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火焚冰 正文 67章

作者 ︰ 落羽飄

上官莫抽出兩支翠玉小箭,閃展騰挪,一雙翠玉小箭武得滴水不漏,形成一個碧綠色的屏障擋住端木揚塵的攻擊。兩人從房頂打到街上,又從街上,斗到牆面。端木揚塵怒吼連連,一劍快似一劍,反反復復施展「萬家燈火照漁船」這一招。上官莫玉箭畫屏,只守不攻,隨著對這一劍招的熟悉,避得愈見從容。

十招,百招,五百招,一千招。端木揚塵冷笑一聲,劍式斗轉,平平疾刺。上官莫滿眼星芒未消,听到風聲,躲閃已是不及,只得運箭去擋。叮——一聲翠響,上官莫感到一股巨大勁力擊到箭上,小箭震顫,他幾乎握持不住。端木揚塵飛身縱起,雙手握劍,自上而下劈向上官莫頭頂。端木揚塵長發翻飛,月光映著恍如實質的劍氣,在他身周形成了淡紅色的光暈。這一刻,端木揚塵就像一個威風凜凜的戰神,那簡單的一劈,竟是氣勢磅礡,銳不可擋。

上官莫想要側身躲開,卻感到周圍氣流激蕩,竟是寸步難移。這才明白,剛剛端木揚塵不是單純的在攻擊,他不停施展極耗內力的劍招,只是想要困住自己,為這一殺招做準備。這麼簡單地一個劈斬,實實在在的毫無誘敵花招。劍刃在眼中逐漸放大,上官莫看得清清楚楚,卻避無可避,只得抬起左手以箭抵擋。端木揚塵的長劍還未擊實,周圍的勁氣,便壓得他無法承受。左手寸寸下落,上官莫抬起虎口還在發麻的右手,支撐在左手箭下,雙箭交叉架住端木揚塵的蘊滿勁氣的長劍。端木揚塵的劍擊中翠玉小箭,一股渾厚的內力順著上官莫的雙臂傳入他的體內,震得他氣血翻涌,瞬間沖裂三條經脈。端木揚塵身在空中,將周身力道都壓到長劍之上。上官莫感到端木揚塵仿佛一座巍峨高山,力重千鈞,壓得他胸口發悶,呼吸困難。

上官莫將全身力道積于兩臂,擋了片刻,右臂越漸酸麻。剛剛硬擋端木揚塵一道劍氣,他的右臂經脈被震得幾乎破裂,未來得及調理,便再次被震,經脈不堪負荷,出現細細裂紋。端木揚塵不斷催動內力,向外一波一波沖擊震蕩。上官莫的手臂漸漸向下逼近自己的頭頂。他的身子下沉,雙腳踏破青石路面,陷入泥土之中。一上一下兩股勁氣沖撞激蕩,震碎雪層。細雪環繞在兩人身邊翻飛,映著月光反射出晶亮的光,瑩瑩點點的,襯得兩人的身影朦朧。馮伊諾兩眼發直,呆呆地站在一旁,忘了心底的仇恨。

端木揚塵長劍吞吐著淡紅色劍氣,波浪一般層層震蕩著。上官莫雙箭的寒芒被震得幾乎潰散。兩支翠玉小箭,已經觸到他的頭發,他感到兩耳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發黑。溫熱咸腥的液體自內腑上涌,流入口中,上官莫咬緊牙關,咽了回去。聞到一絲血腥氣味,端木揚塵冷冷勾起嘴角,向下一壓,借力向空中彈身升起三尺,復又雄鷹撲兔一般迅疾下落。上官莫深吸口氣,凝集全身力量向左閃身,卻感到身邊勁氣旋轉如初,幾乎沒有消弱。一動之下,他不但沒有沖破如繭似籠的屏障,反倒被周圍的勁氣反震得氣血又一陣翻涌。端木揚塵用一千招「萬家燈火照漁船」布置的氣場突然急劇收縮,千絲萬縷的劍氣密密疊疊的蠶繭般層層裹住上官莫,將他牢牢束縛在原地。端木揚塵長劍擊落,上官莫只得再次抬臂去擋。

叮——金玉相擊,翠鳴震耳!上官莫被震得五髒錯位,噴出一口鮮血。端木揚塵借力騰身,長劍再擊!上官莫被震得全身發麻,兩腿乏力微彎,差點跪倒。端木揚塵再次借力騰空躍起,長劍劈落,紅色的劍氣就像燃燒的火焰,其氣勢不可抵擋,使人覺得,就算他眼前是一座高山也會被劈成兩半。即使明白這一劍他擋不住,會死,上官莫的眼中仍是一片清冷寧靜。

金玉交鳴的聲音喚醒了馮伊諾的神智,她見上官莫被逼得雙臂上舉擋劍,心中一動。此時寒水宮主一定無暇他顧。如果,再有一柄劍從他背後刺過去……不,不論從哪兒刺過去,他能躲開麼?他肯定躲不開,這樣他就會死!那她就可以替父親報仇了!再有一柄劍,刺過去,寒水宮主就會死!馮伊諾有些猶豫,馮永一直教導她做事要光明磊落。這時,如果她出手的話,傳出去大家會怎麼說?即使傳不出去,別人不知道。端木揚塵呢?听說他為人十分正直,他會怎麼想呢?

馮伊諾的眼神漸漸堅毅,一咬牙,雙手握著雕滿紫荊花的長劍,縱身向上官莫的後心狠狠地刺過去。端木揚塵眼角余光瞄到馮伊諾的動作,臉色大變。他心中暗嘆一聲,下沉內力,長劍下劈加快一份。長劍未受阻礙劈了下去,紅色劍氣長龍一樣延展,所過之處,地面分裂雪面崩碎,細雪紛飛白蒙蒙的遮住了視線。碎雪消散,地面上出現一道長達十丈,丈余深五尺多寬的溝壑。

馮伊諾神色復雜地盯著地面的溝壑。她剛剛縱身去刺上官莫,眨眼之間她就來到上官莫身邊。兩人之間相距不到一尺,上官莫還是站在原地未動分毫。馮伊諾心中不可抑制的激動著,這麼近的距離上官莫一定躲不過去。他就要喪命在她劍下,她立刻就可以給父親報仇了!可是接下來所發生的情況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的劍離殺父仇人近了,更近了,寒水宮主仍然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沒有躲閃的意思。劍尖與上官莫後心之間的距離,疾速縮短著,五寸、四寸、三寸、兩寸、一寸!就在她滿心以為上官莫必死之際,她的劍踫到一層屏障停住了!她未及多想,催動內力,手上力道又增加一分,強行向前刺過去。

殺父仇人就在眼前,自己的劍尖再向前一寸就可以取走他的性命,在這緊要關頭,她怎會因為一定莫名其妙的阻力而停手!她的劍又刺進三分,阻力更加大了。瘋狂的催動著內力,馮伊諾將全身的力氣都聚集到劍上,一分、一分的接近著上官莫的後心。伴隨著長劍的前刺深入,劍尖處響起一陣刺耳的尖銳摩擦聲。吱嘎——劍身出爆發一縷刺目的光亮,火星四濺!長劍不停突破著無形的隔膜。與上官莫之間還有三分的距離,長劍再次停住。馮伊諾咬緊牙,欲發力挺動,卻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涌向自己。這股力量猶如波濤洶涌的潮水一般,瞬間將她淹沒,使她窒息。

