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初升,白發關前的棧橋,卻依然是籠罩在高大城牆的陰影之中。
而伴隨著太陽的升起,這一道陰影卻是慢慢的縮小,再縮小。
在林怒的木棍揮灑出去的時候,他的陰影已經能夠投射在對面騎兵的身上了。
只不過,沒有人注意過他的陰影,大家看到的全都是從他手中的那一根木棍之上揮灑出去的瑩白色光芒。
很多人都相信,這樣的光芒在夜晚看上去一定是十分美麗的,只可惜現在是白天,而且還是陽光初升的時候,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為純淨的時候。
在那一片瑩白色的光芒以扇形向著前方揮灑出去的時候,這一片光芒給人的感覺並不刺眼,恰恰相反,反倒是對方騎兵手中的槍頭上,更加閃耀一些。
然而,偏偏就是這樣的一道瑩白色光芒被他揮灑出去,光芒居然猶如迷霧一般,濃重熱烈,以至于,有一小段時間,大家能夠看到的只有露在白光之上的馬頭、馬臀和騎士們的半個身子。
這很像是這些騎士深入迷霧之中,探索前進的場景。
只可惜,場景就是場景,一旦淪為場景,往往都是靜止的。
在這片瑩白色光芒橫空出世之後,那十余騎鐵騎騎兵的形象和動作就靜止住了。
白發關前,山坡之上,無論是武安國的將士,還是山坡上鐵騎人的部隊,全都陷入了片刻的沉寂之中。
這樣一種詭異的場景出現在了棧橋之上,著實讓人感覺到發自內心的疑惑和不解。
那些鐵騎騎兵,究竟怎麼了?
……
……
棧橋上詭異場景的停滯,在很多人眼中的滯留是漫長的,但是真實的情況卻是很快。
幾乎是在幾個呼吸之間,那一片瑩白色的光芒已經消散掉了,首先闖入所有人眼簾的是,林怒手執那根木棍,傲然站在棧橋之上,臉上帶著一種興奮的,又有些欣喜的光芒。
而在他的對面,十余騎鐵騎騎兵保持著向前沖的姿勢,猶如變成了靜止的雕塑一般,凝立在棧橋上,一動不動。
那奔騰的馬蹄如雷,那握緊長槍的手如鋼,那鐵騎騎士臉上的怒吼,似乎又在耳邊,只是一切歸于靜止,什麼樣的動作進展都沒有。
一陣微風吹過,所有人心頭的結,伴隨著一大片殘肢斷臂的轟然倒地,徹底揭開。
所有的戰馬和騎士,全都被至少斬為兩截,最為悲劇的是,因為被斬的過于突兀,所有的尸塊暫時保持了片刻的原貌之後,隨即七零八落的摔在棧橋上,從棧橋兩邊的鐵索之間跌出去,跌入下面的峽谷。
林怒一棍,居然是橫掃十余騎。
無一幸免!
山坡上的鐵騎人部隊陷入了死寂,所有的鐵騎人都用一種看待怪物的眼神望著站在棧橋上的林怒。
這個曾經一度被蕭劍修庇護在背後的少年人,一招出手,居然如此慘烈!如此血腥!如此的震撼人心!
白發關,二十七座烽火台前的石台上,所有的士兵再一次的高喊起來。
「威武!威武!威武——」
聲聲震耳,強大的回音在峽谷之中回蕩,就像是陣陣無堅不摧的戰鼓,震響了武安軍人心中的血性,震碎了鐵騎人部隊幾乎每一名士兵的內心。
「果……果然是《敕勒歌》……」
童將軍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眼睜睜的看著轉眼前還是威武雄壯的十余騎騎兵轉眼之後變成了一地的血肉,即便是久經沙場的他,此時此刻,也有一種被打蒙的感覺。
他身邊馬上的女子,臉色慘白,握住馬韁繩的手縴細白皙,只是手背上一根根的青筋隆起,骨節因為憤怒的緊握,而略顯發白。
「三天……只有三天的時間!他居然能夠施展出這等威力的敕勒川!」
因為記憶的缺失,女子想不起來,在那夜的伏龍大山之上,其實林怒空手施展出來的刀氣,已經足夠傷人了,自然不會想到,經過這幾日的錘煉之後,林怒身上的力量越發強悍驚人。
「只需要三天,就能夠將《敕勒歌》修煉如斯,這家伙究竟是不是人?」
女子的聲音之中帶著深深的苦澀,寒聲說道︰「我十四年苦修,七年錘煉玄氣,七年專事練劍,也不認為能夠將敕勒川施展到這樣的程度!」
「不……不是您的問題……」
童將軍的聲音之中同樣包含著苦澀,說道︰「您有沒有注意到,他所施展出來的《敕勒歌》,跟我們施展出來的有些不一樣,我們的招數施展開來,終究都是招數,力道由近及遠,進出最強,遠處最弱,所以最前面的人和最後面的人不可能是同時中招,因為先後的關系,還會有先後的傷亡情況。」
「可是,他的這一招出來,十余騎騎兵幾乎同時中招,同時受制于人。」
童將軍皺眉說︰「這更像是無差別攻擊的架勢。」
女子臉色再變︰「無差別攻擊?」
童將軍點頭︰「《敕勒歌》第二層境界︰無差別攻擊……」
女子遠遠望著林怒的眼神之中不覺閃出一絲恐懼︰「他不是人,他是妖怪……」
恰恰就是在這個時候,林怒忽然朝著這邊高聲喊道︰「鐵騎人——」
幾乎所有的鐵騎人下意識的精神一顫,望向林怒的目光之中恐懼愈甚。
蕭劍修的確強大,所到之處,無不是腥風血雨,所向披靡,但是那都是有形的劍招,是有跡可循的攻擊,鐵騎人只恨自己動作不夠他快,力量不夠他大罷了。
可是林怒這算什麼?木棍一掄,光芒閃動,然後十余騎鐵騎騎兵直接被分尸。
這是玄氣修煉者的強大威能?然而軍中不乏玄氣修煉者,何曾見過如此強大的存在?
每個人的心里都有一種不願承認的緊張,所以很多人在看到林怒居然是朝著自己這邊伸出一根手臂,高高的翹起了大拇指的時候,都是一怔,似乎是完全沒有搞明白,這根大拇指究竟是從何而來。
然而,更加沒有人注意到的是,一種在這個世界上幾乎從來不曾出現過的無形的力量,穿越了姚遠的距離,從林怒的雙眸之中飛出,沒入童將軍身邊馬上那女子的眼中。
「鐵騎人!奴隸!」
林怒暴喝一聲,高高翹起的大拇指驟然翻下,指向地面。
那女子口中鮮血狂噴,驟然栽下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