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特瓦爾精神康復中心(簡單點說也就是精神病院)座落在巴伐利亞西面的阿爾卑斯山的山腳下。這棟三面環山的建築從外觀上來看與大部分德國居民建築相同。不帶任何修飾的紅色三角房頂,因歲月摩挲而有些剝落的紅色的外牆。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將這棟三層紅房團團圍住的鋼筋水泥外牆與四角上的塔樓。每一個塔樓上都配有一台強光探照燈與一挺mg42機槍。而在後面負責執勤的士兵則個個身穿黑色黨衛軍軍服。這一切在外人看來,格雷特瓦爾精神康復中心與其說是個精神病院,更不如說是個監獄。外人猜測的沒錯。不過監獄並不適合用來形容格雷特瓦爾精神康復中心。在海德里希與任海濟的稱呼中它是︰格雷特瓦爾政治犯集中營。這是海德里希在任海濟的建議下由黨衛軍秘密修建的。其中關押的都是反對納粹黨的政治犯。考慮到這些政治犯在德國國內的影響,在沒有足夠的理由前無法將他們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消,于是便對外宣稱他們因身體問題無法在原有崗位上繼續擔任職務,被迫入院。格雷特瓦爾政治犯集中營便孕育而生。
需要說明一下的是,包括希特勒本人在內,很多納粹黨高官都對這個精神康復中心略有耳聞,也大致知道里面關押的是什麼人。但這個精神康復中心的內部運作他完全不清楚。不過希特勒本人對此到並不在意。就像任海濟曾告訴過他的那樣。作為一國最高元首,他只需要將最光明的一面展現給世人。其余一切暗中上不得台面的行動交給下屬就可以了。他只要做出最順應民心的判斷就可以了。也因此,這個精神康復中心成為所有納粹集中營中最神秘的地方。
格雷特瓦爾精神康復中心掛名在維格斯療養院下,是維格斯療養院的附屬醫院。從地理位置上來看,它可以說是四周群山環繞,空氣清新,環境優雅。在距離上與巴伐利亞州的行政中心慕尼黑相比,他更接近希特勒那位于伯希特斯加登山上的貝格霍夫別墅。
蜿蜒的上路上,一輛黑色的防彈4輪奔馳車緩緩駛向這座精神康復中心。後座上的海德里希看看一旁的副元首,又看看副駕駛座上的男子。他不明白,為什麼副元首要帶上這個國防軍士官去見那個人。海德里希當然不擔心這名國防軍士官會在見到那個人後將這一重大消息四處宣揚。自己能想到的,副元首肯定也早已考慮到。海德里希關心的是這個男子到底在整件事中將會扮演什麼角色。他暗中下定決心,等回去後一定要讓蓋世太保好好查查這個人的底細。被副元首拖上舞台的,肯定不是個普通角色。
看著海德里希一副坐立不安的表情,任海濟在心中小聲笑了出來。
都說海德里希這個金發野獸表情陰冷,不拘言笑。那只不過是因為他太過聰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只要能讓他感到恐懼與不安,那他就會變得像普通人那樣表現得坐立不安。
人啊~太優秀了,就會寂寞如雪啊~天下無敵才是最寂寞的。
任海濟在心中一個苦笑。
無聊啊~人生真是無聊啊~連英國人也就只有這點本事。如果不是因為……算了,等為艾瑞卡安排完所有的一切,我就能得到屬于我的自由了。
任海濟扭頭看向窗外。群山俊林的景色激不起他心中絲毫的雄心壯志。冬季下午明亮的陽光照不亮他心中永恆的黑影。
右手猛然握拳,任海濟低聲道︰「這一切和我都沒有任何關系。為了艾瑞卡,我必須這樣走下去,在這條滿是鮮血與白骨的道路上繼續走下去。直到我被自己流出的鮮血淹沒為止。這是我欠她的,是男子漢的承諾……」
「副元首,你說什麼?」
「沒什麼,海德里希。」對坐在一旁的海德里希露出個常用的微笑,任海濟停了停道,「不用去猜了,他的身份你很快就會知道——在見了那個人之後。」
海德里希一愣,恐懼的眼神一閃而過。能夠看穿對方在想些什麼的人是最恐怖的。
轎車停了下來,格雷特瓦爾精神康復中心門口執勤的黨衛軍立刻迎上來,打開車門。在任海濟下車後所有人都高舉右手大喊︰「!」
「!」回禮後任海濟冷冷道︰「立刻帶我去見那個人。」
「是的,副元首。請這邊走。」
穿過大約有厚的純鋼制大門,在前方帶路的黨衛軍下士急急忙忙打開警衛室一旁的鐵柵門。任海濟拄著拐杖一瘸一拐的率先走了進去,海德里希與那名國防軍士官緊跟其後。
鐵柵門之後的是一條長長的白色通道,兩側則是一間又一間單人房。與通道同樣雪白的房門上只有一個小小的觀察窗,大門上掛著的名牌標明了關押在房中的是哪一位。
鋁制拐杖落地的聲音在寂靜的通道上有節奏的響起。帶路的黨衛軍下士帶領著三個人沒有絲毫停留,直徑向通道的盡頭走去。最後在走廊盡頭的右手側出現一條向下的樓梯……
格雷特瓦爾精神康復中心的地下室只有一間單人房。這間單人房有一個非常形象的名字——遺忘之間。關押在其中的人,雖然在日常生活上沒有任何問題。可這間地下室房間沒有任何窗戶,整間房都靠一支20瓦的電燈提供昏黃的亮光。四周厚沉的鋼筋水泥牆阻絕了一切外來聲音,整間房寂靜的讓人感到毛骨悚然。在這個可以說是與世隔絕的房間內,關押在其中的人如果不是有著極強的精神力(比如馬克思,阿基米德之類能常時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人),或是極端自律的人(比如《我是傳奇》中的主角。一個人生活在廢棄的紐約市)。恐怕用不了多久,原本正常的人都會變成真正的神經病。永恆的孤獨是每個正常人最大的敵人。