巨大的氣浪裹住馮伊諾,從四面八方沖擊著她的身體,她被擠壓得兩眼發黑。倔強地睜著雙眼,她恨恨盯著上官莫的方向,強烈的不甘將她柔美的臉龐扭曲得有些猙獰。在她以為自己會被這股力道撕扯碎裂之際,忽然感到周身一輕,另一股溫和的力道將她從這股毀滅的力量中牽引出去。回過神來,她已經站在溝壑邊了。鐵牙琉松開攔在馮伊諾腰上的手臂,關心的看著她,「還痛麼?」馮伊諾閉上眼楮,掩蓋住自己的情緒,輕柔道︰「我沒事,多謝!」

再睜開雙目,馮伊諾的眼中只剩下濃烈的恨意,灼灼地看向上官莫。剛才若不是她沖破了端木揚塵設的劍氣屏障,上官莫恐怕已經被劈成兩半了,算起來她剛才那一劍,不但沒有殺掉上官莫,反而救了他的性命。她心中不禁自嘲,這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吧!上官莫面上無悲無喜,挺直著脊背站在深溝的邊緣,手里握著翠玉小箭做出防守的姿態。端木揚塵提著劍,滿面肅殺,冷然看向上官莫。鐵牙琉站在馮伊諾的身邊,有些氣惱地看著站在他附近的季火星。

季火星心虛地低下頭。上次與鐵牙琉交手之後,他對鐵牙琉更好奇了。這幾天他一直在暗處觀察鐵牙琉。鐵牙琉很少動作,總是昏昏入睡,一天之中,除了吃飯難得清醒。季火星試探著偷襲一次,鐵牙琉竟然對他的偷襲行為置之不理。他剛一出手,鐵牙琉沒有接招,身子一晃便在他眼前消失不見了。鐵牙琉居然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之後,他就沒接近過鐵牙琉。每次他剛一踏進三丈之內,便會被發覺,然後鐵牙琉就會消失無蹤。

今夜,鐵牙琉竟然踏出煮雪酒樓,季火星偷偷跟在鐵牙琉身後,尾隨著他來到了百花谷駐地。鐵牙琉仍是站在馮伊諾繡樓對面的屋脊上,卻沒有吹簫。季火星隱去身形站在鐵牙琉三丈之外,疑惑的看著他。將近子時,桃園內升起朦朧的白霧,一縷陰寒的氣息在桃園里流竄。那人也來了?他想做什麼?季火星有些興奮,如果那人與鐵牙琉起了沖突,自己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了!鐵牙琉臉色一沉,心道︰上次那一劍之傷好了,果然又不安分。還真是影響本少的心情。

白霧突然散去,一道白影出現在馮伊諾閨房窗前,季火星看著白影心神一動,這背影好生熟悉。微風吹拂,長發翩飛,月光下一縷縷銀白光芒流轉其上,比上好的天蠶絲還要美上幾分。雪緞般長發,映著銀亮的月光,恍了季火星的眼,季火星微微有些失神。馮伊諾發覺後,嬌叱一聲,「誰?」無人回答,卻喚醒了季火星的神智。他自嘲苦笑,難道自己中邪了,竟然會覺得那銀白的長發漂亮的震撼心神。銀發?對了,這個背影好像寒水宮主上官莫啊!

等不到回音,馮伊諾手持長劍穿窗而出。她手中這柄劍,名曰蛇首紫荊劍,本是她父親馮永的佩劍,馮永死後,馮伊諾便以此劍替換了她原本的佩劍。馮伊諾輕飄飄落到窗外,與白影打了個照面,她神色陡然大變,周身殺氣四溢。

「是你!還我爹爹命來!」馮伊諾抽出長劍,劈向白影。白影側身躲開,一點碧芒刺向馮伊諾咽喉。馮伊諾揮劍擋住,白影一擊不中也不糾纏,返身縱上對面的屋脊,就從鐵牙琉與季火星中間飄飛離去。幽碧眼眸銀白長發,這白影的相貌赫然與上官莫一般無二。季火星看清白影的面目,臉色一僵。他雖然也猜測到這白影是上官莫,但真證實了心中還是忍不住大大的驚訝一把。他實在想不出上官莫大半夜的跑到這里來是要做什麼!壓下疑惑,季火星看向鐵牙琉,見他神色平淡,仿佛早就知道那人身份一樣。馮伊諾沒料到上官莫會逃走,愣了一下,立刻動身去追。鐵牙琉翻身將身形藏匿暗處,馮伊諾一門心思追殺上官莫,竟也沒有發覺她的附近還藏著人。馮伊諾從鐵牙琉身邊掠過,鐵牙琉動身跟在她的後面,季火星也立刻跟上。

四道身影你追我趕,來到煮雪酒樓,白影突然消失無蹤。馮伊諾停身,出言相激。鐵牙琉也停住身形。季火星趕過來,冷笑一聲,動手攻擊鐵牙琉。鐵牙琉分心二用,一邊關注著馮伊諾,一邊應對著季火星的糾纏。馮伊諾長劍刺出,鐵牙琉就暗道不好,拼著硬受季火星一掌甩月兌他的糾纏,躍身過去。鐵牙琉單臂攔腰抱住馮伊諾,揮出一掌將反噬她的力道引向一邊。季火星明白,他剛剛那一掌傷了鐵牙琉的內腑,影響了他的速度,否則馮伊諾根本不會被劍氣壓迫到。想到差一點就間接害死了馮伊諾,徹底得罪鐵牙琉,季火星一陣後悔。

幾個人靜靜地站在原地,一時間誰也沒動,也沒人開口說話。鐵牙琉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然後平靜道︰「端木大俠,這麼晚了你不在嘯月堡分壇里休息?」端木揚塵有些詫異,他調轉目光看向鐵牙琉,左眉略一上挑,無言的提出疑問︰什麼意思?鐵牙琉這話說的,他怎麼听著這麼別扭呢!鐵牙琉將視線移到上官莫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好像在檢查他是否受了傷。端木揚塵很不滿,臉色又陰沉幾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在指責我傷了寒水宮主?」

鐵牙琉沉默,端木揚塵諷刺道︰「我在不在分壇里休息,與你沒有關系,還輪不到你來管我人在何處!」鐵牙琉仍不接話,他的視線在上官莫兩手中的翠玉小箭上停留片刻,皺起眉頭。他從懷中模出兩支翠玉小箭來,雙手一合,兩支小箭化成碎屑,灑落下來,隨風飄散。果然已經是假的了。他瞪了季火星一眼,「不愧是偷王,空空之術果然出神入化。東西被盜了,本少竟毫無所覺。本少更沒想到,你會將翠玉小箭會給寒水宮主。」季火星得意笑道︰「這世上還有我偷不到的東西麼!」他瞟了端木揚塵一眼,意有所指。

端木揚塵想起嘯月堡的霜月寒天遺物被季火星盜走之事,心中一陣猶豫。季火星是嘯月堡一直在找的人。以前一直找他不到,現在他自己現身了,此時不動手捉他,更待何時?可是,他的身邊還有一個殺了他三叔的上官莫,喪叔之痛,催著他想要立刻將上官莫撕成兩半。他的理智告訴他要先捉住季火星,免得他這次溜走,下次再尋無蹤。想要找到季火星有多難?自從眾人到達凌風城到現在,竟是沒有一個人找到過季火星,就可以說明這個問題了。何況搜索季火星一事嘯月堡從開始到現在一直就沒有停止過。而端木揚塵本人更是不遺余力,勞心費神,結果呢,他也沒能找到季火星的半個影子。現在季火星就在他的身邊,兩人的距離不過兩丈。以他的武功,這點距離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上官莫卻未必會躲起來,就算他躲起來,嘯月堡也未必找他不到。今晚放過寒水宮主,日後還有的是機會為三叔報仇。事情當然有輕重緩急,該怎麼做,端木揚塵心里明白的很,可是他還是猶豫了很長時間。

