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坐在馬車里,听到沐元澈在車外說話,她還沒來得及掀開車簾,她們的馬車就被門人趕進承恩伯府,而沐元澈則幾個貴公子去旁邊的勝戰伯府
馬車停在二門外,立刻就有兩個婆子抬來一頂軟轎,恭恭敬敬請沈妍下車上轎下人又是攙又是扶又是行禮,熱情程度能把沈妍融化,盛情難卻,她只好乖乖任她們擺布她坐進軟轎,軟轎就平平穩穩,向承恩伯府內院抬去
她這人一向很誠實,她很想跟承恩伯府的下人說不是來赴宴的,是來要帳的可又怕下一個瞬間,婆子們就會把她丟到大門外,還要吐她幾口唾液
「姑娘,到
軟轎停下來,沈妍掀開轎簾一看,頓時頭大,原來這里才是最重要的關卡
眼前是一道白木雕花柵欄門,軟轎停落,門分為兩扇,向兩側徐徐打開
門兩邊是高聳林立的鐵柵,圈起一座精修細造的園林鐵柵上纏滿柔軟青翠的薔薇花蔓藤,五顏六色的花朵點綴在蔓藤之間,蜂蝶環鬧,斑斕繽紛
柵欄門兩側各擺放一張黃梨木鑿花長條桌,桌子後面有幾個衣衫整齊的婆子垂手而立左邊的長條桌上擺放著請帖木牌,右邊的桌子上則堆滿禮單,還有一本冊子看到有人進門,婆子們微笑行禮,並抬手指指兩邊的桌子
承恩伯府大門外車馬進入頻繁,不可能設禮台,二門上人少,也沒看到有人收禮,原來雁過撥毛的地方在內園能得慧寧公主邀請的客人非富即貴,哪一家不想靠上護國長公主這棵大樹赴宴送禮是規矩,禮物也定然價值不菲
來赴宴的客人用請貼換木牌,這木牌則是客人在園林里通行的令牌換木牌之後,來客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呈上禮單,在冊子上簽下名字
婆子見沈妍發愣,微笑問︰「姑娘貴姓
「免貴姓沈
「沈姑娘,請您換木牌,還有……
「妍兒,真的是呀也來赴宴太好蕭水葳連蹦帶跳過來,一把將沈妍拉進去,又笑著說︰「看著象,都沒敢認,這身衣裙太漂亮
婆子們見沈妍被花朝國的貴女拉進園子,再看她的衣衫首飾,就確實她身份不凡,定是慧寧公主請來的貴客沒請貼沒關系,婆子們趕緊拿個木牌送給沈妍主僕沒禮單、沒簽名也不是大事,承恩伯府還不至于計較這些東西
兩個相貌出眾、衣飾華貴的女孩本來同蕭水葳一起過來的她們不知道沈妍的身份,看到蕭水葳來拉沈妍,她們就在一旁細細品量,低聲議論
「妍兒,過來,給介紹朋友蕭水葳拉著沈妍向那兩個女孩走去
兩個女孩見她們過來,往前迎幾步,與沈妍互行福禮這兩個女孩笑容端莊、禮數周到,一看就出身名門,教養良好,但不知是不是表里如一
听蕭水葳介紹,沈妍才知道這兩個女孩一個是福陽郡主,一個是興陽縣主
這幾天在項家,項雲環給她惡補有關京城名門旺族的知識,主要是各大家族之間的姻親關系,各家閨秀千金的品性才學以及她們親事的情況
福陽郡主出身福威伯杜氏一族,父親是福威伯嫡次子,母親是慧平公主慧平公主是御親王一母所出的親妹妹,因杜家是純臣,擁護先皇立下的太子,才沒被御親王牽連御親王勢敗,杜家反而受褒獎,慧平公主也保住身份尊榮先皇寵愛慧平公主,最早封福陽為縣主,郡主的封號還是當今皇上登基時所賜
