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台西蒙機甲,此時靜靜地伏在高大的灌木叢中,外殼裝甲上覆蓋紅外輻射涂料,再加上關閉了發動機,只為避免聯邦高空偵查衛星的紅外熱源探測。他們已經呆在這里整整一天,一直實施著通訊靜默,因為獠牙演習時必定會對演習場所實行電磁清理。
這些西蒙的機甲師們實在很難以理解自己目前的任務,臨時被從皇家第7集團軍抽調出來的他們,無一不是西蒙的精銳,事先便已經食用了高能食物的他們並不覺得餓,只是覺得荒謬。動用了衛星致盲,還要連夜行軍至緩沖區靠近堪薩一側,十台機甲的編制,居然只是為了伏擊一支演習中的堪薩後勤部隊。
但是他們是軍人,服從是軍人的天性。
亞亨親王從發出命令起就一直在前線皇家第7集團軍,只是不停的在作戰指揮室踱步。那十台機甲突破了中間線,發回了就位信號便關閉了通訊實施靜默,堪薩的電子部隊對演習區域實施了衛星干擾,西蒙的衛星完全無法探測到消息。
亞亨親王完全不知道機甲連遇到了什麼情況,是否成功?雖然亞亨親王已經做了周密的部署,並在平衡了隱蔽行軍和伏擊效率之後將數目定為了一個機甲連,但是不知為何,亞亨親王想起了那台第一代人形黑鐵,還有對抗賽中那鬼神莫測的尖刀,還是有些擔心。
而亞亨親王的幕僚們,覺得親王閣下的擔心簡直是多此一舉,十台機甲中,有一台是專門抽調的電子壓制機甲,隨著軍隊機械化,電子化的程度越來越高,機甲也有了多樣的功能,不止是火力機甲,電子對抗機甲也是功不可沒。
這台電子對抗機甲,足以讓那支後勤部隊完全通訊癱瘓至少10分鐘以上,聯系不上先行動身的堪薩機甲演習部隊。而這十分鐘內,八台精銳的帝國機甲完全可以消滅那些只象征性的安排了兩三台護衛機甲的後勤兵們。而之後,他們可以趕在堪薩機甲部隊到來之前,回到中間線,那里已經有一台武裝機甲運輸機在等著他們,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麼的合理。
第7軍的智囊團和作戰室的參謀們並不了解,親王閣下為何會發出這樣的指令,雖然雙方在中間線上沖突不斷,但是如現在一樣,動用精銳機甲部隊跨過中間線,打擊堪薩演習中的後勤部隊的情況卻是頭一回。
亞亨親王並不會解釋什麼,他就是想殺掉洛陽,而這還不是他最後的目的。看著指揮所里璀璨奪目的星雲圖,亞亨親王眼光閃爍。
殺掉洛陽,全身而退,這件事不過就成了這些年千百件沖突中的一件,若是堪薩再起事端,西蒙正好有借口出兵。
西蒙遍布星系的探測衛星,不止一次的發現了幾十個可疑空間坐標多次發生能量波動,極有可能是大型太空艦船做躍遷時造成的空間波動,帝國監測部門已經在逐一排除。亞亨多次有接到監察部匯報堪薩發現了新的能源星球,卻苦于找不到躍遷通道。即便這幾十個坐標極有可能是其他人類政體的飛船造成,但是亞亨親王還是願意試一下,戰爭狀態下的堪薩是否能隱藏的那麼好。
新型能源如果真如監察部說的那樣能源密度增加十倍以上,亞亨親王的心都在發抖,帝國一直在秘密研制的機甲才算真正的有了重見天日的一天,那時候,一個小小的堪薩將不再在亞亨的眼中,他的目的是將各個人類星系的星雲圖親自呈給自己的哥哥,西蒙皇帝陛下。
對柴千而言,定下除掉洛陽的計劃是最開始的想法,當他看到躺在洛陽宿舍地下如同死狗一樣的吳軻,他改變了主意。
是什麼讓自己一向謹慎的屬下瞞住自己,在京都獨自面對洛陽?柴千不覺得這是私憤,想起半年多以前吳軻突然申請度假母星和洛陽的檔案,柴千敏感的覺得,瘸子有問題。
但是不明身份的瘸子已經死了,甚至連名字都只知道叫瘸子,梳理了洛陽來到京都認識的人,似乎沒有什麼可著手的。袁月不想讓人知道瘸子的事情,即便可能性很低,但那樣有可能讓瘸子從犧牲的軍人變成聯邦的逃兵,所以柴千將軍得到的消息只是在開放日上,克魯伊夫和袁月一樣,發現了洛陽的天賦。
柴千要留活口,他要知道吳軻想要從洛陽身上知道的一切事情,一切!