季火星得意洋洋的嘴臉,惹得鐵牙琉更加氣惱,他語氣惡劣,「偷別人的東西很光彩麼?哼!鼠盜之輩。」季火星聞言臉色陰沉,心中怒氣橫生,「我是鼠盜之輩?那你就來嘗嘗我鼠盜之輩的手段吧!」他說著揮掌攻向鐵牙琉。季火星一動,端木揚塵不再猶豫,閃身攔在鐵牙琉身前,抬掌相抗。

季火星後退三步,皺眉看著端木揚塵,「端木大俠,為何替人強出頭?」端木揚塵直直望著季火星,目光灼灼,「我是為了嘯月堡!將東西交還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季火星這才想起,與鐵牙琉交手時,他現了身形,當著端木揚塵的面沒有隱身就動起手來。他剛剛真是氣糊涂了,倒忘了與嘯月堡的恩怨。心念一動,季火星又想施展隱形之術,端木揚塵見季火星眼神閃爍,猜中他的心思,冷笑一聲,動手搶攻。已經現了身形,還想在他面前再次隱匿回去?端木揚塵怎麼會讓他如願。

季火星隱身之術被打斷,也不再躲藏。最近功力大漲,他很想知道自己強到什麼程度,能與端木揚塵交戰,也是個衡量自己武功進展的大好機會。心中打定主意季火星移步進身,見招拆招,與端木揚塵戰在一處。端木揚塵功力深厚,每劍揮出,都帶有強勁的劍氣。與他過招,功力稍弱一些的人,每招每式都會受外力牽引,偏移原來的軌跡,根本無法發揮自己招式的精妙威力。季火星以前功力雖然不弱,可與端木揚塵相較起來,還是相差太多。若是以前,就連他最強的輕功在端木揚塵一丈之內都會受到影響。兩人之間的距離超過一丈,端木揚塵無論如何都追不到他,但,進了端木揚塵一丈範圍內,季火星也是無論如何都逃不掉的。

今夕不同往日,季火星接近端木揚塵身邊,未曾感到絲毫壓力。他與端木揚塵硬拼一掌,兩人各退一步。季火星心中大喜,越打越勇。端木揚塵神色愈見凝重,心中升起無力感。季火星功力之強已經不弱于他,剛剛他與上官莫大戰上千招,體力消耗甚大。此時只能發揮他鼎盛時期力量的五成。十招過去,他便處于下風,百招之後,端木揚塵已無還手之力。季火星的心情十分舒暢,越打越是興奮。想想有那麼一個人,以前你遇到了他,毫無還手之力,只有被動挨打的份,現在卻像一個人肉沙包一樣,任你想怎麼蹂躪就怎麼蹂躪,你會是什麼感覺?嘖嘖!這種感覺,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啊!

季火星與端木揚塵交戰,轉移了馮伊諾的視線,她見端木揚塵顯露敗象,有些驚訝。她知道端木揚塵剛剛出劍千余次,體力耗損是必然的。但她沒料到他的體力消耗如此巨大,大到令他無法抗衡季火星。她父親口中幾乎無敵的端木大俠現在竟被季火星追著打,真是大大顛覆了他原本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驚訝過後,馮伊諾心念一動。端木揚塵虛弱至此,那麼,與他交戰的上官莫又如何了呢?會不會也……馮伊諾看著季火星囂張地攻擊著端木揚塵,不禁在腦海中,將季火星替換成了自己,將端木揚塵替換為上官莫。看著端木揚塵身形越見遲鈍,她的心情越見激動。

鐵牙琉看著疲憊不堪的端木揚塵,無奈感嘆道︰「子時已過,不知今夜又有何人喪命!」端木揚塵腦海中閃過端木雲野胸口染滿鮮血栽倒在地的畫面,心神一蕩。季火星見他分神,心中大喜,嘴角勾出一抹冷酷笑容,一掌擊向端木揚塵胸口。端木揚塵回過神來,明白失了先機,這一掌定然無法完全躲開。他盡力扭身避開要害,被季火星一掌擊中左肋,飛出兩丈多遠,重重落在地上。季火星飄身來到端木揚塵身邊抬腳踏向他的胸膛。端木揚塵無奈使出懶驢打滾,翻身躲開。

端木揚塵竟然被逼到這種地步!馮伊諾看得兩眼發光,將視線移向上官莫,見他還是靜立原處一動不動,更堅定了剛剛的猜測。馮伊諾緊緊握著手中長劍,凝集全身力道,刺向上官莫。上官莫閃身,提箭撥開當胸刺來長劍,另一支箭反擊刺向馮伊諾咽喉。一股巨大力量順著劍身傳遍馮伊諾全身,震得她體內氣血翻涌,全身麻痹,兩眼發花。隱約看到碧箭刺來,她只覺得那道碧綠光芒閃爍炫目,攝得她腦海眩暈。直到鐵牙琉用短劍擋住上官莫的翠玉小箭,另一手將她拉開,她還暈呆呆的沒回過神來。

鐵牙琉擋在馮伊諾身前,冷冷看著上官莫,「不許傷害她!」上官莫眼神微弱閃爍一下,收了翠玉小箭,靜靜地垂手而立。月色清涼如水,深夜靜寂,沒有一絲風,空氣沉悶的仿佛凝固。鐵牙琉看著上官莫心里有些酸澀,腦海中又閃過雲木嶺上上官莫悲憤的一幕。

——「為什麼?他們殺我,我就該讓他們殺!我出手反抗,就是心狠手辣?」

——「我出手反抗,就是心狠手辣?」……

鐵牙琉將視線移向別處。

端木揚塵在地上滾動十幾圈,尋了個空隙站起身來。季火星存了戲耍心思,放慢動作,力道弱了三分。端木揚塵心中怒火洶洶,他感到自己快氣爆了。太丟臉了!他竟然把自己逼得在地上打滾,還是在有人旁觀的情況下。端木揚塵的臉色黑上一分,季火星的心情便跟著舒暢一分,「生氣了?呵呵!」難怪小貓抓到老鼠之後,都不會立刻吃掉,總要玩弄夠了才會下嘴。季火星又攻出一掌,端木揚塵站在原處未動。季火星大感驚訝,寧可死麼?不掙扎的老鼠,玩著還有什麼樂趣。

端木揚塵吐出一口鮮血,季火星躲閃不及,被噴得滿臉都是。他臉上盡顯疑惑,明明他還沒有擊中他的身體啊!端木揚塵怎麼就吐血了呢?難道他現在的功力高到可以隔空傷人了?端木揚塵閉上眼楮。季火星的右掌順利擊到端木揚塵身上,卻覺得軟綿綿的毫不著力,他心生警惕,立刻又補出一掌。端木揚塵眼神銳利如劍,身上並發出濃烈的殺氣。季火星心神震顫,他當機立斷,半途停手,腳尖點地,倒縱後退。

銀芒一閃而逝,季火星退出一丈之外,端木揚塵持劍站在原地並未追擊。季火星松了口氣,想要諷刺端木揚塵虛張聲勢,張開嘴,口中噴出一道血劍。季火星這才感到胸口發痛。低下頭,他見到胸口鮮血狂涌,這麼短的時間已經浸紅前胸的衣襟。好快的劍!季火星內心震驚又慶幸,還好霜月寒天的遺物寶盒擋在心口,阻擋端木揚塵的劍使他刺偏了,沒有傷及心髒。沒發覺時也不覺得疼,現在知道自己受傷了,疼痛也跟著傳到了腦海中,季火星悶哼一聲,立刻咬牙忍住,將第二聲申吟堵在喉中。他伸手連點胸前大穴,閉住血脈。神色不甘地看了端木揚塵一眼,轉身離去。

季火星的傷痛申吟換回馮伊諾的神智,她看向季火星,直到他的背影從她的視線中消失。馮伊諾慢慢轉頭看向脊背仍然挺直的堪比長槍的端木揚塵,又看向垂首而立的上官莫,眼中神采盡失,隱隱自嘲勾了一下嘴角。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武功高強如端木揚塵與寒水宮主之流,即使消耗大半的體力虛弱至斯,也不是自己能夠戰勝的啊!可是,可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之仇我是一定要報的!可是,可是怎麼報啊!