興陽縣主出身元信侯府,父為元信侯府嫡子,母親也是公主只因那位的母妃不得先皇寵愛,出嫁時,她才有慧靈公主的封號,生下的兒女當然也不得先皇重視今年,皇上為嘉獎元信侯府,才賜一個縣主的封號給這位公主所出的長女因出身關系,興陽縣主不如福陽郡主靈動,要溫婉許多
蕭水葳向福陽郡主興陽縣主介紹沈妍時,只說沈妍的名字二人不知道她的身份來歷,也沒听說京城名門閨秀中還有這一號人,都用目光向蕭水葳詢問蕭水葳知道沈妍是徐家的童養媳,但不好意思說,其它情況她就不清楚
「這身衣服不錯,布料是浮雲錦吧听母親說宮里去年只得兩匹浮雲錦,皇上賜給新產下皇子的江淑媛一匹,可是羨煞眾人福陽郡主的縴縴玉指劃過沈妍的衣袖,語氣卻很淡,連對別人的艷羨都帶出與眾不同的高貴
沈妍上身穿一件天藍色浮雲錦滾金邊繡海棠花交領中襖,下面是一件雪青色浮雲錦拽地鳳尾裙,米白色雪綢中衣,一雙檀紅色繡花鞋半隱半露
因衣服的顏色較素,她頭上戴一只赤金瓖玉喜雀登枝步搖釵,一根赤金瓖紅寶石梅花簪首飾與衣服搭配得恰到好處,釵環不多,卻起到畫經點楮的作用
浮雲錦織工精致,花紋然成形,就好象天空之中漂浮的彩雲一樣熟悉面料的人都知道浮雲錦年織不超幾十匹,多數被巨商富賈販到番邦換取珍貴稀缺的物品,還有一些要進貢到各國的皇宮,留在民間買賣的屈指可數
就算是在綢緞莊或布藝坊偶爾遇到,價格也昂貴得令人咋舌光沈妍這套衣服,若合成銀子,至少值千兩以上即使幼養在富貴鄉的名門閨繡,看到沈妍這身衣服也會驚艷不已,能穿得起浮雲錦的人不只有身份,關鍵是有銀子
沈妍淡淡一笑,說︰「這是朋友送的,也不知道價值幾何
「什朋友能送這名貴的布料福陽郡主問出這句話,就意識到己失態,忙笑笑,表示歉意,隨便寒喧幾句,又說︰「京城沒有姓沈的名門旺族,據所知,大秦皇朝境內也沒姓沈的大族,不知道沈姑娘是哪一脈
「呵呵,京城很快就有姓沈的名門大族沈妍答非所問
福陽郡主對沈妍的答案很不滿意,但在抬頭的瞬間,她就顧不上理會沈妍
「澈哥哥福陽郡主嬌脆脆有聲音響起,跟沈妍說話的語氣截然不同
沐元澈帶幾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進來,其中就有水蕭藤興陽縣主沖們福福,趕緊低下頭,回避到花叢後面福陽郡主興沖沖跑上前,給幾名貴公子行禮,又同沐元澈親昵說笑蕭水葳沖沈妍笑笑,就去水蕭藤說話
這個時空曾有穿越前輩來過,給這個時空帶來的文明進步,也改變一些粗陋惡習現在,瀛州大陸各個國家對女子的禁錮相對都放松,卻沒從根源上改變尤其是公然在人群中男子說笑還是被當成個別現象,不為人們所接受
沈妍看到門口侍立的婆子往來忙碌的下人看向福陽郡主的目光冷漠中透出輕蔑,暗暗搖頭福陽郡主年紀不,面對己心怡的男人情不禁,難免失規矩這種事還是少看為妙,免得惹禍上身,沈妍看看蕭水葳,起步離開
「妍兒,等一下沐元澈快走幾步,攔住沈妍的去路
