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勝依了吳用的吩咐,騎馬趕往石碣村,讓阮氏兄弟做好準備。
待公孫道人走後,晁蓋尋了借口遣散莊上莊客,獨留了八人,解釋道︰「這八人都是無家可歸的漢子,我留他們在莊上過活,現在俱已是我心月復之人。」
「嗯!」林沖點了點頭,又接著道,「還有一人我們必須安置好,否則也是一個破綻。」
「林莊主指的莫非是那‘白日鼠’白勝。」吳用道。
「不錯!」林沖道。
「多虧林莊主提醒,吳用差點忘記此人。晁天王那白日鼠只有你認得,你可知要從何處尋他?」吳用道。
「白勝是我一名心月復的好友,我可命那名心服前去尋他。」晁蓋道。
「晁天王,未免橫生枝節,就讓我這兩位兄弟一同前去吧。」林沖插口道。
「莊主為我等之事盡心盡力,晁某感激不盡。」晁蓋感激道。
「晁兄不必如此,我敬重眾位好漢,理當如此!」林沖道。
當下,一番安排之後,石秀和時遷便跟隨晁蓋心月復快馬加鞭,去濟州府尋那白勝。
夜幕降臨,夜間子時左右,眾人從假寐中醒來。吳用、劉唐帶著七名莊客挑著七擔細軟財物,領著家眷悄悄撤出東溪村,朝石碣村行去。林沖與晁蓋墊後,在晁蓋莊上四處灑下煤油,旋即一把火點燃。
隨後,林沖與晁蓋二人快步趕上吳用等人,然後一同趕到石碣村。阮氏兄弟得了公孫勝之訊,早已準備停當。晁蓋隨即命心月復將細軟財物搬到船上。
石碣村在水泊西南面,距離梁山頗遠。但是從此處走水路亦可趕往梁山。
眾人又等了近兩個時辰,石秀、時遷以及晁蓋那名心月復才將白勝及其家眷帶來。隨即晁蓋等人上船,共計五艘,林沖則帶著石秀和時遷從陸路先行趕往梁山。
快馬加鞭,不到兩個時辰,凌晨卯時左右三人回到梁山。林沖隨即命人駕船接應晁蓋等人。
又過了一個時辰,辰時三刻左右,晁蓋等人才到達梁山金沙灘邊。林沖早已等候在此,將晁蓋等人迎上山來,聚義廳中早已擺滿飯菜,眾人填飽肚子,林沖這才命人為他們安排住處。並讓他們好生休息,其他一應事情,明日再說。
林沖亦是回到住處補了一覺。待到林沖醒來,已經過了午時。一番洗漱過後,貞娘早已命人將飯菜擺好,隨後溫柔地看著官人用完午飯。
「娘子,左右今日無事,你我一同到山上轉轉如何?」林沖問道。
「難得官人清閑,貞娘當然願意陪著官人四處走走。」貞娘道。
旋即,二人走出屋外,在這山莊之中閑逛起來。
二人甜甜蜜蜜,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卻听不遠處的涼亭內傳來輕揚琴聲。這首琴曲,林沖自是熟悉,正是那日在東京城李師師為他彈奏的《陽春白雪》曲。
「官人,是師師妹妹在撫琴,咱們過去看看吧。」貞娘道。
「我們還是站在這里听吧,否則打擾了師師小姐的雅興,豈不是罪過?」林沖道。
張貞娘也沒再堅持,兩人便佇立路邊樹蔭下,細品這優雅琴曲。
一曲即畢,林沖正要帶著娘子離開,卻听涼亭內傳來鼓掌之聲,接著便有一略帶稚女敕的聲音道︰「姐姐的琴藝愈發的精湛了,比之那日在東京城又好听了不少。」卻是楊再興的聲音。
听到楊再興的聲音,林沖不禁停住了腳步,心道︰這小子不是應該在學堂讀書嗎,怎麼跑到這里來了,難道今日學堂沒有功課?
「你個小調皮就莫要不懂裝懂,除了使槍弄棒,你又哪里懂什麼琴曲?」卻是李師師略帶責怪道。
「嘿嘿,還是姐姐懂我。那里如林大哥一般,明知我不愛讀書,卻偏要我天天坐在學堂,真是憋死我了。今日才好不容易覷了個空,趁著那老夫子外出的空擋跑了出來。哈哈,真是爽快呀。」楊再興道。
「是嗎?」
「當然,學堂外面是多麼的自由快活呀,哪里像……啊,林……林大哥,你怎……怎麼來了?」楊再興听到‘是嗎’二字便不由自主地回答,只是在說到一般,忽然意識到問話的聲音有些不對,連忙扭過頭來,卻見是林沖來了。
「哼!若我不來,又怎知你這個小搗蛋不僅不在學堂好好讀書,卻反而跑出來玩耍呢?」林沖板著臉道。
「林大哥,我本來就不愛讀書,我都跟你說了好多次了,你卻日日讓我去那學堂。林大哥,你知道日日待在學堂,對我來說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嗎?我寧願去死,也不願再去學堂!」楊再興見今日被逮了個正著,索性腦袋一擰,豁出去道。
「你!」林沖听到楊再興這般言語也不禁有些怒了。
「好了,官人,既然楊小弟不願讀書,索性就讓他休息一日,明日再去讀書也不遲。」貞娘連忙道。楊再興稱呼林沖大哥,卻也叫張貞娘姐姐,是以張貞娘稱呼他楊小弟而不是楊小叔。
「唉!」林沖不禁嘆了口氣,道,「既然你心不在讀書,即便天天強迫你坐在學堂,你也讀不了什麼書。既然如此,還不如不去。」
「大丈夫一諾千金,大哥此言一出,斷無更改的道理。從今日起,你可再也不能強迫我去學堂了。」聞言,楊再興連忙道。
「你個小滑頭!」林沖笑罵了一句,又道,「好吧,今日就權且讓你玩耍一日,讀書的事情明日再說。」
「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說話不算話?」楊再興義憤填膺道。
「我只說了不強迫你去學堂,可沒有許你不讀書。」林沖道。
「啊!」聞言,楊再興小臉不禁一苦。
「師師見過林大哥。」待二人爭執完畢,李師師才尋了個空,拜見林沖。
「師師小姐不必多禮!」林沖道。
「好了妹妹,一家人哪有那麼多的禮數。你看楊小弟和官人,那才是一家人的樣子。」張貞娘道。
四人在涼亭中言談了數刻後,張貞娘陪著李師師聊起了女人間的話題,林沖則帶著楊再興離開亭子朝西邊校場走去。
楊再興看著行去的方向,暗自欣喜,這小子不喜讀書,卻喜兵事,他知這條路正是通往西邊的練兵校場,是以興奮不已。
看到楊再興這番模樣,林沖心中忽然一動,暗道︰這小子既然這麼喜愛兵事,索性從這方面入手,讓他讀寫排兵布陣的兵書,定然能夠引起他的興趣。只要有了興趣,他自然便知讀書。
想到這里,林沖略皺的眉頭不禁舒展。
正當林沖準備開口誘導楊再興時,卻听前面傳來黑李逵的粗嗓門︰「怎地,你這廝這般能耐,可是要與俺鐵牛動手?」
「動手便動手,莫非我‘活閻羅’阮小七還怕了你不成?」卻是阮氏三兄弟中阮小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