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幾人听得寶玉寶釵在外頭的對話,不由得暗暗搖頭。
「嘿嘿,好歌知禮懂禮的大家閨秀,真真是太太口中的好榜樣!」惜春幫著青韻用帕子擦著黛玉臉上的眼淚,听得寶釵的話,心中不齒。
「四妹妹也莫要這般說,不過是話不投機罷了。」探春听惜春言辭激烈,生怕又勾起黛玉的傷心事,便只得勸慰道。
惜春也知道探春身份尷尬,便也只撇了撇嘴不再說話。卻听得迎春說道︰「林妹妹也將心放寬些,大家姐妹在一處不過就是說說笑笑,若是投機呢,便多說幾句,若是話不投機,撂開也就是了,沒得為那些話氣傷了身子。」
「二姑娘說的是,姑娘,莫要為那些糊涂話傷了身子,不值當的。」青韻也勸解道。
听得迎春的話,幾人都不覺一愣,青韻說話是才回過神來。
黛玉嘆道︰「我一直奇怪二姐姐的棋藝如此高超,如何會是糊涂之人?原來二姐姐心中最是明白,真真是胸中自有丘壑。」
「二姑娘這話不錯。大家誰也不是傻子,打量誰不明白她的意思,只不過大家留一分臉面罷了,誰還當真和她計較,豈不是講了自己的身份,有那個閑工夫,還不如自找些事來做做,或是幾位姑娘們聚在一處吟詩作對,開開心心地呢。」橙意才進屋,便看見自家姑娘臉上有淚痕,悄悄問了紫鵑,知道來龍去脈之後便勸解黛玉,她嘴又快,吧啦吧啦地說出一大堆話來。
幾人大笑,探春听了這話喜歡得緊,連聲稱贊道︰「好丫頭,真真是長了一副好牙口,林姐姐身邊的人真是了不得。侍書,可看見了,日後見到這幾個小蹄子都避著些走,若是挨了說,你家姑娘我拙嘴笨腮的,可沒法子替你出頭。」
侍書忍著笑,一本正經地應下來。直把幾人笑得滾最一團,連黛玉也忘了方才的不快,笑罵道︰「好你個三丫頭,竟連我也打趣起來。看我今兒不掰開你的嘴來看看這長得是怎樣一副鐵齒銅牙!」說著便站了起來,也不顧紫鵑青韻正在替自己梳妝,便與探春鬧作一團。
橙意侍書忙忙將兩人勸開,只見兩人均是氣喘吁吁,雲鬢松散,面上笑得通紅,尤其是黛玉,加上原先哭了一場,更是顯得兩邊臉頰猶如火燒似的。兩人幫著探春黛玉各自整理了衣裳,又打水來淨了面方罷。
幾人見黛玉經過方才那麼一鬧,顯得有些倦了,便一起告辭出來。
待幾人出了碧紗櫥的門,卻看見那罩著拔步床的天青色繡百鳥的帳子一動,一只小狐狸探出頭來,滴溜溜地轉著大眼楮,蹭蹭蹭竄到黛玉身上,卻不是月華又是哪個?
「好你個小東西,才剛找你找不到,膽子越發的大了,竟然敢躲到姑娘的床上,瞧我不揭了你的皮!」橙意拎起月華罵道。
哪里知道這小狐狸根本不理會橙意,只輕蔑地看了橙意一眼,用那小爪子不輕不重地撓了她一把,轉身便竄到紫鵑肩上蹲著,兩眼瞪著天花板,一幅目中無人的樣子。
橙意見到它的小模樣,不由得也有些好笑,說來也怪,這月華除了黛玉和紫鵑,再不讓其他人踫一下。
「姑娘,為什麼不讓幾位姑娘知道月華呢?」橙意是個心中藏不住話的,知道黛玉與賈家幾位姑娘關系不比尋常,因此有此一問。
「今兒我才到家,只因我送了東西,幾位姑娘不過過來走個過場罷了。她們養在深閨,如何見過月華這般通靈的小東西,若是見了,必然想著好好看看,可是又唯恐打擾了我休息,定然要在心中掛念著,倒不如等過了這幾日請了她們過來一並看個夠。」
青韻橙意想了想,兩人均笑道︰「果然是這個道理。」
這日夜間,黛玉躺在床上,看著暖閣里那一盞孤燈,听著外間紫鵑等人輕悠卻平穩的呼吸聲,腦中又回憶起了當日里慕容錚離開揚州時的情景。
那日,父親令自己送著雲逸及慕容錚兩人到揚州渡口,只見一片白茫茫的霧氣籠罩在河面上,映得本來便蕭瑟的冬日顯得越發的冷到人的骨子里去,岸邊已經不再青綠飄搖的楊柳卻依舊使人感覺離別依依情不減。
「佷女兒便送到這兒罷,我二人也要上船了,來日等你上了京城,尚且還有見面之日,。日後若是在賈家待得煩了或是有人欺負了你,只管到又相府來找我,或是送信到左相府中去,定然有人替你出頭。」說罷便似笑非笑地看著慕容錚。
「咳咳。」慕容錚被自家舅舅看的有些尷尬,清了清嗓子,便上前幾步走到黛玉身邊,定定望著低頭垂眉的黛玉,真真是花如霓裳柳如眉。
「渲木在江南這些日子,多謝妹妹的照顧,今日一別,今後雖說尚有見面之時,只是也不知要等到幾時,渲木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只隨身帶著這枚玉佩,便將它送給妹妹留著做個念想罷。」說罷在腰間解下一枚雕著歲寒三友的羊脂白玉玉佩。
黛玉不由自主接過,待反應過來自己與慕容錚不過相處了幾日,不該收下他的物件兒,抬頭看時,卻見兩人已經走遠,只留下一老一少的背影空自映在自己腦中。
黛玉不禁撫模著手中仍舊瑩白剔透的玉佩,腦中卻想起了在江南的日子,還有那個人的容貌。面上一紅,拉上紅綾錦緞的被子捂住臉,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不該想」的人。真真是夜長催生愁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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