福陽郡主也一溜跑追上來,插在們中間,笑臉盎然,眼底卻透出警惕防備沈妍沐元澈同時皺皺眉,對于福陽郡主的舉動,們都很厭煩
沐元澈輕咳兩聲,說︰「福陽,妍兒有正事要談,去找興陽縣主吧
「們有什正事呀還不能听福陽郡主看向沈妍的目光很不友好
「沒跟說笑,真有正事要談,快去吧沐元澈很不耐煩,臉龐布上一層寒霜,俊美無儔的臉透出幾分森然之氣,令人望而生畏
「好吧福陽郡主沖沐元澈行福禮,瞅沈妍一眼,轉身離開
若沒有山水閣那深情一吻,沈妍即使知道沐元澈對她有情,看到有人向示愛,她也會打趣幾句可現在,她跟沐元澈見面說話都很別扭,她深知己還沒從那種感覺中走出來看到沐元澈滿臉無所謂的神情,她心中長氣,臉色也不好
「怎不高興是不是……
「說正事沈妍緊皺眉頭,又說︰「還有事要做,沒時間閑聊
沐元澈輕嘆一聲,眼斂微微垂下,陽光下,長長的睫毛在臉上彎出細密的弧度再次抬高目光看向沈妍,的眼底交織著幾分無奈、幾分深情、幾分嘲
午夜夢回,舉杯獨處,總會回憶那日強吻的滋味,索歡的意趣,心潮久久蕩漾其中回憶過後,又會暗生埋怨,責怪己不夠心,抑制力太差
得知沈妍有婚約在身,而且是至交好友的童養媳,曾痛徹心扉但痛過之後,一再告戒己必須忘記沈妍,永遠不能再想她,怕一旦想起,己會失控在看來,那種叫愛情的東西不可觸踫,一踫即碎,再也找不回來
那次深吻,觸踫己想要敬而遠之的東西,那種存在心底的東西並沒有碎裂,而是更加完好地保存在的心間吸髓知味,如上癮一般瘋狂地迷戀上那種滋味,日思夜念,祈盼還有下次,那時候,不會再有任何猶豫
曾想過換一個人試試,可那僅僅是一種想法而已,始終沒有勇氣破壞那種感覺或許有一天會從這個囹圄中走出去,但那需要時間,很漫長的時間
沈妍看到沐元澈看著她發愣,輕輕搖搖頭,有些話她不想挑明但她希望沐元澈能明白,她是有婚約的人,她從沒想過毀婚,有些事必須到此為止
「究竟想跟說什,也明白、也明白的話就不要多說
沐元澈微微搖頭,無奈一笑,說︰「想跟談公事
沈妍听沐元澈這說,拍拍頭,她也有公事要跟沐元澈談,情急之下,卻忘記踫巧沐元澈提起,否則她發財的買賣泡湯,豈不要損失一筆銀子
「去那邊談沐元澈指指花叢後面的涼亭
丫頭侍從跟隨們向涼亭走去,知道們有正事要談,就侍立在距離涼亭丈之外的地方沐元澈領沈妍走進涼亭,兩人對面而坐,彼此沉默
沈妍見沐元澈看她,有點不耐煩,「到底有什公事
沐元澈收回目光,嘆口氣,說︰「按的意思把平蓉放
「知道沈妍停頓片刻,又說︰「別說放平蓉是按的意思行事,只是一個建議,關系重大的事情擔不起,也別把卷進去
幾天前,左佔就給她送來五萬兩銀子,她當然知道平蓉被放出來她想賺銀子,卻不想卷入兩國細作的爭斗,銀子再重要,也不能拿命開玩笑
沐元澈是機敏睿智之人,可在沈妍面前,總感覺己說話詞不達意,行事也少靈活爽利雙手掐額嘆氣,總想扭轉這樣的局面,卻力不從心
「妍兒,給點時間,讓冷靜一下
「那冷靜下來再跟說,時候不早,還有正事要辦沈妍起身就走
