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承德自知失言,不由老臉一紅,咳了兩聲正色道︰「……老夫只是听說,听說而已。」
方錚與馮仇刀識趣的點頭道︰「了解了解。」
方錚心中暗笑不已,難怪這老頭把自己家弄得跟遭了災似的,原來那點俸祿全扔在窯姐兒的無底洞里去了,看不出這窮老頭還有風的一面呀。
辭了魏承德出來,馮仇刀要去軍營,在魏承德家門口與方錚抱拳而別,方錚笑眯眯的道︰「馮大哥,軍中腦子機靈,身手又不錯的好手,你可得多給小弟我挑幾個出來。小弟收到可靠線報,據說這次談判,有人會在中間搞鬼呢。」
馮仇刀面色一凜︰「何人如此大膽?」
方錚左右望望,湊到馮仇刀耳邊神秘兮兮道︰「……秘密。」
馮仇刀擰眉道︰「可知對方怎麼下手?」
方錚又湊到他耳邊,神秘的道︰「……也是秘密。」
馮仇刀哭笑不得的看了方錚一眼,最後點頭道︰「好,老弟放心,此事便交給我了,馮某一定盡遣好手,不讓那幫突厥崽子在我華朝京城出事。」
說完馮仇刀一抱拳,轉身而去。
方錚望著馮仇刀的背影笑了笑,老馮這人挺實在的,而且他的身份是軍方將領,有臨機調兵之權,這次談判皇上派他為副使,想必也是擔心有人在其中作祟吧?
回頭正待上馬車,方錚忽然想起一件事,猛的轉過身,悲憤的大喊道︰「喂!你走了誰來趕馬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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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回到家門口,就見家中十幾個護院正推搡著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夾在十幾個膀大腰圓的護院中間,猶如怒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被巨浪吞噬的危險,顯得驚慌無助之極。
方錚皺了皺眉,自從方家出了他這麼一位朝廷命官以後,方家人出門在外有了底氣,以往受盡了欺辱的下人們現在像一個叫花子忽然一夜之間變成了暴發戶似的,有些不可一世了,氣焰也日漸囂張了起來。可是在外面還好說,在自己家門口欺負人就太下作了,傳出去丟的可都是他和老爹的名聲吶。
方錚大步上前,一腳踹上一名護院的,那名護院挨了踹身形卻紋絲不動,方錚不禁暗贊,鄭仗將這群混蛋訓練得還挺不錯嘛。
那名挨了踹的護院含怒轉過身來,正要發作,卻見踹他的正是少爺,立馬便換了笑臉道︰「少爺,您回來啦?」
其他護院見方錚回來了,也都趕緊住了手,沒再欺負那年輕人,紛紛向方錚行禮。
方錚板著臉冷哼道︰「你們一個個都出息了啊,在自己家門口欺負外人,怎麼著?覺得我的名聲太好了,想把它拽下來狠狠踩幾腳?」
眾人陪笑連道不敢。其中一名護院指著那年輕人道︰「少爺,咱們可從來不欺負人,只是這小子是例外,他是您的仇家呀,咱們幾個弟兄也是想幫少爺出口氣。」
仇家?方錚定楮一看,喲,這小子不正是吳公子嗎?是他把自己從瓊花樓推下來,後來自己連騙帶嚇的敲了他二萬兩銀子。
方錚一見吳公子就開心的笑了,人來了財運城牆都擋不住,正缺銀子花呢,有人送上門了。這哪是仇家呀,分明是運財童子嘛。
此刻運財童子正可憐兮兮的朝著方錚討好的笑,渾身上下衣襟凌亂不堪,像被十幾個同性戀大漢侵犯了ju花的小受受似的,夾在護院們中間瑟瑟發抖,模樣狼狽淒慘之極。
搖搖頭,方錚沉聲道︰「你們太沒禮貌了,上門是客的道理你們難道不懂嗎?記著,這位吳公子,他不是仇家,是客戶!明白了嗎?以後見了他要客氣點兒。」
說著大步走向吳公子,口中驚奇道︰「哎呀!這不是吳少爺嗎?咱們兄弟可有日子沒見了,怎的弄成了這副德性?」
吳公子張了張嘴,想說我這副德性還不是你家的惡奴害的,見方家的「惡奴」們正環臂冷冷的盯著他,吳公子只得乖巧的閉上了嘴,強自擠出了個笑臉。
方錚一把拉住吳公子往府里走,邊走還邊語重心長的道︰「不是我說你呀,吳公子,咱們兄弟之間你得常來走動走動,你瞧,這麼久不登門我家的護院都不認識你了,這樣不好,多生份呀。」
