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這都是震坤的錯!」環空島內部,玄陽劍宗那座面向炎泉天湖、立于懸壁之間、這數十年來甚少動用的議事大殿;此時卻有一坐兩站、三個人影在其中對話。
「這幾十年來我只顧自己的修練,沒有處理好宗門事務,現在竟然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已經閉關十多年、一直不問外事的張震坤現在雖然貴為一宗之主,但是在教導了他數百年的柏炎太上大長老面前、依然是恭謹的以弟子之禮待之︰「我對不起師尊!也辜負了祖師當年的托付!」
「好了!現在的事態還不算嚴重!不過也不能放任不管!該處理的處理、該補償的補償!」身穿紫金道袍、面容清瘦、看起來和藹可親的柏炎擺了擺手,口氣雖然平淡、但卻有一種無形的威嚴和肅殺透出︰「當年你閉關靜修、把宗門之事交付于玄曄,我也是同意的!奈何他也因事外出、這十多年都沒理會宗門之事!」
「玄憬你個混小子更是沒用、連自己的弟子都看不好!」對門中三脈弟子不和的事情下了結論後,柏炎又把目光轉到了另一位肅立在他面前的黑衣老者身上,怒其不爭的悶哼了一聲。
「今天把你們師兄弟兩個叫來;不單單只是為了宗門之事。」說到這里柏炎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驚異之色、抬頭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上空︰「看到這個唐林,你們有沒有想到一些什麼?」
已經打定主意準備等下就按柏炎的吩咐處理三脈弟子紛爭之事、剛剛在旁邊的空位處坐下的張震坤側過身來,打量了一下柏炎的表情後才開口說道︰「他應該是從雲州過來的吧?沒想到那邊的玄星一脈已有如此成就!」
雖然與張震坤同為柏炎之徒,但因為身份地位和實力的差距、玄憬在馬上要見外人的情況下也不便坐下,只好側站在柏炎的旁邊︰「十五年前我去那邊的時候,玄月一脈發展得倒是不錯!不過玄星一脈好像沒什麼起色,或許是我疏忽了?」
「他確實是從雲州而來,不過這並不是最重要的!」柏炎仍然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位于殿頂的入口︰「我玄陽一脈本就愧對玄星玄月兩脈、無顏再見他們,怎奈何現在連天星傳人都出世了!」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柏炎身子無力的一松、靠在了椅背之上撫須長嘆一聲︰「天星傳人既出,那三玄三脈之事、就交給他處理好了!」
萬分驚訝的張震坤等到他把話說完,這才敢接話問道︰「他是天星傳人?這九州星上、真的還有天星傳人的存在?」
「這一點,我很肯定!」柏炎轉目看向張震坤、點頭說道︰「你也看過玄星劍典,那里面雖然也有四象七宿劍法、但精妙之處和威能都比唐林今天施展出來的劍式遜色幾分。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修練的應該是小寰天衍星劍訣才對!」
張震坤回想了一下他出關之後看到唐林使用的那幾招,仍然有些不解︰「可是當年……那位金師祖也曾試過同修三玄三脈功法,他老人家最後不是說《烈陽炎法》沒有練到極致就無法修習另兩樣功法、也無法修練出純正的天意劍意麼?」
「金師叔?」听到張震坤吞吞吐吐說出來的那個人,柏炎不悅的皺了皺眉頭︰「他當年的修為雖高、天賦悟性也不凡,但他能和三玄三脈的開宗祖師相比?能和天星祖師比?」
「連地階中品的《烈陽炎法》都沒有悟透,還想合並三脈功法、悟出《周天衍星神訣》!」提到當年的事情,柏炎又是一聲長嘆︰「天階功法,哪里有這麼簡單!這個唐林雖然修練的是小寰天衍星劍訣,但他的靈力修練功法明顯不是《周天衍星神訣》,或許天星主脈有特殊的方法來修練天星劍意吧!」
「現在我們對天星主脈的情況不太了解,等下也不要多說之個話題!」有點傷感的擺了擺頭。柏炎的眼中也有些猶豫、又帶著幾絲希冀︰「如果天星主脈或者說唐林有足夠的實力,以後讓他主持三玄三脈之事也好!反正他和玄陽一脈也有莫大的關系,說起來也不是外人。」
半天沒有吭聲、面色卻越來越苦的玄憬這時候終于忍不住了︰「師尊!這個唐林……他不會真的是唐銳的親兄弟吧?當年我在雲州救下唐銳的時候,摧算出來的結果明明顯示他血親盡故、就連五服之內的旁親都沒有一人還在世……」