馮伊諾與上官莫交手,每次都難敵他一招之威,這使得她對戰敗乃至殺死上官莫一事信心極弱。剛剛季火星蹂躪端木揚塵一幕使她的自信心灌了氣般極度膨脹。可緊接著端木揚塵反敗為勝,她出手對上寒水宮主傷敵不成,幾欲喪命敵手。這般情景化成一根針,狠狠扎下,那膨脹的自信泄了氣,迅速縮水。馮伊諾看著上官莫想到殺父之仇,便好像生生吞了一個不能消化的鐵疙瘩,這個鐵疙瘩哽在胸口,不上不下,壓得她喘不過氣。知其不可為卻不可不為。只要她還活著,這仇是一定要報的。

她還活著。雖然每次出手刺殺上官莫,都令自己陷入將死危機,但,她終究還活著,沒有死于其碧箭之下!馮伊諾想到每每要命關頭都有人對她施以援手,她的心思活絡了。只要沒死,她就還有希望。以己身武力,終生報仇無望,可以換一種方式啊!她看向鐵牙琉,那幾夜伴她入夢的悅耳簫聲,是他吹奏的吧?

「鐵少?」馮伊諾目光灼灼看著鐵牙琉的眼楮,輕聲喚道。這一聲呼喚,自鐵牙琉雙耳直傳到心里去,和風般輕柔拂動他的心弦,奏出歡暢樂曲。鐵牙琉沒有開口,只是雙目發直呆呆地看著馮伊諾。他喜歡我?這個認知令原本有些躊躇的馮伊諾受到很大鼓舞。「殺了他。」鐵牙琉呆呆問,「什麼?殺了誰?」馮伊諾一指上官莫,堅定道︰「殺了他!鐵少,幫我殺死寒水宮主!」她的眼楮晶亮,暗夜中映著月光,好似一盞明燈,璀璨奪目。

鐵牙琉雙目無神,低喃道︰「殺了他?」馮伊諾大力點頭,眼中充滿希望。上官莫眼神幽暗,提起戒備。鐵牙琉將目光移向上官莫,停在他的臉上,仔細研究他的神情。「你要本少,殺了寒水宮主?」上官莫神色一片平靜。鐵牙琉心中嘀咕,還挺鎮定的嘛,不擔心本少取你性命?抑或自信本少殺不了你?他斂著情緒冷冷放出氣勢施壓。上官莫眼皮兒微動,下沉一分,運起內息抵抗鐵牙琉的氣壓。鐵牙琉一愣,嘴角抽動一下——幾乎上翹露出笑意,又強制壓了下去。這麼平靜的神色,本少還真很難看透你的情緒。若不是那你的眼簾下沉一分,泄露了你心底的不平靜,本少當真以為你毫不在意呢!

「鐵牙琉,磨蹭什麼,還不動手除掉這個為禍江湖的魔頭!」端木揚塵大聲厲喝。他心里氣恨上官莫殺了他三叔端木雲野,恨不得他立刻死了。本來以為今夜定被上官莫活著逃月兌,正自暗暗氣惱無奈。听得馮伊諾請求鐵牙琉出手,他的眼楮也明燈一般晶亮起來。只要上官莫死了,他三叔的仇恨也就結了,雖是假借他人之手,不甘遺憾是有一點,但總體來說,想到上官莫會死,他還是覺得挺解恨的。

他根本沒有想過鐵牙琉會拒絕。大半夜不睡覺,跑到人家馮姑娘院子里吹簫。看見人家馮姑娘有危險,就立刻跑來去營救。當時他自己在與人搏斗,全然不顧停手抵抗會令自己受傷的危險,毅然選擇保護馮姑娘不受傷害。看著人家馮姑娘,看到目光呆滯,心神蕩漾。就算他端木揚塵不擅風花雪月男女情事,此時也看明白鐵牙琉對馮姑娘存有傾慕之情了。傾慕的姑娘向自己提出了請求,誰會拒絕?就算有人會拒絕,端木揚塵認為這個人也絕不會是鐵牙琉。鐵牙琉遲遲不動手,他倒先急了!

鐵牙琉拒絕了麼?馮伊諾提出要求後,見鐵牙琉呆愣著遲遲不動,期盼的信念一點一點沉陷。此時听到端木揚塵催促鐵牙琉動手,馮伊諾大感詫異。她自己都沒有把握的請求,端木揚塵倒比自己還具信心,竟沒想過鐵牙琉會拒絕。

听到端木揚塵的喝喊,鐵牙琉心中大惱,催什麼,本少還沒表態呢!你就知道本少一定會答應?即使本少答應出手,也輪不到你端木揚塵來催促啊!他斜睨端木揚塵一眼,譏諷,「憑什麼?本少殺了上官莫有什麼好處?」這話還未出口,他眼角余光瞥見馮伊諾因端木揚塵的話,長舒氣息,兩目之上似有神光流轉其上,顧盼之間多了幾分生氣神采。不舍令馮伊諾失望,他顧不得與端木揚塵斗氣,鐵牙琉暗自嘆息,將要出口的話咽下,他張張嘴,終未發出聲音。

鐵牙琉真不忍心拒絕馮伊諾的要求。他重重低下頭,如頷首應承一般。四周突然起風,刮到身上,冷得透骨。凜冽寒風拂亂鐵牙琉的發,遮住他的面孔,也掩蓋了他的神色。上官莫緊緊握拳,極力壓著出手攻擊的沖動,卻沒能將激蕩的氣息全部內斂,散發體外形成剛剛那一陣涼風。那個一直戲弄自己的少年,他也要殺他了。

殷紅的液體灑落在鋪著白雪的地面,勾勒出斑斑點點的紅梅。馮伊諾驚呼出聲,端木揚塵瞪大了雙眼,就連一向冷漠沉靜的上官莫都隱隱抽動一下眉梢。他們怎麼也沒想到鐵牙琉會吐血。

馮伊諾不知道鐵牙琉的底細,算上今夜,她只見過他三次。一次是在煮雪酒樓用餐,翠兒說他一直在偷看她。第二次,便是她爹喪命之際,她陷入危機之時,鐵牙琉出現在身邊,擋住寒水宮主致命一擊,救了她的性命。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都不到十句。她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底細。馮伊諾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她對江湖中一些人物的了解幾乎都是從她爹和師兄那里听來的。

