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體高速劃破空氣的刺耳呼嘯聲在威廉頭頂響起。從雪地中直起身，他提著s**44向後方撒腿狂奔。
尖銳的呼嘯聲在不停響起，甚至比之前更密集。僅僅只是數秒，四周便被火光與濃煙籠罩。爆炸掀起的碎石與氣浪掀起的雪花，在白雪皚皚的曠野上接二連三揚起。
「後撤！後撤！向左！快向左！」跑動中的威廉不時停下腳步。他略微彎腰，用手按住鋼盔後向著還在自己身後眾人大喊，「蘇聯人開始炮擊了！快！快找掩護！」喊完，也不等身後戰友回答，他再次快步向前狂奔。
任海濟咬著煙，來回不停踱著步。在他腳下的雪地上，早已滿是煙蒂。那張陰沉的臉讓四周「瓦露基利」的小伙子們，各個嚇得緊低自己的頭，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手中的工作上。哪怕手中暫時沒有工作的人，也坐在自己的崗位上，一動不動。
所有人都能看出來，他們直屬指揮官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單單用惡劣來形容了。根本就是座在爆發邊緣的活火山。沒有人願意嘗試去承擔他的怒火。
「齊格飛，根據交戰報告判斷……蘇軍在德米揚斯科至少駐有兩個軍的兵力……」
「這不可能！」任海濟大聲吼道。他快走兩步走到凱爾面前，從對方手中一把奪過文件。低頭看了數秒後那份剛剛傳來的文件被他揉成一團後扔到了凱爾身上，「胡說！這是胡說！蘇聯人在德米揚斯科不可能有這麼多的部隊。加里寧方面軍的主力都在斯摩稜斯克地區，他們不可能有這麼多人用來防守德米揚斯科！」任海濟歇斯底里地咆哮著，他猛地伸出雙手揪住了凱爾的衣領。將對方高大的身軀強行拉扯到自己身前大喊︰「如果真得有這麼多人，我們早被包圍了！克萊茵人呢？！克萊茵人呢？！」
被迫彎下腰的凱爾看著面前任海濟那歇斯底里的表情小聲道︰「齊格飛，冷靜點。冷靜點。」
任海濟一把推開凱爾，開始邁著腳步在雪地上來回轉圈。蘇聯冬季土地上厚厚的積雪被他重重地腳步踩得「吱吱」作響。轉了數圈後他突然大喊︰「克萊茵那家伙人呢？！我要判他死刑！死刑！」
「齊格飛！你冷靜點！」凱爾終于大聲吼了出來。
凱爾一直給人一種沉穩、冷靜的感覺。或者說是一個標準的日耳曼軍官。男子漢，大丈夫表情就應該木訥。不要像個孩子一樣總是嬉笑不停。與任海濟，克萊茵不同。凱爾很少露出笑容，當然他也不會像古德里安與賴歇瑙那樣大聲咆哮。不過這次在听到任海濟的話後，他還是不自禁地喊了起來。
凱爾那猶如春雷般響亮的吼聲，將四周那些「瓦露基利」的小伙子們嚇了一跳。心理承受能力差點得甚至不由打了個寒顫。所有人都下意識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呆呆地望著他們的直屬指揮官與參謀長。
大步走到任海濟面前，凱爾伸出雙手按住對方雙肩。在看到任海濟的眼神後，他知道自己猜中了。自己這個好友又開始變得瘋狂了。冰冷的眼神中閃爍的只有蔑視，所有生命在他眼中都只是「東西」。沒有用的「東西」會被他毫不猶豫的處理掉。
如果這個時候讓他見到克萊茵，他真的會下達處決的命令……希特勒小姐……我該怎麼辦？
當任海濟陷入瘋狂後，想讓他恢復正常。最簡單的方法便是揍他，劇烈的痛楚能讓他恢復神智。不過這招不是誰都能用的。也只有像艾瑞卡這樣的女孩子，能單單依靠耳光來讓任海濟恢復正常。在任海濟眼中，會對女人直接使用暴力的男人是最下賤的生物。
當然，在任海濟原本的時空中還有「帶套不算強x」，「當事人之所以殺人，是因為女孩激烈反抗」這種間接默許對女性使用暴力的行為。
面對艾瑞卡，任海濟能克制住反擊的沖動。不過對別人就難說了。如果某人膽敢隨意使用這招。那你就得做好被打斷兩三根肋骨的準備。一個瘋子的反擊，下手可是不知道輕重的。
更何況別說是凱爾、克萊茵。哪怕是在「瓦露基利」，在全德國敢沒事揍任海濟的人恐怕也找不出幾個。
深吸口氣，凱爾這個強壯的日耳曼人按住任海濟的雙肩後開始使勁搖晃起來。于是我們的主角就像根狂風中的竹子般前後劇烈搖晃著。
雙手手腕開始傳來劇痛。握住手腕的雙手像鐵鉗般越鎖越緊，巨大的力量甚至給凱爾一種自己的骨頭都要斷裂的感覺。他一咬牙，依然死死按住任海濟的雙肩。
「好了。凱爾，放手。不要再晃了。我快要吐了。」
熟悉的聲音讓凱爾終于松了口氣。手腕傳來的痛楚正在緩緩消退。
「齊格飛……」
「好了，我很冷靜。我很冷靜。」拍拍按在自己雙肩的雙手，任海濟小聲道，「抱歉，凱爾。男人的自尊……有時候真是種無聊的東西……」