不過很明顯,現在關押在其中的人不是個尋常人。
當任海濟走近房間的時候,他要會見的那個人正背對他面牆而站。身上穿著土黃色的制服略帶污漬,略顯過長的頭發在後腦用一根細繩隨意扎起。昏黃的燈光下,他將自己的臉埋藏在黑色陰影中。
看了人影數秒,任海濟望向站在門口的黨衛軍下士道︰「去門外守著,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接近這里。如果讓我發現有人膽敢偷听……」任海濟微微一笑,「我想,你一定會後悔自己來到這個世上。」
顯然,帶路的黨衛軍下士被任海濟的語氣嚇到了。他點點頭後迫不急待得關上門,撒開雙腿死命向外逃去。
「好了。我親愛的威廉,現在我終于有時間來和你好好談談了。」說著,任海濟走到吊燈正下方的桌旁坐了下來,「我還真有些失望……你居然對我的到來沒有絲毫驚訝。」
「這是當然的,副元首。我想你應該知道我沒有絲毫驚訝的原因……」
「哼……你還真是無聊啊……」任海濟從口袋中模出煙,為自己點上。隨後輕輕拍了拍桌子道,「我當然知道。你是個聰明人。自己突然被送到這個地方,卻僅僅只是關押起來,沒有任何審問,也沒有任何刑罰,這麼長時間甚至連判決也沒有。你當然知道自己還有用,在某人來見你之前,你不會有任何處罰。我說的沒錯吧。威廉•弗蘭茨•卡納里斯閣下。」
「果然……人們都說副元首你的智慧是上帝賜予的。現在看來的確是這樣。」一直背對任海濟的卡納里斯轉過身。昏黃的燈光下,卡納里斯的面容有些憔悴。長期的關押讓他的身體有些運動不足,他那海軍時期鍛煉出的健壯身材略微消瘦。不過怎麼看與任海濟相比,卡納里斯都要比對方略矮,身體卻要壯碩許多。
「凡人的智慧,凡人的智慧而已。」任海濟拜拜手,「我最喜歡就是和聰明人說話。坐下來吧卡納里斯閣下。還有,海德里希你也坐下吧。我的話可是很長的。」說著他向面前的卡納里斯揚了揚手中的煙,「抽煙嗎?」。
「不用了,副元首。」兩步走到桌前,卡納里斯隨意坐了下來,直直的盯著面前這張年輕的臉。
一旁的海德里希則陰沉著臉,他用這種冰冷的表情來努力掩飾心中的疑惑。雖然早就預料到副元首與卡納里斯有話要說。可沒想到副元首居然會在這個叛國者面前擺出低姿態。憤憤然拉開座椅,海德里希的雙眼中閃爍著厭惡與不削。
「親愛的卡納里斯閣下。我想,我的出現或許不能讓你感到驚訝。但我敢保證,我的出現肯定會讓你感到遺憾。」
卡納里斯,海德里希︰「……」
「原因很簡單。」任海濟的話停了停,在吊足所有人胃口後,他才笑著說,「因為我還在這里站著。我沒有在那場海戰中死去,肯定讓你非常失望。」
卡納里斯一愣,之後苦笑著搖了搖頭︰「的確是有些失望。如果副元首你死在那場海戰中,對德意志來說是件天大的好事……」
一把裝有20發彈夾的毛瑟軍用手槍(即我們中國人的「盒子炮」,「駁殼槍」)從任海濟與海德里希的臉頰中間伸出的槍口直指卡納里斯。
「無禮的家伙,你知道自己是在對誰說話?!」跟隨任海濟與卡納里斯一起進來的國防軍士官冷言道,「等待你的果然只有一顆子彈而已。」
面對死亡的威脅,卡納里斯到是有恃無恐的笑著。既然副元首特地來見他,那肯定是有事要談。在副元首交代完之前,自己的生命不會有任何威脅。
果然像卡納里斯所想的那樣。任海濟伸手將臉頰旁的槍口微微下壓,示意對方收起槍。
「卡納里斯閣下。我今天特地來見你是想問你一件事……」
卡納里斯依然有恃無恐的笑著。然而任海濟臉上的微笑卻消失了。雙手十指交叉,手肘支撐在桌上後,他將下半張臉藏入雙手下,微微斜眼以冰冷的視線盯著卡納里斯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想知道,你在國家情報局上的位置干的也不錯。那……為什麼你要背叛德意志?」
卡納里斯臉上有恃無恐的笑容也消失了,他也不甘示弱的回瞪著任海。一時間「遺忘之間」內只剩下眾人的呼吸聲。數秒後卡納里斯放聲大笑起來,那種狂妄的笑聲在海德里希與國防軍士官耳中听來是如此的刺耳。海德里希的雙眉皺了起來,站在後方的國防軍士官強忍住再次舉槍的沖動。只有任海濟那藏在雙手下的下半張臉依然看不出任何表情。
「笑夠了嗎?卡納里斯閣下?笑夠了就請回答我的問題吧!」
收起笑容,卡納里斯先是冒出了一句欠抽的話︰「副元首,凡人的智慧。」見那名國防軍士官又要拔槍,他才正色向任海濟道︰「副元首。請你先告訴我。在這場戰爭我們德意志最後會如何?」
任海濟藏在雙手下的左嘴角高高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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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紛花亂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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