鐵牙琉很神秘,她爹說他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不論怎麼查,都查不到他的師承來歷。馮伊諾記得他爹談起鐵牙琉時說過,這少年太過神秘,如非必要不要招惹以免麻煩。百花谷行事一向溫和,但也沒有怕過誰。她爹這麼吩咐不是隱隱在示弱麼。當時馮伊諾便明白鐵牙琉的武功恐怕不弱。前幾日知道他還就下她爹一命,鐵牙琉在她心中的形象便從武功不弱的少年升級為武藝超群的男子了。在馮伊諾想來,在那麼緊急的時刻,其他人都束手無策,唯有他能在寒水宮主箭下救回她爹性命。他的武功雖未必如寒水宮主,但也相差不遠吧。

平時鐵牙琉未必會勝過寒水宮主,但現在不同。寒水宮主與端木揚塵大戰一場,體力消耗甚巨,應該不是他的對手了吧。何況,剛剛寒水宮主吐了血,已經受傷了吧。說出那句,「鐵少,幫我殺死寒水宮主!」之後,馮伊諾只是擔心鐵牙琉會拒絕,不出手相助,根本沒想過會出現其他狀況。吐血麼,馮伊諾,並不驚訝。寒水宮主能在端木揚塵劍下吐血,再被鐵牙琉打吐血也很正常。現在,吐血的那個人竟然是鐵牙琉,出乎意料的結果倒讓馮伊諾的心亂了。

端木揚塵與鐵牙琉幾次交手都沒能佔到便宜,他雖然心有不甘,卻暗自承認自己技不如人。更何況他隱隱猜出鐵牙琉的出身來歷,是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吐血。他們還未開戰,寒水宮主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傷到他,他怎麼就吐血了呢?莫非是與季火星爭斗時受的傷?半個多月的時間里,季火星真就強到這般地步?那麼,從季火星手中奪回霜月寒天遺物的機會是十分渺茫了。

鐵牙琉向馮伊諾露出一個歉意的笑容,弱弱道︰「這件事本少無能為力,馮姑娘,讓你失望本少很是抱歉。」馮伊諾回過神來,十分無奈搖搖頭,「鐵少,是我強求了。」她殺不了上官莫報仇無望,此時,看著殺父仇人一派淡然的樣子,只是徒增氣悶罷了。何必還留在這兒。馮伊諾狠狠瞪了上官莫一眼,轉身黯然離去。

鐵牙琉見馮伊諾走遠了,沒好氣道︰「端木大俠你怎麼還不回去,大半夜離開分壇,在大街上亂逛,你就這麼自信嘯月堡不會有事?」端木揚塵恨恨看向上官莫,咬牙切齒︰「寒水宮主手眼通天本領高強,心狠手辣冷血嗜殺,有他在凌風城內,我哪敢有那等心思!」鐵牙琉露出一個詢問的神色。那你為何會再此處?他心中有些猜測,但又猶疑不定,是以沒有出聲。殺叔仇人就在眼前,卻無能報仇。端木揚塵心中煩悶,氣呼呼道︰「嘯月堡分壇已經出事了!他殺了我三叔!」

鐵牙琉挑眉表示驚訝。嘯月堡三堡主端木雲野死了?死于那個人之手麼?上次在百花谷駐地錦瀾院中被本少劍氣所傷,料那人今夜當是才剛剛有所好轉,竟然就又出手傷人了?那人,還真是不安分啊!鐵牙琉沉默。端木揚塵看他面色訝異,心中猶如烈火澆油,更加氣憤,「怎麼你不信?」鐵牙琉點頭,是有點兒不信。那人身上之傷剛好,元氣還不充沛,怎麼就敢跑到嘯月堡分壇去傷人。端木雲野武功不弱,即使不如端木揚塵,但也相差不遠。那人想要殺他,怎麼以前沒受傷時不動手,卻在大傷初愈的時候動手?

端木揚塵氣得身體發顫,轉目怒視鐵牙琉,「你不信!你為什麼不信?你不信他殺了我三叔?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對我說殺我三叔的另有其人麼?我可是親眼所見一路追過來的。」他以為鐵牙琉又要替上官莫開月兌,心中好似被滾油煎熬一般,又痛又悶。

鐵牙琉斂去心中疑惑,笑了一下,調侃︰「怎麼本少不信你好像很生氣?你既然認定他是凶手,本少信不信又有什麼關系呢?難道本少的看法對你很重要麼?莫非你對本少懷有特別的心思?」

「胡說八道!我怎麼會對你有什麼特別的心思?」端木揚塵臉色發黑,怒道︰「我是很生氣!你不相信我的話,莫非以為我在誣陷寒水宮主?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鐵牙琉哀怨的瞪了端木揚塵一眼,手撫胸口,低聲道︰「還真是讓本少傷心啊,本少都對你起了別樣心思呢?」端木揚塵呼吸一頓,心跳亂了兩下,一時無言。

鐵牙琉見端木揚塵神色有異,哈哈大笑。啊!啊!啊!又被戲弄了!端木揚塵惱羞成怒,七竅生煙,提起劍向鐵牙琉沖去。端木揚塵來到鐵牙琉近前,揚劍斜斬。鐵牙琉露出一個詭異笑容,躲開攻擊,一招分花拂柳,搶進端木揚塵懷里。鐵牙琉左手一撥端木揚塵持劍手腕,使他長劍入鞘。端木揚塵抬手再次抽劍,鐵牙琉握住他的手腕,扣緊他的脈門。他與端木揚塵幾乎貼在一處,滿臉帶笑,好似偷了雞的狐狸。右手力道消散,端木揚塵卻不甘妥協乖乖就範,左手成爪疾扣鐵牙琉咽喉。鐵牙琉抬手攔住攻擊,端木揚塵不及變招,就被一招枯樹纏藤,順著他的手臂纏繞而上,抵達他肩頭。鐵牙琉鎖住端木揚塵手臂使他不能再出手攻擊。

手不能用,他還有腿!端木揚塵抬膝狠狠撞向鐵牙琉小月復。鐵牙琉左手不松,右手施力卸下端木揚塵左臂然後撒手,向後移步,退出端木揚塵提膝攻擊範圍。無視左臂軟軟垂下,端木揚塵攻勢不止,彈腿踢向鐵牙琉心口。鐵牙琉兩眼發光,右手一招靈蛇出洞,又快又準,抓住端木揚塵腳踝。端木揚塵借著鐵牙琉的力道,抬起另一條腿向他胸口蹬踹。鐵牙琉左手下拽,端木揚塵右臂也月兌了臼。

端木揚塵招招狠辣致命。鐵牙琉也不惱,仍是一臉的笑,他壞壞的松開雙手。端木揚塵兩腿騰空,沒了鐵牙琉握持的力道,立時向下墜落。鐵牙琉右手低抄抓住他的右腳踝,向上一帶,交到左手之中。端木揚塵左腿橫掃鐵牙琉腰身,鐵牙琉右手並指成刀斬在他腿根處。端木揚塵腿部吃痛下垂落地,鐵牙琉趁機抬腳踩住他的腳面。端木揚塵雙臂月兌臼,一腿被擒握,一腳被踩踏,再也無法反擊,只能拿一雙憤怒得好似冒火的眼眸冷冷瞪視鐵牙琉,恨不得用視線在他身上瞪出幾個透明窟窿來。

