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未必’的意思是——你認為我在說謊?」揚眉直視著百里眼里的篤定,櫻落指月復摩挲著茶杯杯沿,心下一片滄海微瀾的寧靜。
「認為?」百里盯著她太過平靜的眼楮,微微搖頭,其聲濯然,緩緩道︰「不,是確定。」確定她根本就沒有失憶。一個失憶忘了自己是誰的人,眼神決計不會如她這般堅定、坦蕩,沒有一絲一毫的不安和迷茫。
「這是你身為一個大夫,望、聞、問後所得出的結論麼?」櫻落垂眸,學著他的動作,食指蘸水,漫不經心地在桌面描繪著怪異的符號。
百里不可置否地扯唇,「你倒是清楚。」
「如果我說,你錯了呢?」櫻落冷冷一笑,抬頭看他,眸里情緒暗藏深不見底,「你——預備如何?」沉思半晌,緩神總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淡嘲地笑笑,語鋒陡轉,「如果我真的失憶,他,預備如何?」
這個‘他’,無須言明,百里自然知道她所指之人是誰。
倘眼前的女人真的失憶,忘了她在這墨王府一年來的‘豐功偉績’,墨王爺‘預備如何’,又豈是他百里這等凡夫俗子能夠料到的?
見他換了杯盞倒茶,兀自端杯淺嘗並不答話,櫻落也沒了繼續這個話題的興致。
「歧黃見診講究望、聞、問、切,這四之基本的最後一項,閣下需要繼續麼?」櫻落雙手交疊擱在桌面,眸光淺淺地瞥一眼他纏在手腕的千匝金線,一派大方地問道。
順著她的視線,百里瞟了眼纏繞在自己腕掌的‘九羲’,眉眼一挑,淡然道︰「在下正有此意。」話落弦出,金線如虹射出靈巧纏上她桌面手腕。
冰涼觸感自手腕經脈傳來,櫻落一愣,本能地抬手欲掙月兌這來得毫無征兆的束縛,面上怒然生波︰「松開——!!」這種猝然被人掌控的感覺,讓她不舒服,讓她很不舒服!
百里沉眸看她橫怒頓生,隨之置若罔聞地合上眼。右手掌控著弦絲,左手五指不時地撥弄著金線,神情分外專注地感覺分析著‘九羲’那頭傳過來的脈搏波動。果然——
脈息時強時弱,時緩時急,無不昭示著她身中奇毒,毒素未清,潛然蟄伏。
「你還真是命大。」百里扯回九羲,喟然淺嘆,「一般人飲下‘黯然魂殤’,早就過了奈何忘川,重新轉世投胎去了。」
櫻落摩挲著解縛的手腕,眼神不善地瞪著他︰「你怎麼知道,原先的我沒有轉世新生?或許我已經死過了一次也說不定。」黯然魂殤,櫻瞳身中的奇毒的名字麼?之前傅安雖受她要脅,送來了抑制毒發心悸的藥物,卻未曾告訴她,深植在她體內的毒,究竟是什麼。
百里撩袍起身,修身傍著桌沿,眼神怪異地睥睨著她,「這就是你對自己之前‘失憶’一說給出的說法?」死而復生?荒謬!!這種說出來連三歲小孩都不信的話,也虧得她能夠堂而皇之地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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