「妍兒,……沐元澈一只手拉住沈妍,另一只手狠狠砸向己的額頭
沈妍深知沐元澈的心事,看這樣,心里酸澀難安在她心房一角,也有一片溫情柔軟,可她害怕這片柔軟會泛濫成災,她要抑制,甚至想逃避
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以,但深陷其中之人,就失去正確分析得失的明智能力沈妍能理解沐元澈此時的心境,也知道在努力擺月兌當前的困境她前世有過類似的經歷,有些事想想很容易,做起來卻很難,而旁觀者想幫忙也無能為力
沐元澈精明果敢,甚至變態壞,但的感情經歷一片空白跟那些久經歡場的花花大少不一樣,深陷的牢籠,想輕輕松松走出來,哪那容易
沈妍推開的手,故做輕松,說︰「跟說一件好玩的事
「什事沐元澈長吁一口氣,示意沈妍坐下再說
「知道平芙
「知道,她是平蓉的姐姐,也是飛狐營的細作,平蓉加入飛狐營還是她引薦的她來京城兩年,一直在萬花樓做歌妓,前些日子,徐秉熙替她贖身
「說那詳細干什可不想知道這些,免得惹禍上身
沐元澈笑笑,說︰「只要還能阻止,決不會讓麻煩禍及于
沈妍暗暗搖頭,輕聲笑嘆,「多謝
「有什好玩的事說給听听
听沈妍說有好玩的事情,沐元澈松口氣,情緒也慢慢平靜下來
「讓平芙懷孕,嘿嘿……
「什……沐元澈指著沈妍,滿臉不可置信,心里在問有這能耐
沈妍大笑幾聲,講述那天的事,听得沐元澈連連苦笑搖頭
「感覺平芙去徐家平蓉目的一樣,要是們把平芙也抓起來,審問一番再放,就又能多放一條長線沈妍嘴上這說,心里卻有另一番打算
左佔托她救出平蓉,乖乖奉上五萬兩銀子平芙比平蓉更值錢,要是把平芙抓起來,再放出去,她計劃跟左佔要十萬兩銀子反正左佔賺的也是黑心錢,給做事等于把的錢冼干淨,至于洗到誰口袋里,那就另當別論
沐元澈似笑非笑,問︰「要是把平芙再救出去,計劃收左佔多少銀子
「……沈妍粉面飛紅,趕緊低下頭,聲音好象蚊鳴一般,「、那晚不是、不是什也沒听到怎知道……
沒有絕對把握,沐元澈不會把話挑明,所以,她否認也沒有任何意義
「別把金翔衛當傻子
「金翔衛是皇上直屬的暗衛,借十萬八千個膽兒,也不敢把金翔衛當傻子以前金翔衛做事怎樣不知道,現在有這英明的統領,肯定能眼觀六路、耳听八方沈妍充分發揮狗腿子本色,明媚的臉笑成一朵鮮花
沐元澈伸出手指,輕輕在她額頭上點一下,眼底滿含寵溺的笑容,說︰「這些話說得很流利,可听起來卻很刺耳,一听就是阿諛奉承的假話
「怎會呢其實最佩服細作,金翔衛有女子
「當然有
「干脆發展做下線,跟當細作吧女細作一個月能賺多少銀子
「八兩、十兩、十二兩,根據任務不同
沈妍趕緊擺手,「還以為一個月能賺上幾百兩呢,就當沒說
「細作也不是能做的沐元澈搖頭一笑,又說︰「把平芙救出去可要多收銀子,左佔去年跟做的幾筆生意就賺幾十萬兩,又黑吃黑吞那幾名死士不少銀子知道不會放過發財的契機,只要一有機會,肯定要照顧
「……沈妍大驚失色,原來她去年跟飛狐營死士左佔做的那些生意沐元澈都知道,這些事要是傳出去,讓她把十八層地獄的酷刑全受一遍,也難以補償她的罪行當然,那只是對西魏人來說,對于大秦皇朝,她還是大功臣呢