「放開我!」端木揚塵厲喝道,不甘心的掙了掙,鐵牙琉仍是隨意的握著他的腳踝,可他卻未能使自己的腿掙動分毫。這麼強勁的力道,他哪兒有半點受傷的樣子,端木揚塵不恥的指責,「你欺騙她!」鐵牙琉皺眉,「這話說的有些刺耳呢!本少又沒欺騙你,這話還輪不到你來說吧!」端木揚塵氣呼呼道︰「我只不過說出事實而已,你就覺得刺耳了?那你騙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被你騙的人會有怎樣感覺呢!」鐵牙琉沉默片刻,舒展眉頭,「那又與你何干呢?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鐵牙琉抓著將端木揚塵的右腳踝慢慢向上抬,直至整條腿都貼到他自己身上。端木揚塵兩條腿一上一下幾乎成一條直線,這個姿勢令他感到有些別扭,他冷冷地看著鐵牙琉,惡狠狠道︰「你要做什麼?」你心慌了。鐵牙琉眼中充滿濃濃的戲謔,貼近端木揚塵的臉邊,曖昧道︰「你猜猜。」感受著鐵牙琉溫熱的氣息撲到臉上,端木揚塵覺得他的臉皮漸漸灼熱起來,他將臉別向一邊。

「喲,害羞了?」鐵牙琉調笑著模上端木揚塵紅彤彤的臉,「看這臉紅的都快與煮熟的蝦一樣了。」端木揚塵偏偏頭躲開鐵牙琉的手,他的臉有些扭曲,冷著語氣叱道︰「別踫我!」鐵牙琉笑嘻嘻道︰「本少就喜歡你這剛烈的樣子!」他抬起的手下落在端木揚塵的腳踝處。端木揚塵身子一顫,立刻轉回頭,狠狠瞪著鐵牙琉滿眼的威脅警告,卻沒有說話。

鐵牙琉的手向下移了兩寸,端木揚塵忍著沒有出聲,嘴里兩排牙齒要的格格作響。鐵牙琉盯著端木揚塵看了一會兒,右手繼續向下模索。端木揚塵目光灼灼地盯著鐵牙琉的手,努力忽略腿上猶如被一條陰冷毒蛇爬過引起的毛骨悚然的感覺。鐵牙琉一邊模一邊道︰「你的腿在抖啊!本少只是模模,你就興奮的不能自抑啦?」

端木揚塵呸了一聲,「下流!我只感到惡心!」鐵牙琉用力捏了他一把,懲罰似的道︰「你不乖呦!」他的手繼續向下探,終于模到端木揚塵的腿根處,再模就要模到那私密之處了。端木揚塵真有些慌了大喊道︰「住手!住手!不許再模了!」深深吸氣,鎮定!鎮定!不能慌,要想個辦法!一定要阻止他!

鐵牙琉手上頓了頓,繼而在他的腿根處來回摩挲,「還真有些被強暴少女的樣子!叫的本少心里癢癢的呢!」他這個樣子還真有趣呢!端木揚塵深吸口氣咬牙道︰「你這麼做可對得起馮姑娘?」你不是喜歡馮姑娘麼?提她的名字能引起你的注意吧。

鐵牙琉停了動作,莫名其妙道︰「本少怎麼對不起馮姑娘了?」端木揚塵松了口氣,繼續剛才的話題,道︰「你欺騙了她啊!」這人還真有趣啊!鐵牙琉勾起嘴角,笑起來,「本少什麼時候騙人了啊?端木大俠你可不要亂說,污蔑本少啊!」端木揚塵不服氣,正色道︰「我污蔑你?馮姑娘求你幫她報仇,你不願意就直說唄,竟然說自己無能為力這不是騙她麼?」鐵牙琉恍然大悟,一撇嘴角,「噢——若要殺寒水宮主本少確實是無能為力啊!」端木揚塵不屑道︰「敢做不敢當!」他瞄了一眼鐵牙琉握在他腳踝處的手,嘲諷道︰「你這哪里是受傷的樣子。我看你身手好得很呢!」鐵牙琉笑嘻嘻道︰「本少的身手對付寒水宮主確實是力有不足,但對付你麼,本少還是綽綽有余的!」

這話什麼意思?我不如寒水宮主麼?端木揚塵一口氣憋在胸口,還未說話,卻感到鐵牙琉的笑容漸漸有些的意味。他心里一驚,難道……鐵牙琉的手又開始移動。他還真要踫觸那處禁地來羞辱自己麼?端木揚塵羞惱之極,紅得發黑的臉上肌肉不斷抽搐,將原本周正的臉孔拉扯扭曲得十分猙獰。端木揚塵雙目圓睜,猛地向後仰身,躲開那不懷好意的手。端木揚塵向後栽倒,在身子即將觸地之際扭動一下,調整落地角度,將右臂墊在身下。  一聲,端木揚塵借著落地的沖力使右臂月兌臼的骨骼歸位,然後他抬手迅速將左臂接好。

鐵牙琉看著端木揚塵的動作也不阻止。到底是武林中眾人稱贊的大俠,身手果然不凡,這種情形竟然都能月兌離自己的掌握。更難得的是都氣得快吐血了他端木揚塵竟然保持意識清明思考出應對之道。欽佩歸欽佩,鐵牙琉看了看躺在地上陰狠瞪著自己的端木揚塵,話里仍滿是調侃,「怎麼?迫不及待讓本少寵幸你麼?」

端木揚塵氣得渾身顫抖,他在地上抓起一把雪,緊緊握在手里。端木揚塵暗自聚集體內真氣。有了暗器在手,端木揚塵心中多了一分底氣。他一心要擺月兌鐵牙琉的鉗制,一時間也顧不得再氣憤。他全神貫注的盯著對方的動作,以便及時做出正確的判斷想出應對之法,以他現在的體力,只有再博一次的能力,錯過了機會,他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鐵牙琉欺侮自己了。

端木揚塵的小動作鐵牙琉都看在眼中,他抬腳去踩端木揚塵的手腕。端木揚塵抬臂躲開,另一只手探指極點鐵牙琉足三里穴,鐵牙琉改變落腳地點躲開。端木揚塵一指頭落空,立刻追擊,抬起身子手指再點。他現在體力不足,每出手一次都要先積攢力道,若連續出手,力道也就弱得可以忽略,即使擊中,也無法對鐵牙琉造成太大傷害。這一指他手上未使力道,卻將力道轉至腳上,趁鐵牙琉躲避移腿之際,曲腿縮腳,將被鐵牙琉踩在腳底的那只腳抽離出來,伸腿蹬向鐵牙琉兩腿之間的要害。鐵牙琉大感驚訝,嘿了一聲錯步躲開。若換在平時端木揚塵無論如何也不會攻擊對手那個位置,可現在,除了那個位置他的攻擊毫無威力根本無法威脅到鐵牙琉。端木揚塵滿臉羞愧神色,咬著牙將手中握得堅硬的雪射向鐵牙琉胸前璇璣穴。鐵牙琉右手疾動將雪抓住,神色間很有些惹人氣惱的得意。

端木揚塵已經抽出腰間的長劍,運劍斬向鐵牙琉左手腕。這一劍又快又狠,鐵牙琉松開手,滿臉的得意立刻化為烏有,懊惱道︰「本少還是大意了。」端木揚塵身獲自由,立刻起身逃一般的飛奔離去。鐵牙琉看著端木揚塵狼狽的背影,囂張的大笑起來。端木揚塵听到鐵牙琉的笑聲氣得幾欲吐血,他擔心鐵牙琉追過來,強壓下憤怒沒有回頭,很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咳咳……」鐵牙琉的笑聲中參雜著低沉的咳嗽,最後就只剩下一連串的喘咳。上官莫見端木揚塵離去,本也要走的。听到咳嗽聲,他移目看向鐵牙琉。鐵牙琉微微躬身低著頭,伴隨著咳嗽聲,大滴大滴的鮮血順著他的嘴角落到地上。長發遮住他的臉,上官莫看不清他的神色,直覺的認為他一定很痛苦。他真受傷了。剛剛見鐵牙琉戲弄端木揚塵,上官莫也以為他沒有受傷呢。

上官莫邁步走向鐵牙琉。鐵牙琉感到有人靠近抬起頭循聲看去,輕笑一聲,「你還沒走?」他的面色自然,絲毫沒有痛苦的神態。上官莫冷淡道︰「你受傷了。」鐵牙琉邊咳邊道︰「是啊,咳……咳,你想怎樣?咳,咳……」沉默片刻,上官莫平靜道︰「我為你療傷。」鐵牙琉挑眉,表示自己的疑惑和意外。以他清冷的性子竟會主動踢出幫人療傷?