「廢話!我也是憑唐銳留在宗內的元神玉牌為引、才推算出他們的關系的,除了這個什麼都沒有算出來;你那半吊子的天機推演能算得準才怪!」柏炎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你準備怎麼交待?」
想到唐銳、玄憬忍不住又咬了咬牙,不過隨即又垂頭喪氣的把腦袋扎了下去︰「實話實說,還能怎麼辦?又不是我願意這樣,而且這又不算什麼……」
三人又交談了幾句後,唐林便在那位程姓長老的帶路下來到了這座造型奇特的議事大殿;而程姓長老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便告辭離開了這里。
因為張震坤的宗主身份,和唐林交談溝通的事情就主要交給了他;有柏炎先前的吩咐、張震坤並沒有提到唐林是天星傳人的事情,而是裝糊涂把他當成玄星一脈的門人;而唐林也沒有說出這個半真半假的身份。
對于當年的玄月之災,張震坤三人也沒有避諱、反而主動一五一十的把唐林不知道的內情都說了出來;而事實的真相也和唐林先前猜想的差不多。
五百多年前,玄陽劍宗的太上長老中、有好幾位都將面臨壽元大限,于是一位金姓太上長老便提出了聚全三玄三脈功法、參悟傳說中的《周天衍星神訣》、希望能再進一步的建議;而三玄劍宗關系雖親、但玄星玄月兩脈因為祖訓的緣故最終還是拒絕了這個要求。
數年之後,有一天那位金姓太上長老突然把玄陽劍宗的所有出竅修士和元嬰高層召集到一起;說要集合大家的力量參悟一份功法殘篇。因為那份功法殘篇確實有一些精妙之處、但又不是太過玄奧難解,玄陽劍宗當時的高層主事們便就同意了這個請求、反正耽誤幾天的時間也沒有大礙。
沒想到就是那個時候,短短的一天一夜時間、玄星玄月兩宗就遭到了滅頂之災;如果不是門中弟子連連告急、那位金姓太上長老也覺得情況和事先說的不對,怕是玄月劍宗最後那幾千名殘余弟子也救不下來。
事後那位金師祖承認了自己和玄氣寶光樓有所約定,但他也並不知道清玄閣和玄氣寶光樓會做得如此絕決、以為這兩大玄宗只是單純的和他一樣貪圖玄星、玄月兩脈的功法。
後來雖然救下了玄月劍宗的數千名弟子、玄氣寶光樓也按約定將搶來的功法完整的交給了玄劍陽宗一份,但包括那位金師祖在內的幾位出竅修士、都已經沒有了心願達成的高興。
從那一天起,玄陽劍宗就和玄氣寶光樓反目為仇、也加入了共同打壓玄氣寶光樓和他們身後的九玄萬象閣的行列;也開始大力的扶持玄星、玄月兩脈的傳承,可惜現在看起來效果並不怎麼樣。
而那位不死心的金師祖在閉關參悟了數十年後,卻得出了一個只有將三玄三脈功法之中的一樣修練到極致、進階分神期後才能兼修三脈功法、然後才能逐漸摧演出《周天衍星神訣》的結論。
至于拿到了《小衍星訣》、《空月靈》的清玄宮和玄氣寶光樓,費了近百年的時間後也得到了同樣的結論。而且這些功法雖然大體完整、但也有一些缺失之處,也沒有玄星玄月兩脈萬年以來積累的修練心得注解;再加上相配套的丹方和器譜更加不全、他們也就放棄了挑選門中弟子修練這兩門地階中品功法的打算——事實上這兩大玄宗各自的傳承也不輸給星月兩脈,他們會攻打玄星玄月兩宗只是各有所圖而已。
「那貴宗的意思,是以後也以堅定的站在倚紅閣這一方了?」對張震坤以宗主身份說出來的言語,唐林自然是十分滿意;正好接下來倚紅閣要有一些大動作,雖然大家都萬分小心、但這種整體實力的突然進步也很難不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止是倚紅閣,如果傲月劍宗願意、她們也可以回燕州來!」接下來張震坤說的話卻讓唐林心里一驚,臉上的表情也僵了下來︰「他們,怎麼也知道傲月劍宗的存在?難道倚紅閣中……」
看到唐林的神色有些不對,張震坤連忙對玄憬使了一個眼神,頗為無奈的說道︰「十五年前師尊推算出了一些關于玄月一脈的事情,便派我這位玄憬師弟去雲州走了一趟;不過我們也只是大致打听了一下傲月劍宗的情況、絕對沒有惡意!」
「十五年前?玄憬師弟?」兩個關鍵詞連在一起,終于讓唐林想通了一件事情︰「唐銳是玄憬道友從雲州帶到這里的?而且還收他為徒了?」
「咳、咳!當年我在雲州看到唐銳資質不凡、便把他從戰亂中救來出來;後來我推算他已經血親……」說到這里的時候,被柏炎和張震坤兩人同時瞪了一眼的玄憬連忙換了一個說法︰「當時情況比較復雜,我又有事在身,直到我把他帶回來後才知道他還有有個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