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怒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廚房里的炊煙早已經散盡,堂屋里的桌子上卻有雞湯的香味傳開來。
洗完臉來到堂屋的林怒一眼就發現,桌上擺著兩碗雞湯蔥花面和兩大塊蔥花油餅,而芬兒卻不在家里。
——這是去孫四叔的酒館里賣酒了?
芬兒很少一大早就出門,林怒思來想去,這可能是芬兒唯一可能去做的事情了。
他靜靜的坐在八仙桌的旁邊,看著眼前香噴噴的雞湯蔥花面和香噴噴的蔥花油餅,看著這兩大碗裹了雞油的手 面慢慢的泡漲,看著這兩大塊蔥花油餅慢慢變涼,卻是自始至終沒有去踫筷子。
他在等芬兒回來一起吃飯。
而等到芬兒回來的時候,桌上的兩碗雞湯蔥花面已經快要沒法喝了。
「先洗把臉吃飯吧。」
林怒看著走進門來的芬兒鼻翼兩側的細碎小汗珠,沒有問她去干什麼,只是簡單的提醒著。
「嗯。」
芬兒就這門口臉盆里的淨水洗完臉,來到桌邊坐下,端起飯碗的時候,微微皺了皺眉頭,問道︰「林怒哥哥為什麼不先吃?面條放到現在都要沒法吃了。」
「兩個人吃才有滋味。」
這兩碗面,是芬兒用昨天晚上剩下的雞湯做的,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吃面,吃的特別香。
吃到一半的時候,芬兒忽然說︰「洪核出事了,翟隻也出事了。」
「嗯?」
林怒昨天回來之後就睡,還真不曾再關心過這兩個人的問題,在他看來,這兩個人的生死跟自己都沒什麼關系。
現在芬兒說起來,林怒皺皺眉頭,說︰「我昨天回來的時候,他們還沒出事,最多就是在樹林里暈倒了。後來又出事了?」
「嗯,我剛剛去孫四叔家賣酒,本來能早回來半個時辰。回來路上,正好遇到有人把他們倆用擔架抬回來,就去看了看。傷得挺重的,都吐血了。」
芬兒深吸一口氣,說︰「他們兩個是被什麼野獸踩中了胸月復,受了重傷。這是村里的獵戶們說的,不過還有人猜,那其實是人打的,用一種類似馬蹄的武器打得。」
林怒忍不住又皺了皺眉頭,說︰「胡扯!誰會有病制造那樣的兵器?」
芬兒說︰「這是侯懷忠猜的。」
「……」
林怒咧嘴一笑,說︰「這家伙不敢說她昨天晚上和洪核、翟隻跟蹤我,只能是盡可能的朝著人為因素上猜。」
芬兒點點頭︰「村長估計也是這樣想的,問他為什麼這麼說,是不是見過這樣的兵器,他說不出來,就說他是胡猜的。最後村里的老獵戶懷疑,這是伏龍大山之中一種叫馬蹄豺吻獸的野獸來了。」
馬蹄豺吻獸對于青樹村的村民並不陌生,這種野獸身子長得像是放大了兩倍的豺狼,尤其是嘴巴,幾乎和狼一般無二,但是腳卻長得像是馬蹄。
它屬于獨行俠,經常會在冬天,尤其是大雪封山,山里缺少食物的時候竄進村子里,掠食一些家畜,填飽肚子。
因為這種野獸身材巨大,較之野狼還更為狡猾,不容易對付,所以村子之中的獵戶每到冬天都會設置重重陷阱,阻止馬蹄豺吻獸的突襲。
不過,林怒在青樹村生活了十幾年,也沒有見過馬蹄豺吻獸夏天出沒。
「村長認為,馬蹄豺吻獸不會無緣無故的在夏天來村子附近轉悠,肯定是山里除了大問題,才讓馬蹄豺吻獸夏天就下山了。」
芬兒說︰「所以,村長準備召集所有獵戶和青樹村的玄氣修煉者一起進山,查看一下情況,如果可能的話,獵殺這只馬蹄豺吻獸,給洪核、翟隻報仇。」
林怒點點頭,低頭吃面。
芬兒補充說︰「村長說的是所有的獵戶和所有的玄氣修煉者,除了六十歲以上的獵戶和玄氣修煉者之外,誰都要去。」
林怒又點點頭,拿起一大塊蔥花油餅咬了一大口。
芬兒又說︰「村長列了一個名單,侯懷忠他爸爸侯新沖听著沒你的名字,把你也補進去了。」
林怒停下筷子,抬頭看看芬兒,看了一眼,又繼續低頭吃面,吃一口面,咬一口餅,喝一口雞湯。
面很快吃完了,餅也吃掉了,林怒連碗里最後的一口湯也喝掉了,甚至拿筷子把碗底上沾著的一個熗鍋蔥花也扒拉到了嘴里。
「好飽,等我回來的時候再給我做這樣的面。餅也不錯,就是鹽少點。咱現在有錢了,以後做東西別舍不得放鹽。」
林怒拍著肚子,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
「嗯。」
芬兒答應一聲,說︰「昨天你剛換的衣服,今天就不要換了,直接這樣去吧,我把你昨天換下來的衣服給你洗好了曬干收好,你回來正好能穿。」
「對了,酒葫蘆你帶著吧,在牆角那個櫃子里放著呢。」
芬兒又說︰「反正你進山了,我再去賣酒就露陷了。」
林怒找到酒瓶子,掛在腰上,說︰「我走了。」
他走出堂屋的門,想了想,又回頭對芬兒說︰「這兩天我不在家,你自己去扯塊布,做件新衣服,你身上那件衣服都穿了兩年了,改換換了。還有,別不舍得花錢,自己在家做點好吃的,別餓著。」
「知道了。」
芬兒听著林怒的腳步聲朝著門外走去,繼續端著飯碗,把自己碗里剩下的半碗面吃完。
她吃的也很干淨,吃到最後,那碗和林怒留下的碗一樣,干淨的就像是沒用過。
在桌子旁邊坐了一會兒,芬兒去廚房把碗刷干淨了,回到她和林怒的臥室里,關上門,上了銷,才去床邊,把被子掀到了一邊去,翻開了下面的一塊床板。
床板的下面是個小洞,洞里放著一個小匣子,匣子里放著二十吊錢。
芬兒取了300文錢出來,拿在手里想了想,又放回去50文,關匣子,蓋床板,整被褥,最後開門出去。
她把家里的每一扇門都上了鎖,出了家門,走進外面的陽光里。
陽光無限好,她要出門去扯布,去做新衣服。
她覺得自從昨天開始,現在的生活很好,很好,所以她也覺得,哪怕這一次林怒進山,是侯新沖故意點名的,林怒也一定會安全回來。
她相信,林怒一定會想盡辦法,保護好他們現在的這種美好生活。
換了她,她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