上官莫停頓片刻,接著道︰「你把藥給我。」鐵牙琉輕輕搖頭,吐出一大口鮮血,弱弱道︰「想要藥?咳咳,拿你的身子來換。」上官莫語氣波瀾不驚,「你傷得很重。」鐵牙琉抹抹嘴角的血跡,笑道︰「是啊,本少覺得自己就快死了。」

「我給你療傷,你給我藥。」上官莫淡淡的語氣中,隱隱帶著一絲規勸的意味。鐵牙琉淡淡的嘲弄,「你給本少療傷?你會麼!」上官莫認真道︰「我可以打通你堵塞的經脈。」鐵牙琉有吐出一口鮮血,上官莫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好像鐵牙琉這次的血是因自己的話才吐的。吐出那口血,鐵牙琉的咳嗽止住了,他直起腰轉身向煮雪酒樓走去。

上官莫抬手,翠玉小箭抵住鐵牙琉後頸,「把要給我。」鐵牙琉腳步不停,「你威脅本少?」上官莫閃身攔在鐵牙琉身前,手中翠玉小箭抵住他的咽喉。「給我藥。」我就威脅你了。鐵牙琉腳下一頓繼續向前走,翠玉小箭刺破肌膚,上官莫縮手。鐵牙琉前進一步,上官莫後退一步。「站住。」十步後,上官莫不再退。鐵牙琉不停步,上官莫點上他的肩井穴,定住他的身形。鐵牙琉冷笑︰「你想做什麼?強搶麼?」

上官莫不語,伸手探到鐵牙琉胸前。鐵牙琉臉色一沉,尖銳道︰「不許動!你若敢把手伸到本少懷中來,本少就算把藥毀了也不會給你。」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緊張。你能動?上官莫不理會他,手上沒有一絲停頓,伸到鐵牙琉懷中模索。鐵牙琉閉上眼楮不再言語。

上官莫在鐵牙琉懷里模索一遍,毫無所獲,別說他想找的那瓶藥了,就連其它的藥都沒找到一瓶。他又將鐵牙琉周身上下搜索一遍,只找到一支短劍和一支紫檀木簫。上官莫重新仔仔細細的在鐵牙琉身上搜索。又連續搜了兩遍,上官莫臉色白了一分。鐵牙琉睜開眼,嗤笑︰「你還真是天真啊!本少的東西是你想搶就能搶得到的麼?」上官莫抬手,翠玉小箭刺穿鐵牙琉左肩,殷紅的鮮血自傷口汩汩流出。他冷聲道︰「把藥給我。」動殺心了?鐵牙琉撇撇嘴角︰「讓本少壓你。」上官莫陰冷道︰「我殺了你。」

鐵牙琉毫無懼意,笑的雲淡風輕,「肩膀這一箭,要不了本少的命。」你不讓本少壓才是真正要命。上官莫收回鐵牙琉肩上的箭,殷紅的鮮血順著花紋的縫隙蜿蜒流下一滴一滴落到瑩白的雪地上,染成不規則的冷梅殘花。不到五息時間,那小箭便恢復了通透翠綠,沒有一絲殘紅雜色,潔淨的仿若從未飲血傷人。鐵牙琉傷口處鮮血噴涌急流,順著衣衫流到地面滲入白雪之中。

上官莫冷冷的看著鐵牙琉,沉思片刻,伸指連點,封住傷口附近的血脈,將他攔腰抱起縱身移形來到煮雪酒樓客房窗下。他抬頭看準鐵牙琉的房間所在,提氣升空,推窗入室,一氣呵成,動作如行雲流水自然瀟灑。鐵牙琉被他抱著穿過三尺見方的窗戶,沒被窗稜掛到一絲頭發一片衣角。上官莫將鐵牙琉放到床上,然後在客房內到處搜索。鐵牙琉不屑的笑笑,閉目養神。

上官莫將客房一處不落的搜索一遍,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來到床邊,靜立良久,緩緩伸出手,去解鐵牙琉的衣帶。鐵牙琉驀地睜開眼,眼中射出興奮地光芒,上官莫面無表情,手上微微頓了一瞬。鐵牙琉目光在上官莫面上流轉一圈,微微垂下眼角,他眼里漫上濕意,仿若盛著一潭春水,隨著上官莫寬衣解帶的動作蕩漾起一層一層的春波。「你終于願意與本少共赴雲雨了?」他的聲音溫軟,帶著一股羞怯的韻味。上官莫手指微弱的顫動一下,手上動作不停,很快將鐵牙琉的衣衫盡數剝落。上官莫拿起鐵牙琉的衣衫轉身走到桌前,一件一件的搜查。

鐵牙琉果身躺在床上,運功沖開被封穴道。這段時間上官莫已經將鐵牙琉的衣衫里里外外翻動不下十遍,仍然一無所獲。鐵牙琉坐起身,下床赤著腳走到上官莫身後,魅惑笑道︰「怎麼?很不甘心吧!其實這堆衣衫里有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搜一遍你就可以明確的知曉。一遍找不到,再翻十遍八遍的你也是找不到!本少還真沒想到你也會有這種無意義的舉動呢!這藥對你一定很重要嘍,你就從了本少吧,本少快活了,你要什麼本少還不都依了你!」

上官莫不言不動。鐵牙琉伸出雙手搭上他的雙肩,手下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隨即平靜。不反抗?那是答應那個要求了!鐵牙琉嘴角上翹,上前一步,將身子貼在上官莫挺直的背上,上官莫身子前傾一分隨即穩住,鐵牙琉感到身前貼著的脊背肌肉明顯的繃緊了。他伸頭向上官莫耳邊輕輕吹氣,安撫道︰「別緊張啊,本少會好好疼你的。」他的手臂順著上官莫肩頭兩側緩緩下移。上官莫呼吸頻率亂了三息。鐵牙琉心中感嘆︰好強的自制力啊!

那個人對你真這麼重要?只不過為了消除那人身上的疤痕,你竟真可以犧牲自己在人身下輾轉承歡麼!明明不願意做這種事,強烈的不願,為了一瓶祛痕消疤的藥你就真妥協了?鐵牙琉神色復雜的看著上官莫,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夾雜著一絲得償所願的舒暢,又有著一點兒對那個讓上官莫甘願違背意願而為之討藥的人的妒忌,更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鐵牙琉雙手緩緩地接近上官莫胸前兩點突起。上官莫僵直著身子,沒動。鐵牙琉雙手輕撫在上官莫胸前敏感處輕輕拂過,滿意的感到緊貼著的身子強烈的震動了下。他眼中閃著戲謔的光芒,嘴角勾起濃濃的壞笑,「呵……反應還挺大的麼!很好,本少就喜歡你這樣!」上官莫眼角抽動一小下,繼續沉默。

鐵牙琉雙臂環繞上官莫脖頸,交匯在他領口處,抓起他的衣襟,大力分開。上官莫身子大幅振動,急促吸氣。鐵牙琉輕輕低笑出聲,雙手鑽到上官莫衣襟內,在他胸口肌膚上輕輕撫模。上官莫深吸口氣,語氣平靜,「換個條件。」鐵牙琉哧哧的笑,「既然不甘心,為何不掙扎反抗?既然決議討藥,何必再多說無用的話?你也明知道本少不可能換條件!」他的雙手同時在上官莫胸前突起處狠狠地掐了一把。一股陌生的麻癢感瞬間傳遍全身,上官莫有一瞬的失神,待回過神來他的右肘已經狠狠的頂上了身後赤果的胸口。一股溫熱帶腥的液體噴到他的脖頸和後背衣衫上,那是鐵牙琉的血。

鐵牙琉皺眉,埋怨,「好好地魚水之歡讓你弄得這麼血腥!」上官莫放軟身子,閉上眼楮,淡漠道︰「你可以封住我的穴道。」終于不再掙扎,放棄抵抗了麼?鐵牙琉苦笑,低喃︰「真是可惜了……」失了這次機會,還會有下一次麼?

