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阻止我？阻止我什麼？」
艾瑞卡收起笑容，前走一步。幾乎是貼著任海濟的臉說到︰「不要裝瘋賣傻。你知道我在說什麼。」
「我不明白……」
「還裝傻。」女孩微微厥起嘴表達她的不滿，隨後她突然伸手一把揪住任海濟的臉使勁一擰，「給我認真點。」
「放手，先放手。好痛。」任海濟可以冷眼對待任何人，畢竟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和真實的他沒有任何關系。不過唯獨這個女孩是特別的。和面對自己的二姐時一樣，任海濟只能先求饒，「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啦。」
似乎是接受了任海濟的解釋，女孩松開了手。但她那犀利的視線一直未曾離開過任海濟。
「我是沿著第41裝甲軍開闢的路線過來的。一路上我听到了很多傳言。哥哥。」艾瑞卡的話停了停，「強奪第41裝甲軍物資，不需要任何戰俘，所過之處寸草不生等等。所有流言都與你有關。哥哥，你什麼時候才能放棄這種瘋狂的作風。」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我認為我很正常，沒做什麼過分的事。」
「你還說沒有！」艾瑞卡瞪了任海濟一眼，沒有再說話。
雖然女孩沒有再說話，可她那犀利的眼神就仿佛能看穿任海濟的內心一般。這讓任海濟渾身不自在，下意識用左手撓了撓鼻尖。這個動作是在他原本時空中面對女孩，無言以對時的習慣性動作。
「好吧，好吧。我保證。」任海濟認輸了，「我不會再‘搶劫’其他部隊的物資了。當然，向他們‘借’點應該沒問題。」
「哥哥！」
「好了。我明白啦。我會注意的。」
艾瑞卡的嘴角微微揚起，不過配合上她的眼神。那種微笑只能說是嘲諷︰「明白？明白什麼？」
「我會听從統帥部命令的。」任海濟嘴上這麼說，心中卻暗笑著道︰「從明天開始，從‘明天’再開始。」
「哥哥，你不會是在想從‘明天’開始吧。」先一步看穿任海濟心聲的艾瑞卡戲謔道，「要知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
「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
「哼。跟在哥哥你身邊這麼長時間了，當然知道你的心里在想些什麼。」
任海濟一臉疑惑。從他與艾瑞卡相遇開始滿打滿算才半年時間。為什麼女孩會這麼了解自己。
收回之前咄咄逼人的口氣，艾瑞卡再次伸手貼上任海濟的臉頰。只是這次沒有進行「調頻」舉動，而是溫柔的撫模著，「哥哥。父親在離開總理府前總是心神不寧。他一直在擔心整個作戰計劃。所以請不要再做出那些出格的行為。為了父親，為了我，還有為了你自己。可以嗎？」。
「為了我自己？」任海濟沉思片刻後道︰「我明白了。」說著任海濟轉身望向身後，跟隨自己而來，卻站在較遠處的凱爾道︰「凱爾，接受統帥部命令。全軍停止前進。直至新命令到達。」
「是的。將軍。」凱爾大聲回答。雖然他不明白自己的好友為什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但這個命令總算讓他松了口氣。
希特勒突然下令裝甲部隊停止前進，在任海濟看來有多種可能。第1種可能是因為阿拉斯戰役使希特勒擔心高速突進的裝甲部隊在沒有步兵支援的情況下遭到英法聯軍的分割，合圍。第2種可能則是龍德施泰特等人見英法聯軍被包圍在敦刻爾克後以為對方插翅難飛，而建議希特勒讓裝甲部隊停下腳步進行休整。第3種是任海濟認為可能性最大的。戈林與希特勒見敦刻爾克地區的英法聯軍已成甕中之鱉，希特勒可能想將這個注定的勝利交給自己的黨徒。或者借助自己黨徒的空軍來打壓陸軍。第4種任海濟認為雖然荒謬但依然存在可能，那就是希特勒根本不想消滅包圍圈中的英國人，他可能想通過這件事為自己增加與英國人談判的資本。
不論哪種可能，希特勒最終還是下令裝甲部隊停止前進，直到3天後發現戈林的空軍無法完成他們承諾的任務後才命令裝甲部隊繼續前進。也就是這3天時間，英國人啟動了他們的「發電機計劃」，將近34萬聯軍撤出了敦刻爾克。
對于敦刻爾克包圍圈中的聯軍，任海濟原本的計劃是通過自己那違抗命令的突擊一把切進加萊與里爾之間聯軍防線的交接處，在那里撕開一個突破口。讓聯軍的外圍防線出現崩潰點。這時候即便希特勒與陸軍司令部再傻也能發現這個缺口，隨後帶動整個德國陸軍進攻敦刻爾克地區。更何況沒有了戈林這個愛搶功的胖子在一旁瞎摻合，這個計劃的成功率超過80%。
但艾瑞卡的話讓任海濟想起了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那就是希特勒對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希特勒在提防自己這點是毋庸置疑的。而自己之前的一連串行動可能已經讓希特勒覺得自己正在逐漸擺月兌他的掌控。對于一個不能掌控在手中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對方徹底擺月兌之前將其抹消掉。希特勒想用武力摧毀自己很明顯不現實，至少在法蘭西戰場上，眾目睽睽之下消滅自己是不可能的。那麼他能做的就是通過某件事不露痕跡的處理掉自己。如果自己還像之前計劃的那樣不顧命令前進，最終結果很可能是自己遭到英法聯軍的合圍。即便自己能從包圍圈中活著回來，希特勒也有足夠的理由逮捕自己，隨後將自己秘密處決。