「戰場要流血拼命,也要爾虞詐,兩國交兵,沒有手段怎行沐元澈頓頓,又說︰「幫大忙,也解朝廷的危機,本是大功一件原來打算為請功,可娘說這種事不光彩,不宜往外傳,就壓下欠一份很大的人情,現在給提供方便,讓從別人手里賺些銀子,不是理所當然
「娘也知道
「她最近才知道那些事是做的,一開始跟她說是金半兩
什叫掩耳盜鈴此刻沈妍深的體會原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沒想到早被別人擺到桌面上去談,而她還做著高枕無憂的大夢數銀子呢
沈妍的臉皺成苦瓜,低聲問︰「分一半銀子,這件事別再提好
「不用分銀子,這件事以後也沒人再提除、娘項雲謙,也沒人知道噢老程也知道大概,最初還是跟說的,估計項大人也知道一些
她所做的事情把這場侵略戰爭推向末路,本是利國利民的大事,理當受到褒獎可因為她在其中大獲其財,性質也就變,她認為發戰爭財應該隱蔽,不想讓事情傳開現在已經有人知道,怕也沒用,好在她也給己留下退路
「誰愛知道誰知道吧反正事到如今,也無法遮掩沈妍挑起嘴角,恢復凜然傲氣,「誰敢亂傳這件事,就把那種東西喂給吃
沐元澈趕緊舉起雙手,呈投降狀,一本正經說︰「不敢
沈妍嘿嘿一笑,松一口氣,愣片刻,問︰「還有事
「還有一些事,是關于西魏的,也認識左佔,或許另有看法沐元澈想想,又說︰「西魏攝政王左天佑這幾十年在西魏朝堂幾乎一手遮天,西魏的皇上就是的傀儡,西魏與大秦皇朝歷年的征戰也由一手挑起去年那一仗西魏慘敗,左天佑氣焰大降,被在朝堂的對手壓制,勢力漸弱
飛狐營是左天佑一手設立,全盤統管,左佔只是手下的一個統領,勢力並不大因左天佑嫌棄左佔是舞妓所生,一直沒明確承認這個兒子,們父子之間怨結很深西魏戰敗,要往大秦皇朝派質子,左佔保護皇長子而來,才被立為攝政王世子猜想左佔往徐家派細作,要找的東西可能就是左天保的罪證
沈妍也知道左佔左天佑絕不是父子同心,若沒有左佔從中推波助瀾,御米洋麻也沒這快在西魏軍中朝堂流傳開,西魏發動的這場戰爭也不會敗得這慘左佔做事肯定早有預謀,估計的目的就是把左天佑推向萬劫不復之地
「在徐家只住一個多月,不知道徐家有什秘密
沐元澈剛要說話,吹葉子的聲音響起,幾個錦衣華服的貴公子連說帶笑朝涼亭走來沐元澈示意沈妍稍等,迎上去同那幾個人見禮寒喧
「本王過府不見沐統領,沒想到沐統領在此幽會美人走在前面的男子語氣中滿含調笑,身穿絳紅色瓖金邊圓領長袍,胸前蜀絲刺繡的五爪龍異常鮮明
只有出身皇族的男子衣服上才能繡龍騰的圖案,圖案各異,以龍有幾爪代表品階皇上衣衫是繡九爪五頭龍,繡五爪龍圖案的人是郡王的級別
沐元澈上前幾步,躬身施禮,「臣見過仁郡王
沈妍到京城這段時間對皇族的皇子公主、貴子貴女也有所解,們的身份資歷及姻親背景也曾一度成為她的必修課,不能錯,否則就有可能惹麻煩上身
