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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劍修的劍很長，四尺長劍，說的不是劍身，是劍葉。
這使得他的劍不是像別的劍客一樣，劍柄朝著身體的右上方背負，而是朝著左上方背負。
他一只手握住足夠八分長的長劍柄，拔劍的時候，整個身體都跟著動起來，劍一出鞘，立刻就是一道劍光斬向前方。
前方，那是那名被攔下的趕駝人。
趕駝人愕然抬頭，眼神之中帶著驚恐，伸手虛抬，似乎是想毫無用處的遮擋一下蕭劍修揮來的劍光，口中顫聲說道︰「我不是奸細……」
只是，他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即刻讓所有人听出來了，他說的雖然是漢話，但語調呆板，根本就不像是說慣了漢話的人，分明帶著鐵騎人的強調。
只是，他這一開口，虛抬起來的雙手之間，卻有兩道白光忽然從袖中飛出，直撲蕭劍修的面門。
蕭劍修輕哼一聲，手腕一轉，巨大的大劍在他的身前一轉，準確無誤的磕在了那兩點白光之上，將其磕飛。
可是如此一來，他的攻勢驟減，身子似乎還因為控制過于沉重的大劍的緣故，向後退了一步。
他的身後就是石台的邊緣！石台邊緣之外就是峽谷！
蕭劍修這一腳恰恰踩在石台的邊緣地帶，發出「啪」的一聲悶響，石台邊緣的碎石應聲而碎，跌落峽谷之中。
石台之上的士兵無不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蕭劍修的身上。
很顯然對蕭劍修的身手十分了解的他們，非常在意蕭劍修的安危，那一份關切自然流露。
然而，那名趕駝人卻是趁此機會，腳底下猛地一踩，朝著烽火台下拱形通道的方向沖了出去。
這個趕駝人腳步穩健，在輕身功夫上似乎也有些造詣，身子一經撲出，動若月兌兔，轉眼就要沖進拱形通道之內。
可是他明顯低估了蕭劍修的實力，但見蕭劍修的劍磕飛了那兩點白光之後，旋轉之勢不停，順勢轉動的劍葉自下而上，一道亮白的劍光閃過，竟是有一道劍風攸然飛出，直奔這名趕駝人的後背。
趕駝人的腳還沒沖到拱形通道下，就被這道劍風掃中，腳步一滯，整個人超前撲飛出去。
他的人像是一只破麻袋一樣摔在地上，朝著前方伸出去的手似乎至死都在努力的向前伸去，但是即便是以這樣的姿勢趴倒了，他的手指依然是沒能伸進拱形通道之下。
蕭劍修提劍上前，看看趴在地上的尸體，再看看尸體背上，慢慢彌漫開來的鮮血，劍鋒輕輕一轉，割下了這名趕駝人的左耳。
彎腰將左耳撿起，蕭劍修回望棧橋對面，將那只鮮血淋灕的左耳高高舉起，石台上的士兵們一陣歡呼︰「威武！威武！」
……
……
外檐牆上，林怒目不轉楮的注視著下面剛剛這一小會兒之間發生的事情，眼神之中帶著一點點的新奇。
他並不為蕭劍修斬殺這名趕駝人感到奇怪，在蕭劍修拔劍的時候，林怒就已經預感到這名趕駝人只怕是在劫難逃。
雖然不懂劍修的事情，但是林怒知道，越是修煉大劍的劍修，修為進展緩慢自不待言，但是基本功扎實，而能夠首先做到流暢拔劍的大劍劍修，本身實力就已經不俗。
但是，林怒真正沒想到，蕭劍修的這一劍居然如此流暢，從拔劍到磕飛趕駝人的暗器，再到將趕駝人斬殺，居然像是一氣呵成的一劍，仿佛就連趕駝人發送暗器這一手都在蕭劍修的算計之中一般。
當然，真正讓林怒感覺到新奇的還是蕭劍修割掉趕駝人左耳的事情，還有士兵們在趕駝人左耳被蕭劍修高高舉起之後的歡呼聲。
西門將軍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攀上了外檐牆，大概是注意到了林怒臉上的好奇，解釋說︰「白發關之上，經常會有鐵騎人的奸細試圖混入，這類人殺之不足惜，只是因為零散，不好保存尸體計算軍功，是以軍中執行左耳計數的制度，一只左耳代表著殺第一人。打秋風最後計算每名參與者的功勞，也是一次為準。」
「因為左耳計數在白發關已經成為慣例，所以人死了往往並不足以震撼人心，反倒是將新鮮割下的左耳示眾，才真正讓人為之激動。」
西門將軍呵呵笑道︰「目前為止蕭劍修是這一次關內調集的玄氣修煉者和劍修之中功勞最大的人，也是殺敵最多的人，所以他的名氣在士兵之中最大，他的每一份小小的軍功，自然更具鼓舞力。」
林怒點點頭，問道︰「拿這些左耳最後怎麼處理？全部送往都城，以示軍功？」
「玄氣修煉者和劍修的功勞以此計算，並且要以此為據，去往兵部領取賞金，自然是要帶回去的。下一步，蕭劍修大概就會將這只左耳拿鹽腌起來，防止腐爛。」
西門將軍說︰「我們這些正規軍不會這樣做，因為我們的職責就是守關戍邊，只要保證白發關不破，那就是我們最大的功勞。所以，我們一般都會將左耳穿箭，著箭手射回對面去，以示震懾。」
他遙指對面的山坡，說道︰「你看對面的山坡上，有一片區域沒有樹木，只有一片紅對嗎？那就是十五烽火台多年以來，射回去的左耳上帶的血染紅的。」
林怒不禁駭然。
西門將軍所說的那片區域，他早就注意到了，還覺得奇怪，為什麼那片區域的顏色如此突兀，現在得到了答案，不禁想道，這得是多少只左耳才能染得紅成那個樣子？
「很殘酷對嗎？」
西門將軍的聲音帶著一種淡淡然的決絕和堅定︰「但是在我們看來，這不是殘酷，至少這還不夠殘酷。如果讓那個奸細混進了關內，並且又將我武安國的情報帶回去，以至于我武安國疆土有失，那才是真正的殘酷。」
林怒不確定他是不是在給自己寬心，讓自己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但他自己有自己的理解，說道︰「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殘酷的，因為，這是邊關。」
西門將軍扭過頭來，一雙虎目之中精光四射，流淌著贊賞的光輝。
「是的，這就是邊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