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莫默終于接受了,自己已經身處在堯山的事實。
堯山,又叫金山,其實更多的被人叫做死山,因為堯山漫山遍野的地下可能都是金礦,方圓數百里荒無人煙,來這里挖礦的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力,做死是他們唯一的命運。
金礦坑挖得有多深,那皚皚白骨就堆得有多高。
偏偏處于哪個國家都管不到的地帶,它在幾國的交界處,堯山周圍都是生存條件惡劣的沼澤,荒漠,野林,唯獨這中心的堯山富得冒油猶如上天的恩賜卻沒有多少人知道它究竟在誰的手里。
「也許是因為太誘人了,所以主人經常換吧。」
莫默將一塊石頭放進筐里,背起來,嘴里一邊嘟囔,背著石頭往長長的通道外面走。一路上都是在鞭子下不停工作的苦力,黝黑消瘦,表情麻木。
進了堯山,就出不去了,這里的苦力唯一的區別就是堅持的時間長或者短,雖然最長的也沒超過兩年。
「如果把伙食和住宿弄好點,工作的時間縮短點,相信會有更多的人堅持得久一點,能發點工錢那就更好了。」
莫默非常樂觀地自我期望,如果他不是練了那麼長的武功,筋骨還算不錯,恐怕也堅持不下去,感謝那些把他給賣過來的人,為了要達到徹底折磨他的目的所以才把他送到這里,而不是一刀痛快的了結他。
如果不是怕影響了外觀賣不進來,莫默相信自己在被那些人出手之前一定會被痛打一頓,對于他現在的情況定然是雪上加霜。
小二子,你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我啊?
莫默心里哀嘆,就算他不是飛葉樓的老大了,也得尋點舊情吧?而且小二子當老大太差勁了,不光讓他在眼皮底下被擄走了不說,過了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找過來。
至于莫默想了很多遍的,到底是哪個該死的把他放到這種地方來,他猜測了無數個人名,卻獨獨沒有懷疑到莫二的身上,那個在他眼里已經忘恩負義奪了他位子,還那個那個了他的白眼狼。
到底是為什麼,就算問莫默,他也不知道,反正他就是不懷疑。
堯山只有石頭,白骨,骨瘦如柴的苦力,還有一臉凶相拿著鞭子整天吆喝來吆喝去猶如地獄惡鬼的看守。
日子在這里,是一天一天地熬的。
又一個星辰漫天的半夜,終于可以休息,這是莫默在堯山的第十七天,手里拿著領到的一小碗糊狀的東西,還有一塊黑糊糊的餅,他坐在角落里。如今他也感覺到有些無法適應,骨頭在抗議著勞動過度。
真有點像是回到當初當小乞丐的時候,可是沒有人這麼剝削乞丐呀!
莫默咬了一口餅,把那塊硬得跟石頭似的東西當成看守的肉,狠狠地一下,大白天一個不小心被抽了一鞭子,鑽心的疼。他知道在這里是千萬不可以受傷的,沒有藥,無法休息,強迫勞動,一個惡性循環,多少人都是折在這傷上面。
要是小二子在這里,他肯定能打的過這些看守,逃跑是非常容易的事情,要是小二子在……
換做是小二子,他也不容易這麼被抓住,落到這個下場。
「小莫哥。」
旁邊一聲叫喚,打斷了莫默的胡思亂想。
「阿宋?」
一個看起來比莫默還要小些的男孩子坐到莫默身邊︰「是不是傷疼了?」看守的鞭子他也嘗過,很疼很疼。
「沒事。」莫默搖搖頭,對著阿宋笑了,「你不是教了我生存秘訣麼?」
听了莫默的夸獎,阿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也笑了。
莫默還記得他剛睜開眼什麼都不清楚時,那一群面如死灰的人里,是這個阿宋帶著他,對他說這里的環境,甚至教他怎麼在看守的眼皮底下干最少的活,卻可以躲過挨鞭子。
教他怎麼把餅里的石頭渣滓給挑出來,不磕著牙,怎麼將那糊嗒嗒的東西當成美味給吞下去。
這個阿宋很機靈,如果不是身在堯山的話,應該可以出人頭地吧?想他在和阿宋這麼大的時候,可沒有阿宋這麼聰明。
「小莫哥,明天還要早起呢,去睡吧。」
「我寧願睡外面。」
莫默眉一皺,賴在那角落里都不想動了,想當初他什麼出身?什麼地兒沒睡過?偏偏這幾年人都養嬌貴了,黑糊糊他吃,黑餅子他也啃,活可以干,暫時還死不了,就是那睡覺的地方,莫默非常唾棄,髒兮兮的大棚,四面鑽風,也蓋不住那股子怪味。一大群人流著汗,沒地洗澡,全擠在一起睡。
簡直可以要了他的命!他當乞丐時也沒這麼過過!
所以他寧願以天為蓋地為席。
「小莫哥,睡外面,容易著涼……」
「凍死也比燻死好……」
阿宋看著固執的莫默,嘆了口氣,也坐了下來,和莫默擠在一起。
「你也不回去了?」
「兩個人,擠著暖點。」
莫默對著阿宋笑了,如果他能出去的話,他一定帶著阿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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