仁郡王就是大皇子,龐貴妃所出,因龐貴妃得皇上寵愛,皇上一登基就封大皇子為王去年,大皇子不知立下什功勞,又加封郡王爵
當今皇上成年的皇子有六個,除五皇子身有殘疾沒封號,其四位皇子都是王爵,連皇後所出的六皇子也沒有格外封賞,可見皇上對大皇子恩寵有加
大皇子的外祖家是錦鄉侯龐家,祖上有軍功,位列一等侯錦鄉侯府也是御親王的外祖家,當年一直支持御親王與當今皇上爭奪儲君之位
先皇重病時,御親王當今皇上的爭奪戰趨于白熱化正值關鍵時刻,老錦鄉侯病逝,錦鄉侯世子正是龐貴妃的父親,承襲爵位新任錦鄉侯是御親王的舅舅,也是當今皇上的岳父,無法抉擇,干脆兩不相幫,反正誰勝對龐家都有利
正因為這樣,當今皇上登基後,才沒把錦鄉侯府劃到御親王一派,保住龐家的榮華富貴大秦皇朝只有徐家龐家是一等侯,可徐家的實力卻比龐家差得太遠龐家不只在軍中有勢力,門生故舊也遍布朝野,關系盤根錯節
新一輪的儲君爭奪戰即將打響,大皇子在眾皇子中月兌穎而出,龐家龐貴妃也摩拳擦掌朝野支持大皇子的聲勢很高,在眾人看來,大皇子得太子之位已如探囊取物一般朝堂勢力涇渭分明,多數臣子早已歸到大皇子龐家一派
大皇子瞟沈妍一眼,扶沐元澈一把,說︰「兄弟,不必如此客氣
「多謝仁郡王,臣不敢僭越沐元澈的語氣恭敬而疏離
「又客氣不是大皇子扯扯沐元澈的衣袖,問︰「這位美人是誰
沐元澈見大皇子瞟向沈妍的眼神滿含挑逗戲謔,暗暗皺眉,心中不悅大皇子若敢打沈妍的主意,才不管君臣有別,先打一架出口氣再說
大皇子詡風流瀟灑,見到稍有姿色的女子就想納入府中為妾為侍剛到弱冠之年,通過皇族玉牒記名的就有一妻一側四妾,另有侍妾美人無數而且一向標榜雨露均沾,到現在兒女都有十幾個,玉種藍田的不知還有多少
「這是舍妹沐元澈沖沈妍招招手,「妍兒,來見過仁郡王
沈妍很膩煩大皇子看向她的目光,卻不能失禮,上前很恭敬地施禮請安這人有可能是將來的皇上,主宰她性命的君主,不能得罪,只能隱忍
「沐統領,本王與幼相識,怎沒听說過有妹妹呢大皇子眼底閃過不悅,「是不是私藏的美人怕本王跟討,才說是妹妹的
「仁郡王對臣的家事解得真清楚沐元澈冷瞥大皇子一眼,轉向沈妍說︰「妍兒,花朝貴女福陽郡主在湖溏對岸的假山上,去找她們游玩吧
沈妍沖們淺施一禮,就告退她步伐匆匆,仍能感覺到大皇子滿含戲弄的目光在追隨她她心中咬牙暗罵︰再敢看姑女乃女乃一眼,就扎瞎狗日的狗眼
大皇子的目光追隨沈妍走遠,回過頭來,看到沐元澈眼底的不善其人臉上的笑容,忙訕訕一笑,說︰「本王見令妹的衣服不錯,應是上好的流雲錦,就多看幾眼,沐統領不會誤會本王是貪圖美色之人吧
沐元澈臉上閃過冷笑,沒理會大皇子,沖眾人做請的手勢,「花朝貴子幾位王爺都來,正在湖岸水榭垂釣品茶,們也過去吧
大皇子趕緊答應,與沐元澈挽手走在最前面,笑容滿面攀談心里卻恨得要死要活,暗下殺心,等一登基,第一個要治罪賜死的就是沐元澈
……
沈妍白芷黃 走回原路,看看四周沒人注意她們,她才松一口氣她找一個僕人,問清桂嬤嬤所在的地方,就帶著兩個丫頭過去
