有說完,極度的疲憊和干渴讓秀美雙眸輕輕合上,神態寧靜甜美,輕輕靠著趙烈胸膛沉沉睡去。
黑暗終于被朝日絢爛的陽光驅散,趙烈忽然感到一陣眩暈,心也一直往下沉,仿佛墜落到無盡黑暗中,燦爛陽光只會讓體內水分更快地蒸發。
烈日下,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已進入了一種暈死狀態。趙烈和青青簡直已不大像是人,而像是兩只被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青青已經無法走路,趙烈惟有背負她動人身體走在漫漫炎熱的沙漠中。
趙烈全身的皮膚都已被曬黑,而且粘滿細細沙礫,嘴唇也曬裂了,已經快兩天滴水未進,閃亮眼楮半合半張,眼珠和眼白卻已分不清了,看來就像個灰蒙蒙的洞。
青青面容憔悴,豐腴濕潤的皮膚曬得通紅干枯,渾身無力躺在滾燙沙堆上,手上皮膚已經龜裂,神智已經模糊,趙烈回頭望著茫茫無邊悶熱沙漠,忽然撕上已經破爛不堪的灰色衣襟,小心翼翼蒙在她身上,連臉上也覆上灰色布袍以抵擋天上艷陽和沙粒反射的陽光。
趙烈咬牙迅速把青青背在身後,踏著柔軟沙面冷冷朝前方堅定走出,虛弱身體已經無法耗費真氣飛奔,只能艱難地朝前緩慢移動。
青青耷拉腦袋靠在趙烈後背,暗淡無神的目光落在他古銅色皮膚上,清楚感受到他後背隆起強壯肌肉的跳動,發自內心的感動讓雙眸不經意落出淚水,他們並不認識,茫茫沙漠中他本可以把她拋棄,沒有人會知道,可是他依然冷冷朝前移動。
趙烈沙啞嗓子塞滿了許多細小沙礫,口干舌燥,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仿佛烈火在身體中燃燒,原本強悍的身體被曬干水分後變得虛弱無力,身後少女柔軟身體卻變得越發沉重,如同一坐大山壓在身後。
飄渺風沙吹過,趙烈抬頭望了一眼頭頂慘白的烈日,頭腦猛然一陣眩暈,腳步虛滑,灰色身影重重砸倒在沙漠中,滾燙的沙礫摩擦著臉龐,驀然看到了沙堆上露出了幾只死去駱駝的白花花的小半尸骨,心中自然地聯想到死亡和不祥。
趙烈略微吸氣,依然背負青青強悍彈地而起,咬牙朝前繼續漫步,灰色長袍覆蓋在青青身上,而他自己上身**果暴露在烈日下,接受火辣辣陽光的暴曬,身上綁著兩把長刀的堅韌牛皮完全在陽光下,牛皮本來是濕的,被太陽曬乾後,就越來越緊,深深直嵌入肉里,勒出了鮮血。
當太陽再次落下的時候,天空展現出絢目的彩雲,天邊晚霞好象天空潔白飄逸白雲奇異般開始熊熊燃燒,一直把整個天空都燒紅了。趙烈深深體會到沙漠的浩瀚和殘酷,榨干了水分的身體已經徹底迷失在無邊沙漠中了,但他不會放棄努力,一整天幾乎沒有停下朝前的腳步。
「蓬」的一聲悶響,松軟沙子讓趙烈一腳踏空,狠狠從沙丘頂端摔倒,兩人順著高聳沙丘滾落,細細沙礫伴隨他們身體「嘩嘩」流淌,急速滑到沙丘底端。
猛烈震動居然讓一直昏迷的青青醒了過來,勉強睜開眼楮凝望黃昏下美麗妖嬈的沙漠景色。趙烈苦笑道︰「從沙丘滑下的感覺非常不錯,感覺如同漂浮在沙浪上隨波逐流,以後若有機會一定再到沙漠中玩個痛快!」
