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送走古德里安沒多久，任海濟連一根煙也沒有抽完。一輛寶馬r35挎斗摩便托風馳電掣般闖了進來。高速旋轉的車輪，在車身下俄羅斯貧瘠的荒地上揚起大片塵土。發動機的轟鳴聲掩蓋了四周數道關卡上執勤士兵停車接受檢查的命令聲。這輛寶馬r35挎斗摩托一路沖開數道關卡阻攔，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向著站在帳篷外的任海濟直沖而來。
一直站在任海濟身後的法密爾第一時間拔出了腰間的魯格p38手槍。如果那輛摩托依然用這種高速向副元首沖來，在下一秒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在法密爾眼中看來，這群騎著摩托車高速沖來的人，就算他們穿著綠色迷彩軍裝，也不能排除刺客的嫌疑。
不過法密爾似乎多慮了，那輛摩托車上的成員也知道自己要見的人就在面前。刺耳的剎車聲開始在空中回想，任海濟真懷疑這輛摩托車在高速行駛的情況下突然緊急剎車，巨大的慣性是不是會將車上的兩名成員給直接掀飛。
坐在挎斗內的成員未等摩托車停穩，便直接從挎斗內跳了出來。快步跑到任海濟身邊，在他身後的駕駛員也在停穩摩托車後急急忙忙跟上了前者的腳步。一邊跑還一邊慌慌張張的將臉上的防風鏡拉了下來。
「副元首！」
向著站在面前的人回以軍禮，任海濟雙眉微微皺起道︰「威廉……我真不希望看到你這副匆忙的表情……這只能說明我的預言成為現實了……」
威廉面無表情地搖搖頭︰「副元首……我也不希望用這副表情來見你。但是……我認為你有必要親自來看一下。」
「說得也是……」猛抽兩口煙，任海濟將手中剩余的半截卷煙扔在地上後一腳踩滅，「法密爾，你就不用跟來了。去找艾瑞卡，讓她聯絡戈培爾閣下。等我回來後的消息。」
「這是命令嗎？」。
「是命令。」任海濟邁步從法密爾身邊走過的同時，還不忘用手一把按在女孩頭頂，「是副元首的命令。」
法密爾一愣，從北非戰場跟在副元首身邊開始，這是副元首第一次用如此慎重的語氣，明確向自己下達命令。
「我明白了，副元首。」伸手拍掉任海濟按在自己頭頂的手，法密爾氣呼呼地瞪了對方一眼，「我會去找姐姐，傳達副元首閣下你的命令。但是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畢竟這是在戰場上，不能保證四周沒有蘇軍。」
「你會後悔的……如果你想見到所謂的地獄，就到卡廷森林來吧……」
卡廷森林位于斯摩稜斯克以西大約20公里處，這片森林並不算濃密，樹木也不算粗壯。與阿登地區的森林相比，這里只能算是一片小樹叢。在森林入口處有一條蜿蜒，崎嶇的小路通往森林深處。
此刻卡廷森林深處的土地上已被挖出個大坑。數棵被砍斷的松樹與白樺樹被隨意堆砌在大坑旁。大坑旁身穿墨綠色迷彩，手臂上有著帶有羽毛頭飾的女性側面剪影徽記的德軍士兵正用隨時攜帶的工兵鏟不停挖掘著。更多的士兵則是將大坑內挖出的物品，小心翼翼的用帆布包裹住，隨後與站在坑外等待著的人協力將挖掘出的東西從坑內拉了出來。
任海濟皺著眉，一臉陰沉的沿著「瓦露基利」開闢出的小路在卡廷森林內緩緩前行。一路上所有見到他的「瓦露基利」小伙子們都停下手中的工作，將右手舉至齊眉處後一臉崇拜的望著他。
法密爾亦步亦趨的跟在任海濟身後。在向自己的姐姐傳達完命令後，為了趕上先行的任海濟，這個女孩不等裝甲車趕來，就直接跳上一輛摩托車向著卡廷森林疾馳而去。結果她反而比任海濟先到了。
與任海濟陰沉著臉不同，當法密爾看清埋在坑內的東西後，臉色立刻變得慘白無比。這個女孩強打起精神，努力克制住自己那雙不停微微顫抖的腿。如果不是內心的高傲支撐著她，法密爾恐怕會在第一時間貼上任海濟的身子，藉此讓自己那顆感到恐懼的心得到些許安慰。
「老大。」
原本還盯著那整齊擺放在地上數十個帆布袋的海爾默，在見到任海濟後立刻抬起頭。向著任海濟行了個軍禮後，這海爾默個無論發生什麼事，臉上都始終掛著笑容的家伙也是微微皺起眉，一臉厭惡。
回以軍禮後任海濟前走兩步，在一個放置在最外側的帆布袋旁停下腳步。他掃了眼站在四周的「瓦露基利」成員道︰「打開！」
跟在任海濟身後的威廉立刻跑上前，蹲子將草草覆蓋在物品上的帆布向兩側翻開。
見到帆布中包裹的東西後，圍在四周的「瓦露基利」小伙子們臉色微變，有些人則微微轉過頭，將視線移開。
原本就臉色慘白的法密爾雖然早就猜到被帆布包裹著的會是什麼，可像現在這樣在近距離觀看卻是第一次。這個女孩只感覺自己的胃一陣抽動，一股帶著酸味的奇怪東西正涌上喉嚨。法密爾立刻用手一把捂住嘴，向一側略微彎腰後大聲干嘔起來。
任海濟非常罕見的沒有出言嘲諷法密爾的表現。如果是以往的他，在見到法密爾開始干嘔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問道︰「幾個月了？」
