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的風輕雲淡,身旁,莫月灝之父掩面而泣,莫月灝亦是愕然不已。「可為何我在此時竟會活過來?難道,您已預知到我們……」莫月灝有些詫異,眸底掠過淺淺懷疑。
「是王爺身旁的侍從。他原與我是互不相識,但卻憐惜我們的命運,便告訴了我們王爺準備向皇上道我們判反之事。」莫凌語氣淡淡,拳頭卻不禁握起,長長的指甲嵌入肉中,血珠滴滴滲透出來,她卻漠然的看著仍有些吃驚的莫月灝,仿佛此事根本是無中生有。
「以後,月灝,便要忍讓些了。」莫凌誠摯道,語氣里暗含一份嘆息。「委屈你了……孩子。」
「好。我懂了。」莫月灝微垂著眼簾。「自此,再也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行蹤,是麼?」
唇畔含著淡淡的笑容。
不同于往日的稚女敕,眸兒微微上翹著。
寥寥煙雨落在窗外。行人皆是撐著傘走過,腳步匆匆。無人面容含笑,一把傘遮擋出此時復雜的心情,心中五味亂雜。
「是。」莫凌淡淡的笑起來,「灝兒不愧聰慧。」
「我知道了。」莫月灝淡淡點頭,垂首微笑。
「听好了,灝兒。從今往後,我們就隱姓埋名開始重新生活,可能會稍微艱辛。」冷梔娘忽然插口道。許久未曾發話的他,此刻語氣卻出奇的淡定。
「你名葉輕語,我名寧如,而你母親,便名葉子素。」他微笑著落下淚來。「可記得?」
「輕語明白。」莫月灝淘氣的一笑,笑容與多年前並無差異,陽光得開朗稚氣。這一次在旁人眼中卻有些讓人心中一酸,淒楚起來。
何嘗又不是呢?本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鎮北將軍,此時卻流落民間,不得不隱姓埋名,委屈自己重新開始,且還連累著兒女。怎能不心痛?怎能不內疚?
「輕語乖。」冷梔娘微笑著撫著他的發。「可會饑餓?爹爹去給你弄些吃的來。」
「爹爹最好了!」莫月灝撒嬌道。
冷梔娘被逗笑,淺淺溫柔的笑了起來,幾人間忽然溫暖叢生。
煙雨籠罩著天空,繞出幾千情思。
原來,沒了月灝,天下不過一場浮華。只是當自己醉里醒時,卻已只剩下這一地殘花。若有來世,我們與此再相見……
呵,一切怎麼是如此可笑呢……
輕抬玉臂,杯酒入喉,伴著幾行清淚,竟有些微微的辛辣。
「月灝……」她低低呢喃,心疼得仿佛裂開。
一切如夢境般該多好啊。
真當不思量,自難忘。
耳畔,是與他的溫言笑語。
腦中,是與他的點點時光。
心中,是與他的痴情難忘。
一切都想在腦子里刻著一般,回首才發現,這個笑如銀鈴的男子,早在自己心里畫出思念的印記。
她甚至來不及見他的最後一面,他留給她的只是回憶。
什麼時候開始在乎起了他的生死?什麼時候付出了心與感情?
這些,她一無所知。呵,又有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