青青神情恍惚,已經開始出現幻覺,漫天艷麗彩霞似乎如同溫暖帳篷里面熊熊的火光,臉上浮現絢麗笑容,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從懷中拿出一把木梳柔聲道︰「你可以給我梳理一下頭發好嗎?每天晚上我都會讓人幫我梳理頭發,今天晚上爐火似乎特別溫暖美麗!」
從沙丘重重滾落下來後,趙烈骨頭幾乎被摔散架了,全身沒有一絲力氣,甚至連眼楮也睜不開,黃昏的沙漠隱約透出一絲涼意,極度干渴和疲憊讓他很想就這樣靜靜躺在沙漠中沉沉睡去。
趙烈微笑著接過梳子,捧起一束粘滿塵土的干枯秀發,梳子竟然被沙礫卡在發梢而無法攏下,心頭卻不由涌上莫名傷感,「絕不能向命運屈服!若明天再不能走出沙漠,體內水分遲早會被曬干,必然葬身茫茫沙漠!」他忽然咬牙背負青青再次站立起來,虛弱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緩緩朝永遠沒有盡頭的沙漠天邊走去,一次一次的跌倒,一次一次頑強站起來,只有昏迷不醒的青青和頭頂璀璨的明月伴隨他步履蹣跚身影朝遠方孤獨走去。
一輪紅日從前方冉冉冒出頭來,曙光照在眼前無盡無窮的沙海里,依然沒有看到沙漠的盡頭,趙烈低頭凝望腳下時隱時現的慘白色尸骸頭顱,心頭黯然,太陽的出現意味著即將遭受無盡的燒烤,「還能在堅持下去嗎?」嘴唇裂開深深口子後流出的鮮血很快被烈日烤干,成為焦黑狀凝固起來,他拖著沉重身體緩緩朝天邊走去,烈日可以烤跨他的身體,卻無法摧毀堅強的意志!
正午驕陽瘋狂照耀著沙漠,趙烈缺乏水分的古銅色皮膚被曬得蛻皮龜裂,每走一步全身皮膚都會帶來撕心裂肺的疼痛,恍惚間似乎听到了悠揚飄渺的駝鈴聲,他抬頭朝前望去,依然是綿綿不絕的黃色沙漠世界,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媽的,難道我也開始出現幻覺了嗎?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茫茫沙漠中嗎?」
讓人窒息的熱風輕柔把遠處「叮叮當當」的駝鈴聲送了過來,趙烈驀然握緊雙拳,踏著沉重步伐想要沖到沙丘頂端,卻發現每走一步都是異常艱難,勉強連滾帶爬上到沙丘頂部,終于驚喜發現遠處竟然有數百匹駱駝在緩緩游動。
趙烈小心把身後昏迷不醒的青青放在沙面上,興奮地仰天長哮,以便引起駝隊注意,可惜沙啞的喉嚨只能發出低沉嘶啞聲音,如同一頭垂死掙扎的野獸!
密密麻麻的駱駝緩緩朝他們走來,每匹駱駝上面都坐著一名全副武裝的彪悍突厥武士,身上佩帶鋒利刀斧在陽光照射下發出森冷光芒,趙烈冷冷望著潮水般涌來的武士,心頭涌現的驚喜剎那化為烏有,他此刻渾身無力,嚴重月兌水後的身體根本沒有力量對付如此眾多武士!長刀已然在手,雙眼死死盯住掛在武士腰畔水袋,那是唯一機會,只要喝幾口水就能恢復體力,哪怕是一小口水也能再次發出怒吼!
趙烈沙啞吼聲讓昏迷的青青蘇醒過來,當她望見這些突厥武士的時候,臉上露出欣慰笑容,可惜極度干渴疲乏讓她根本沒有力氣說話!就在趙烈握緊手中長刀的時候,數百名突厥武士忽然齊刷刷朝躺在地面的青青跪下,幾個少女欣喜若狂匆匆從後面奔跑上來,守護在青青身邊,于是趙烈只有傻傻把手中長刀拋回刀鞘,忽然發現青青還沒來得及說話就再次昏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