柴千突然臨時改變的主意,亞亨親王從心里完全不予理會,錫蘭這群人,如果不是暫時有利用價值,亞亨完全不用跟柴千和顏悅色,洛陽這樣的天縱之才,亞亨不覺得能有太多像今天一樣的機會可以殺掉他,也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
十台西蒙機甲,如同母星上將要捕食的獵豹,眯著眼,看著靠近的後勤部隊。這條渡河就是這支後勤兵的葬身之處。
渾然不覺的後勤部隊正機動行軍,洛陽很享受這樣的行軍,華族有一句古話,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諾頓將軍給他講的後勤保障的要點、倉庫里那本物資後勤保障全書,即便洛陽看的再熟悉,也只是紙上得來,而現在正是躬行。如何溝通、上下如何餃接、如何健全只會機構、如何分工?這些都是洛陽在學習的。
不過,洛陽很快的就發現了一個事情,一個違背常理的事情,劉建偉負責的舟橋後勤部隊居然開始直接在渡河上架設浮橋供裝甲運輸車通行。
「這不科學。」洛陽皺了皺眉,指著兩邊的灌木叢,「渡河前沒有進行任何的周邊警戒搜索,如果我在這里埋伏幾台機甲,趁渡河時火力覆蓋。」洛陽曾經很明確的被諾頓告知,脆弱的後勤部隊只能是敵人眼中的肥肉嗎,而洛陽所擔心的這種情況,以古老華族的話來說,叫半渡而擊。
還沒等洛陽說完,譚理就苦笑道︰「我們這只是演習浮橋渡河這個科目,你沒看見連護衛的機甲都只來了三台麼,怎麼大規模的警戒搜索?況且之前機甲突擊隊已經經過了這個區域,沒有問題的,這可是中間線靠聯邦一側。」
洛陽真的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不過他總是覺得有些怪異,在他的感官世界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太寧靜。
部隊很快搭好浮橋,後勤裝甲車隊開始經過。劉毅坐在裝甲運輸車里,不時的擦著汗,尉官的他逃不掉這場演習,他只希望早點結束,頭頂開始冒起虛汗來,實在太久沒有活動。
西蒙機甲連看著後勤部隊半渡之時,打開了發動機,依舊保持著靜默,一來為了防止被前後的堪薩主力部隊偵察到,一方面他們根本不覺得有溝通的必要,開火收工,就這麼簡單。
「咦?」後勤通訊車輛上的士兵很快發現,一直保持常備開啟的通訊系統,似乎失去了響應,不由得有些不解。
洛陽終于明白自己的不安在哪里了,兩側的灌木叢中,一道道火舌襲來,後勤部隊暴露在空地上的士兵瞬間就倒下一片,茫然的士兵不明白這些攻擊是從哪里來的,還以為是團部安排的敵軍。
洛陽知道,這次演習,沒有安排敵軍,只是一次常規的訓練科目的演練。混亂瞬間就將後勤部隊死死的困在了浮橋上。
那些茫然的士兵和護衛的機甲,看到染紅的河水,終于反應過來,開始反擊,卻漫無目的。
劉毅所在的裝甲運輸車被一枚火箭彈掀翻,軍帽都已經不知道到了哪里,如同一條土狗,從破損車輛里爬了出來,頭頂也不再 亮,染上了黑灰。他心里在後悔,他甚至想回到幾天前,「不小心」摔斷自己的腿,因公負傷,也比現在被炮火炸個死無全尸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