端木揚塵回到嘯月堡分壇,見分壇內靜悄悄的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他心生疑惑,難道這麼長時間,還沒人發現三叔被害之事麼?分壇內的護衛們這麼蠢麼!警覺性這麼差勁?想起他三叔端木雲野的尸身還在院落之中,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向雲沁院行去。

端木揚塵來到院前卻見原本敞開的院門,竟然是關閉著,心中疑惑再生,怎麼回事?有人來過了?是護衛發現了三叔遇害的事?不對!若是分壇內有人發現三叔被害,不可能這麼平靜!可是這麼重的院門,總不會是被風吹關上的吧?他明明記得剛剛急著追凶手,走的時候沒有關門。

端木揚塵壓下心中的疑惑,伸手去推院門,一推之下竟然沒有推開。他皺眉,體力耗損得這麼嚴重麼,竟連兩扇百余斤的鐵梨木門都推不開了!凝聚力道,他再次推上木門。

 ——兩扇木門大力撞到牆上,發出巨大響聲。木門大開,月光映射下,院落內景物清晰呈現眼前。端木揚塵沒有立刻邁步進院,下意識看向端木雲野倒地之處,卻見那里空空如也,甚至連一滴血都沒有。端木揚塵腦海中呈現短暫的空白,緊接著他急急的四下掃視。沒有!到處都沒有他三叔的尸體!難道被人盜走了?人死了尸體也不放過麼!

端木揚塵的心里一片冰涼,他抬腿跨過門檻,正想四處查探一番尋找線索。吱呀,院內偏房的門開了。端木雲野的貼身侍從孫默從房內走出來,他站在了門前向院門處看去,見是端木揚塵立刻躬身施禮,「見過二少爺!」端木揚塵心中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他臉色陰沉的邁步走進院子,冷冷的看了眼李默,什麼也沒說。李默沒有听到端木揚塵讓他起身的話,只好一直維持著躬身低頭的謙卑姿勢。

端木揚塵陷入思考,這個李默武功不弱,也算得上一流高手了。半夜時分,他三叔端木雲野與寒水宮主打斗,他來時並沒有看到李默的身影。李默為何不再院落之中?就算寒水宮主與他三叔輕功高強,打斗聲音低弱,以李默的耳力也不該听不見吧。即使他真沒听見,但當時那麼激烈的氣息波動,他怎麼會沒有察覺呢?若是李默當時在的話,即使幫不上忙,不能阻止寒水宮主行凶,至少事後也能看住他三叔的尸體啊。

端木揚塵越想越氣,走到李默身邊冷聲質問︰「午夜時分你在哪兒?」李默听出端木揚塵話語中的濃濃怒氣,心中一驚,二少爺這是怎麼了?我最近有惹到他麼?他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作為,很確定自己沒有做過一絲可能招惹到端木揚塵的事情,稍微鎮定了一下心神,恭順答道︰「屬下在房中睡覺。」端木揚塵提高聲音,「什麼?你在睡覺?」

睡覺也是一種錯麼?端木揚塵的態度令李默自我懷疑了下,他的頭垂得更低了,吶吶道︰「屬下知錯,以後不會再犯了。」二少爺認為他不應該睡覺,他也只好承認睡覺是一件錯誤的行為了。只是,希望二少爺懲罰的輕一些吧。

李默的恭順並沒有消減端木揚塵的怒氣,端木揚塵怒吼道︰「你是豬麼?有人潛入院子中你不知道?我都被驚動了,你離得這麼近一點警覺都沒有麼?你竟然還在睡覺!我與那人在院子中打斗那麼大的動靜你都沒听到麼?你竟然還敢在屋子里睡覺?」李默听得莫名其妙,剛剛有人前進院子里了?二少爺還與那人動過手?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啊!他迅速感受一番確定自己身體沒有一絲異樣,也覺是說他並沒有中過迷藥。他暗暗觀察一下院子,卻沒有發現任何打斗的痕跡。李默無語。

端木揚塵見李默不說話,心中怒火更熾,冷喝,「像你這種無能的侍從留之何用,你不是願意睡覺麼,我成全你,你就睡一輩子不用再醒過來了!」李默听得張口結舌,這是什麼意思?二少爺要殺了他麼?為什麼呀,就算睡覺也是錯誤,這種錯誤也不至于嚴重到要用命來抵償吧?李默還在思考端木揚塵話語中蘊含的意思,突然眼前一亮,一道銀色寒光飛速接近他的胸口。李默身子一顫,明白是二少爺出手取他性命。他眼中閃過一絲悲哀與對生命的留戀神色。

面對端木揚塵的殺手,李默既沒有出手反抗,也沒有移身躲閃,而是閉上眼楮靜靜地等待死亡的降臨。這並不是說李默太過忠心,主人要殺他,他就會就甘心被殺掉,何況端木揚塵還不是他的主人。李默相當的不甘願,但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即使反抗了又如何?別說他根本不是端木揚塵的對手,就算他能從端木揚塵手中逃月兌,他也無法逃離嘯月堡的追殺,總歸是要死的,一劍穿心死的還能少些痛苦。

「住手!」屋內傳出一個溫和的聲音,「揚塵,你這是做什麼?李默雖然不成器,但也罪不至死吧?」端木揚塵一听這個聲音整個兒人都木了,好像被點住了麻穴一樣,硬生生頓住手上的動作,那稟明晃晃的長劍在李默的衣襟前停住了。李默松了口氣,緩緩睜開眼楮,盯著眼前的長劍發呆。一滴冷汗自李默額角滴下,正巧落在月光流轉的劍身上,發出清脆的輕響。李默回過神來,感到衣衫都被冷汗浸透了,有些冷。幸好三堡主及時發話阻止了二少爺,否則,這柄銀亮亮的長劍就會刺穿他的心髒,染上他的鮮血了。

屋內的聲音是三叔的?端木揚塵轉頭看向屋子,疑惑的問道︰「三叔?你沒,事?」其實他更想問的是「你沒死?」話到嘴邊他頓了一下換了個詞兒。「我沒事!」端木雲野肯定道。他一直在房內睡覺能有什麼事!要真說有事兒,嗯,剛剛的美夢被打斷了也是個事兒吧。端要不是你在院子里又吼又殺的,我那美夢能被打斷麼?木雲野正在心里埋怨,就听端木揚塵在房外不確定道,「三叔,你真沒事兒?」感覺端木揚塵話里的不確定,端木雲野苦笑一聲,我還能騙你不成?他無奈披了一件衣服,推門出來,「我是沒事兒。」不過,听起來是分壇出了什麼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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