艾瑞卡最後那句︰為了父親，為了我，還有為了你自己。讓任海濟下定決心停止前進。
「算了。那34萬成分復雜的聯軍就這樣放到英國去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自言自語說著，任海濟用手壓了壓太陽穴，「如果那島上只有英國人反而有些問題。等那些人上去了問題應該好解決的多。一個人難對付，兩個人就容易多了。」
「齊格飛，你那話是什麼意思？」
任海濟還沒來得及向克萊茵解釋，一直挽著任海濟手臂的艾瑞卡就笑著說到︰「哥哥的意思是︰一個人一條心，人越多，心就越亂。看似團結的隊伍往往最容易從內部攻破。」
凱爾思考片刻後道︰「我還是不能理解……」
任海濟笑著用手指了指腦袋道︰「東方人的智慧。」說完不理還緊縮雙眉的克萊茵與凱爾，任海濟邊走邊高聲笑著說到︰「沒有對手的日子是很無聊的，一切順風順浪可是會讓人變遲鈍的。」
「齊格飛，你是個瘋子。」
面對克萊茵在身後的大喊，任海濟回頭給予一個標準的惡魔式微笑道︰「謝謝你的贊揚。」
任海濟最後還是將聯軍可能從敦刻爾克逃月兌的想法以電報形式發回了統帥部。至于希特勒和陸軍軍官團會怎麼做就不在他考慮之中了。
1940年5月24日，德軍最高統帥部下令德軍停止前進。直到26日才下令繼續進攻（任海濟的電報是否起作用不得而知。）。但此刻聯軍已在敦刻爾克外圍建立了堅固的防線，打開了閘門，放水淹沒了德軍坦克的必經之路。而法軍則一改往日那種一觸即潰的風格，與英軍一起拼命抵抗。在加萊地區戰至最後一兵一卒，一槍一彈，緊緊拖住了以第41裝甲軍為先鋒的德軍部隊。而在里爾的法軍第1集團軍也忠于職守，寸步不讓。聯軍被壓縮在敦刻爾克地區狹小的三角地帶內，口糧減半，飲水不足。但任然奮力抵抗，將德軍死死頂在防線外。
原本一直沖在最前面的「瓦露基利」這次在任海濟的命令下一反常態，他們幾乎是抱著游山玩水的心態，每日前進不足3公里，死死縮在第41與第15裝甲軍之間。任海濟才不想讓「瓦露基利」的小子們去與聯軍死磕。哀兵必勝可是前人很好的總結。更何況到了27日英國人的「發電機計劃」啟動以及28日比利時投降後，敦刻爾克的戰斗很快就會結束。那麼與其在這里浪費氣力，不如好好休息一下，為攻佔巴黎做好準備。
無聊且精力旺盛的「瓦露基利」成員們每天都遭遇到任海濟狠狠的操練。不過這群小家伙們卻樂在其中。因為從停止前進的那天起，任海濟向他們許諾。在夜晚休息前，沒有執勤任務的人可以到營地中央的空地上听來艾瑞卡少尉唱歌。也從這天起，「瓦露基利」中多出條不成文的規定。只要天氣允許希特勒小姐會在晚上9點演唱，只要不妨礙任務誰都能來听。听歌時沒有階級之分，沒有固定位置。希特勒小姐一般會依據在場听眾舉手表決，唱3首眾人最想听的歌。最後以《莉莉瑪蓮》作為結束。
讓人沒想到的是24日當天晚上，因演唱地點過于接近第7裝甲師，被歌聲吸引的第7裝甲師一些官兵偷偷越過營地界限，混雜在「瓦露基利」成員之內。隨後「瓦露基利」內這條不成文的規定一傳十，十傳百。一到晚上9點，接近「瓦露基利」營地的國防軍官兵們就會集體溜出自己的營地。對于這種情況，雙方的指揮官們也是睜一眼閉一眼。作為當事人之一的任海濟是懶得管這種事，而其他指揮官們則是見副元首都沒說話，自己也不好意思去阻止。誰讓希特勒小姐這麼有魅力呢?要不是身為將軍的自己不能隨意離開指揮部，他們也早溜過去了。
5月28日，比利時國王經不住德軍的強大壓力，決定投降。比軍一投降，給德軍讓開了個口子。盡管蒙哥馬利率領的第3步兵師，連夜急行，封堵缺口。但法軍第1集團軍大部份被依然包圍在里爾地區。被包圍的法軍拒不投降，殊死抵抗，以掩護英國遠征軍和法軍第7集團軍撤退。在敦刻爾克郊外，英軍把數千加侖的工業酒精澆在田野里，再用炮火點燃，擋住了克萊斯特裝甲集群。
而從27日開始的「發電機計劃」遭到了德軍的猛烈空襲。時間成了聯軍最大的敵人。聯軍幾乎拋棄了所有重型裝備，空著雙手，涉過齊腰深的海水，冒著四周轟炸機扔下的炸彈登上丘吉爾四處征用而來的各種小舢板。隨後小舢板再將這些人送上軍艦。
反法西斯聯軍在戰爭初期唯一值得一書的兩件事中的第二件。敦刻爾克大撤退依然如任海濟所熟悉的歷史那般開始上演。
「我……所熟知的歷史將會走到哪里？我……又希望它走到哪里？」
茫茫星空下，任海濟獨自站在法國的青青草地上。抬頭小聲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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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法蘭西之殤(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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