「失敗的感覺並不好受。齊格飛，我理解。」
不削的哼了聲，任海濟一側嘴角微微揚起。他就用這種奇怪的笑容看著凱爾︰「你說得很對。我太過高傲，太過自信了。無聊的自尊讓我不願接受這次失敗。」用手指輕壓太陽穴後，任海濟接著說，「好吧，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認真對待吧。蘇軍那里也有個優秀的指揮官在。我們的行動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注意，這次真得到極限了……」
「不甘心嗎？齊格飛。」
「啊~我很不甘心。原本以為還能走更長的路，現在看來不得不提早結束了。」從口袋中掏出煙，抽出最後一根為自己點上後深吸一口。任海濟看著灰蒙蒙的天空小聲道，「我必須將你們平安得帶回德國。這是我的責任，也是我的義務。你們死亡的時間還沒到……」
「齊格飛……」
「更何況我的煙也已經抽完了。」說著任海濟向凱爾揚了揚手中已空空蕩蕩的煙殼，「我可不喜歡蘇聯人的東西。」
德米揚斯科的蘇軍依然在繼續炮擊「瓦露基利」的前線部隊。克萊茵報告中至少兩個軍的炮兵部隊好不吝嗇手中的炮彈，就仿佛要將面前的土地重新犁上一遍。
炮彈爆炸的氣浪將威廉掀翻在地。在地上連滾兩圈後威廉晃著視線模糊的雙眼迅速爬起身，也顧不得身上滿是白色積雪的他拖著s**44，幾乎是手腳並用向前跑去。可沒跑幾步便一個踉蹌再度摔倒在地。
身體平衡感官還未恢復的威廉即便知道自己必須迅速找到一個掩體，否者就算炮彈炸不死自己、彈片打不死自己，沖擊波也足以將自己送去見上帝。可他現在只能趴在雪地上，耳中一片「嗡嗡」聲。
將臉埋入雪地中，臉上傳來冰冷的觸感讓威廉終于略微清醒過來。他抬起頭，模糊的視線穿過被爆炸掀起的雪霧，隱約見到前方一個淺坑中有兩人正向自己不停招手。
咬緊牙關支起身，威廉幾乎是四肢著地緩緩爬向那個淺坑。他甚至能看到淺坑中兩人焦急的表情。
雙手被人從兩邊握住，自己的肩膀也被抓住。威廉還沒理解發生了什麼，就感覺自己的身子開始往下掉。隨後背部結實的觸感告訴自己已經落地。
用手將已扣到臉上的鋼盔取下，威廉不停喘著粗氣。數次後他才勉強坐起身，卻正好看見遠處一閃即逝的爆炸火光。這讓威廉又立刻壓低身子。
「少尉，你還真是命大。看你被氣浪吹倒的時候，我和馬里奧還以為你死定了呢。」
「啊~我也以為自己死定了呢。二等兵。」威廉用手死命揉著雙眼，同時用模糊的視線掃視四周，「你們什麼時候挖的掩體？」
男子笑著道︰「我們可沒時間挖什麼掩體。這是個彈坑。」
「彈坑？」
「對啊。老大之前帶著我們一路狂奔，一直殺到這里。我們只有在不停進攻，什麼時候有時間挖掩體啊！現在遭到蘇軍炮擊，只能隨便找個地方躲躲了。這里雖然淺了點，但一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
見威廉一臉不解的模樣，二等兵突然大笑著道︰「少尉，你有見過兩顆炮彈落在同一個彈坑內的嗎？」。
「說得也是……」威廉也笑了起來，「對了，你們是哪個連隊的？」
「505連，少尉。」
「是米勒那家伙啊。等見到你們的連長後，替我告訴他︰‘真沒想到你還活著。’就說是506連的連長說的。他會明白的。」說著威廉再度將鋼盔扣回頭上，「我必須去找我的兄弟們了。兄弟們，祝你們好運。」
「也祝你好運，連長。」
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威廉提起掛在手腕上的s**44沖出了彈坑，開始向著一旁邁開大步跑去。
沒跑多遠身後一股氣浪便再次將他掀翻在地。當他爬起身向後望去時才發現，原先那個淺淺得彈坑變得更大了，小小的火苗在彈坑邊緣燃燒。搖曳的火光照亮了那名二等兵被染成鮮紅色的軀體，以及正在積雪上緩緩流淌的鮮血。
威廉呆呆地望著先前還在于自己交談的兩名戰友，轉瞬間便成了尸體。數秒後他轉過身再次向前奔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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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地獄進行曲(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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