蹲子，任海濟用手中剛剛撿起的樹枝輕輕撥弄著一顆白色的人類頭骨。那顆白色頭骨除去覆蓋在上的，俄羅斯的黑土外。整顆頭骨與下方連接著的身體相比，被腐蝕的非常完整，沒有絲毫血肉掛在上面，慘白的讓人感到恐懼。此刻這顆沒有下顎的人類頭骨，那兩只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的對著蹲在它前面的任海濟。
任海濟不是什麼基督教徒，他才不管死亡是讓人繼續贖罪，還是得到解月兌。
任海濟也不是什麼佛教徒，他也從來不認為死亡是人所經歷的輪回。
任海濟同樣不是什麼伊斯蘭教徒，他同樣不相信死亡是回歸真主的懷抱。
對任海濟來說，擁有生命的東西一旦死去。那不過就是一堆碳水化合物的集合體，一團有著生物形狀的肉而已。所以，這個只關心自己的家伙從來不懂得珍重尸體。他手中的樹枝在那具已化為骷髏的尸體上不停撥弄著。
與頭骨相比穿著衣服的身體在腐爛速度上要慢許多。當任海濟手中的樹枝順著殘破服飾的衣領將衣服微微挑起的時候，無數只黑褐小蟲從被挑起的開口處涌了出來，轉瞬間便消失在卡廷森林的草地中。
這幅景象讓法密爾再也忍不住了，這個女孩拖著雙腿搖搖晃晃走到一棵樹旁。在用挺拔的白樺樹樹干支撐住身子後，法密爾終于俯大口吐了起來。
任海濟用手中的樹枝在尸體上不停撥弄著，在將衣領挑起後他看到了那有著四顆金星的領章。
任海濟依然用波瀾不驚的語氣淡淡地問了句︰「波蘭人？」
接過海爾默遞來的文件，威廉低頭看了一會後回答道︰「從軍裝的款式上來看……應該是波蘭人沒錯。就目前挖掘出的尸體來看，這里被掩埋的應該都是高級軍官。到目前為止我們共挖掘出了500多具尸體。」
直起身，任海濟伸出雙手道︰「手套。」
一旁被拖來暫時擔任驗尸官的「瓦露基利」醫務兵，連忙從身後的背包內取出一副橡膠手套匆匆為任海濟戴上。
帶著淡黃色橡膠手套的左手托起腳下最靠近自己的一顆白色頭骨，在舉到與自己視線持平後，任海濟翻來覆去的仔細打量著這顆失去下顎的頭骨。
「骨頭上沒有淤血留下的痕跡，頭骨頂端的骨頭也沒有絲毫傷痕。可以確定死者生前的頭部沒有遭受過打擊。」用手輕輕拂去黏在頭骨上的黑土，任海濟一邊觀察著一邊小聲說，「頭顱後側，後腦勺處有個彈孔……是嗎？原來如此……從後方頂著後腦勺的開槍處決方式……真有趣……」
說著任海濟將手中的頭骨隨意扔回帆布內那堆正在化為骷髏的尸體上。隨後他再次蹲子，在那具骷髏上反復查看著。
「雙手被用細鋼絲絞成的繩索綁在身後……從繩索連接的位置來看，似乎是先套住脖子後，再從後方扎緊雙手的……做的還真徹底呢……不過……」
任海濟原本還想檢查一下，那些軍裝中是否有東西保留下來，不過在他看到一只食指長的黑色蜈蚣，搖晃著頭上兩根長須，在擺動著的數十對細足下，緩緩從口袋中爬出來後，他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對于任海濟這個有著輕微潔癖的人來說，將手伸進一個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在里面的尸體的口袋，哪怕是帶著橡膠手套依然讓他感到惡心。
摘下橡膠手套扔在一邊，任海濟從口袋中掏出煙為自己點上。在深吸一口後他小聲說了句︰「滿是死亡和陰謀的味道……」說著任海濟一側嘴角微微揚起，「不過……我還真是喜歡。」
法密爾拖著雙腿走回到任海濟身邊，這個女孩已經吐到胃中沒有絲毫東西可以讓她繼續嘔吐的地步了。現在女孩還在不停干嘔著，吐出的只有少量略微泛黃的胃液。
伸手一把按在法密爾的頭頂，任海濟向著女孩道︰「都說了，讓你不要跟來。否者你會後悔的。」
一把拍掉任海濟按在自己頭頂的那之手，法密爾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才沒有後悔呢！我只是對這種景象不習慣而已。也只有你這種沒有感情，體內流淌著冷血的家伙，才會對此無動于衷。」法密爾越說越激動，幾乎是沖著任海濟大喊︰「所有人的彈孔都是在後腦勺，所有人的雙手都被綁在身後！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大規模的屠殺！大規模的屠殺無法反抗的人！」
「那又怎麼樣？」任海濟一句話便堵住了法密爾的咆哮。他撇了眼身邊這個女孩後，微微抬頭望著天空，咬著劣質卷煙的嘴向著天空吐出大片白煙，「我只在乎這些波蘭高級軍官的尸體，將在國際社會上為德國贏得的政治利益。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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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改變與未變的歷史(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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