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淋灕的四只眼球被浸在了兩只酒碗之中,兩名在被剜掉眼楮之前全身發抖,在被剜掉眼楮之時壓抑著低聲嘶吼的醫者,此時此刻卻是已經在士兵的幫助下,草草的包扎好了失去眼楮的眼窩。
「多謝……不殺之恩……」
咬牙說出這樣的話,並不意味著兩名醫者的心中有恨,只是他們自己非常清楚,他們剛才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就連童將軍在這女子的這等命令下都是毫不猶豫的執行,兩名醫者只能是毫無掙扎的認命。
喝著酒將自己的眼球咬入口中大嚼,血水混著酒水,化成一道道的污水,從他們的口中流出來,他們依然是旁若無人的大嚼著,然後將嚼得稀巴爛的眼球一個個的吞進自己的肚子之中。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有罪被剜,但是他們同樣希望將自己的眼球混進自己的身體之中。
鐵騎人生存不易,成長不易,每個人都會善待自己的身體,如果已經不能善待,那就盡量保全,以免死去的時候,被埋葬的靈魂因為身體的殘缺而不完整。
這也是命。
鐵騎人的命。
……
……
帳篷的背後,林怒和蕭劍修兩個人保持著一個固定的姿勢,目不轉楮的望著帳篷內發生的一切,情緒已經從最初的震驚,變成了現在的冷酷。
看得非常清楚,這兩名醫者本身並不具備任何的玄氣修為,即便是身體素質,比之一般的士兵也要弱得多,然而在被剜掉眼楮的時候,他們居然一直是憑借著強大的意志,支撐著整個精神,自始至終,都不曾昏過去。
這樣的意志力,可能是後天鍛煉,但更多的可能是先天遺傳,鐵騎人的血液之中本身就流淌著凶厲的氣質,即便是形若普通人的醫者,也不例外。
然而,真正讓兩個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名女子,兩名醫者被剜掉的畢竟是眼楮,這是嵌在眼眶之中的肉,不像是長在外面的耳朵,林怒和蕭劍修看著剜眼的一幕,都感覺到一點點的不忍悴睹,帳篷內的兩名小侍女同樣是側過了身子,可是床上的女子卻是凜然不動,一直看著這一幕的開始、發生、結束,整個後背甚至不曾出現過片刻的戰栗。
殘熱,且決絕!
對待幫自己看傷的醫者尚且如此,如果是換了她的敵人呢?
讓林怒和蕭劍修有些不寒而栗的,當然還有這女子的身份,童將軍听到了女子剜眼的說法之後,居然是毫不猶豫的執行,足見童將軍是將這女子的話當作命令去執行的,可是這女子究竟是誰,居然能令童將軍言听計從?
更加主要的是,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兩名醫者看過了她的胸部之後,就必須要承受剜眼的懲罰?
林怒很想將自己的馭光送給這女子一道,將她還原成為自己的奴隸,問個究竟,只是在只能看到女子的後背的時候,林怒這個想法也最多是想想——他的馭道修為,還不足以讓他在這樣的情況下恢復對那女子的主控權。
「您有傷在身,依我之見,是不是回到王帳休養才是正理?」
揮手讓兩名醫者和兩名侍女離開了這個帳篷之後,童將軍微躬著身子,在床前問道︰「反正這一次我們的計劃已經成功了,咱們繼續在這里久待,也沒有多少意義。」
女子疾聲問道︰「斥候營有人進到武安國了?」
「是的,今天白日,終于突破。」
童將軍回答說︰「是斥候營花副營長親自出戰的。雖然最終還是犧牲了我們三個斥候營的兄弟,總算不辱使命,花副營長和兩名斥候成功突破了白發關。」
女子興奮的說道︰「很好,花副營長能夠過去,那是再好不過了。他足智多謀,這次任務,勢必成功在即。」
林怒和蕭劍修對視一眼,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雖然那童將軍所說並不是很清楚,但是關于時間和人數的說法,卻是讓他們兩個直接想到了今天下午發生在十五烽火台的事情,前前後後豈不正是殺掉了三個奸細,然後放了三個帶著武安國戶符的人入關?
那入關的三個人居然也是鐵騎人的奸細,而且其中一個還是斥候營的副營長!
親身經歷了此一事件的林怒和蕭劍修都有一種深深的恥辱感,只恨早先不知道這個山谷已經全部都是軍隊——似是這般,能有武安國的客商順利通過這個山谷,那才真是活見鬼了。
童將軍笑眯眯的說道︰「沒錯,王帳方面的星官認定,今年即是傳說中那人現世的時間,咱們花費了十六年時間談查不到的信息,今年總該能有個結果了,只要花副營長在漢人疆域之中時刻盯防,掌握訊息,相信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傳說中的那人。」
女子輕輕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更不能離開此地!」
童將軍言及剛才所說,本事要寬她的心,讓她離開,沒成想卻是引出這樣一句話來,不覺一怔︰「鐵騎一軍的任務完成,您的試煉任務也算是圓滿完成了,咱們何不撤走?繼續待在這里又有什麼意義?」
「任務已經完成不假,但是倘若傳說中的那人果真是在漢人疆域,我們遲早是要想辦法將人迎回。」
女子沉聲說道︰「童將軍,你要知道,既然我們知道傳說中的那人今年現實,漢人豈會不知?到時候花副營長帶人回來,哪能那麼容易通過這座白發關?只怕是花副營長將人帶到這里來,都將是一路艱難的戰斗。」
童將軍皺眉點頭,說道︰「今年漢人各國學宮都擴大了招生規模,神祗給每個村子都提供了一定比例的入學名額,估計這也是漢人尋找傳說中的那人的一種方法。大海撈針雖然沒什麼新意,但是只要認真查找,終究是能夠找到的。」
「所以我們的任務嚴格來說,並沒有完全完成。要想完全完成這項任務,我們必須要等到花副營長的歸來,然後順利迎接他們回歸我們鐵騎人的疆域。」
女子說道︰「要想完全完成這項任務,我們必須拿下白發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