吳公子哭喪著臉點頭,心里氣得快吐血了。這家伙自從摔了一回後,怎麼看起來比以前更混蛋了?以前頂多就是一欺軟怕硬的敗家子,如今听說他還當了官兒,真是老天不長眼。現在的方錚看起來像是一頭笑面虎,令人一見就打心眼兒里害怕。如果不是吳公子身中方錚的「獨門奇毒」,鬼才願意跟他多走動呢。
方錚拉著吳公子進了偏廳,下人奉上清茗後,方錚這會兒又忽然擺起了架子,慢條斯理的端著茶杯嘬著茶水,半晌沒說一句話。
吳公子耐不住了,陪笑拱手道︰「在下听說方少爺,呃,方大人為朝廷立了大功,已被聖上加官封爵,在下特向方大人道喜了。」
方錚笑道︰「這有什麼好道喜的,勞心勞力的命,哪像吳公子這麼逍遙自在呀。對了,吳公子今兒親自登門,有什麼指教?」
吳公子忙笑道︰「不敢不敢,方……方大人,在下最近東挪西湊,又弄了點銀子,您看這解藥的事兒……」
方錚一听「銀子」二字,兩眼一亮,身子情不自禁的往前一傾,發現自己動作不夠穩重後,又裝作若無其事的靠在椅子上,眼皮都不抬的道︰「吳公子,本官是朝廷命官,早已視錢財如糞土,如今本官心懷天下,關心的是老百姓是否安居樂業,邊疆是否安寧,那些黃白污穢之物,在本官眼里早就無暇一顧了……」
吳公子內心鄙視無比,面上卻不得不帶著笑容,裝作一副敬仰的模樣連連點頭。
嘬了口茶水,方錚又繼續打著官腔︰「……本官要關心的事情太多,全都是為了國計民生,大義之所在,本官縱是嘔心瀝血,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只求咱華朝的百姓日子過得富足,國庫能夠充盈,邊疆能夠安寧,本官就心滿意足,死而無憾了……你這次帶了多少銀子來?」
「呃,啊?」吳公子一楞,方錚的話轉折得太快,他一時沒反應過來。
方錚不滿的皺眉道︰「年紀輕輕的,耳朵就不好使了,你不是說帶銀子給我嗎?銀子呢?」
「啊?哦哦,銀子在這兒,在這兒,請方大人過目。」吳公子擦著汗從懷里掏出一疊銀票,心里對方錚的鄙視提到了最高等級,這家伙一口一個國計民生,視錢財如糞土,這才幾句話就露出了貪財的面目,當了官兒還是那副痞子相,活該被關進天牢。
方錚自是不知他心中如何想,接過銀票仔細翻了翻,隨即不高興的道︰「怎麼才二萬兩?合著你忙活一個月就弄了這麼點兒?」
吳公子哭喪著臉道︰「方大人,在下沒辦法呀,家父看得太緊,想從家中店鋪弄點銀子比登天還難,這二萬兩在下還是擔了不少風險呢,還請方大人高抬貴手。」
方錚笑眯眯的道︰「我的貴手嘛,抬一抬也無所謂,不過我可提醒你,三年之內一百萬兩,你可是立了字據的,我不催你,時間一到我就去收了你家的鋪子,房子,地產,反正我是合理合法的債主,欠債還錢,天公地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吳公子嚇得臉色蒼白,聞言渾身不禁抖了一下,連連點頭道︰「方大人您放心,在下一定盡快湊齊銀子,不會讓您久等的。」
方錚鄙夷的看著他,偷光他老爹辛苦拼下來的家產來還他自己的債,人活到這份兒上真不知他活得還有什麼意義。
吳公子擦著汗陪笑道︰「方大人,……這眼看著就一個月了,您不是說過,只要在下弄來了銀子,您就給我這個月的解藥嗎?您看這事兒……」
方錚一楞︰「什麼解藥?」
吳公子嘴角一撇,快哭出來了︰「方大人,您可別嚇我呀,我身上還中著您下的毒呢,您不是說每個月都得服您的獨門解藥的嗎?」
方錚一拍額頭,嘿,把這事兒給忘了,傻小子還真相信這回事兒了,看來古代人里面也有不聰明的。反正這小子欠條也打了,不怕他賴帳,干脆把實話告訴他吧。
方錚咳了一聲︰「吳公子啊,跟你說句實話,上次那個毒藥呢,其實不是毒藥……」
見吳公子滿臉不信的神色,方錚有點不耐煩了︰「它真不是毒藥,我隨便在地上搓了個泥球逗你玩兒的……」
吳公子哭道︰「方大人您現在才是逗我玩兒的吧?上次吃了您的毒藥後,這一個月來我渾身不得勁兒,吃不下睡不著,別人踫我一下就感到全身疼痛無比,我一定是身中劇毒了。方大人,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啊!」
方錚聞言不由得啼笑皆非,想跟他解釋這是心理作用,後來覺得這個詞兒解釋起來太麻煩,算了,他愛怎麼想怎麼想吧。好好的一定要堅持認為自己中了劇毒,方錚也不能攔著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