這座園林正中有一個很大的湖溏,湖岸上綠柳搖曳,翠絛依依,湖中明波如鏡,清荷吐艷,碧葉團團清風拂過,湖面上泛起層層漣漪,徐徐飄香
湖岸上有兩座水榭對稱而建,每一座水榭的亭台樓閣延伸到水中岸上,兩座水榭之間有花牆相隔,到水中,則是一座直通對岸的廊橋將水榭隔開兩座水榭好象層層疊疊的角亭,處處雕欄玉砌,精致豪雅,描龍刻鳳頗顯尊貴氣派
與水榭相連的地面上花木成叢、綠草茸茸,石桌木椅散落其間衣衫光鮮的男子在左邊的水榭里高談闊論,珠搖玉晃的貴婦則在右邊的水榭飲茶閑聊
這兩座水榭就是承恩伯府待客的地方,此時,水榭中人影攢動,可見來客不少慧寧公主結交並不廣泛,能成為她府上的座上賓,必須有一重顯貴的身份
沈妍站在一叢花木後面觀察一會兒,確實方位,把白芷黃 叫來吩咐幾句看到兩個婆子從她身邊經過,沈妍奉上賞銀,請她們送信給桂嬤嬤
等許久,也不見桂嬤嬤過來,沈妍怕慧寧公主賴帳,心里急燥不安又過一會兒,她等不下去,就讓丫頭在這里等她,她己去右邊的水榭她快步來到通往水榭的花門,正思量是找人通傳還是直接闖進去,就听到有人叫她
「姑娘急匆匆的,這是要去哪呀
沈妍回頭,看到桂嬤嬤正似笑非笑看著她,說︰「嬤嬤讓好等
「原來姑娘要找老身呢,請問姑娘……
「找當然是要帳,一萬兩銀子,可別說忘沈妍滿不在乎挑挑嘴角,又說︰「慧寧公主要是敢賴的帳,信不信在這里把事情吵開別看們把沐大叔給寫的證物拿走,還有其它證據,就是防們耍賴
「信桂嬤嬤很認真地點點頭,「別說在金州那些年,就是來京城這段日子,姑娘也做過不少大事,早已揚名立腕,老身能沒有耳聞
「嘿嘿……想必嬤嬤也听說惡女的大名沈妍很驕傲地仰起頭,指指湖溏,又沖桂嬤嬤伸出手,「不想喝湖水的話就把欠的銀子還上
桂嬤嬤趕緊從袖袋里掏出幾張銀票,塞到沈妍手上,一本正經說︰「老身可不想喝湖水,銀票給姑娘,煩請姑娘清點數目,辨別真偽
沈妍打開銀票清點查看,銀票共五張,每張面值兩千兩,全部是真的只是她心里納悶,承恩伯府難道沒有面值一萬兩的銀票為什非要給她五張她沒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才沒有多想,孰不知這其中另有深意
「多謝嬤嬤
首戰告捷,沈妍心里高興,掏出兩個金錁子遞給桂嬤嬤桂嬤嬤掃她的荷包一眼,連句推拖的話都沒有,也沒道謝,就把金錁子裝進袖袋
沈妍賞桂嬤嬤一個甜美的笑臉,「嬤嬤,能把沈承榮給叫出來
「沈附馬在左邊的水榭陪客,讓門口侍衛通傳桂嬤嬤轉身就離開
她從荷包里拿出沈承榮給她寫的欠條看看,又裝進荷包,臉上流露出促俠奸詐的笑容沈承榮這筆銀子不好要,但她相信憑己莫須有的手段、滾刀肉的風格,一定能把銀子要出來,也能把惡女的「美名繼續發揚光大
身後傳來輕碎的腳步聲嬌聲細語的說笑聲,沈妍回頭看到朝她走來的這群人,她頓時頭大這些人中大多數都是熟人,每一個都熟得令她心里陣陣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