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今晚值夜班,陳月沒有回校外二居室的房子里,而是回的宿舍,她不知道,若是顧澤回來聞到房間里的藥味,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第二天陽光燦爛,韓雅拍了拍機車的後座,豪氣的喊道︰「小月,上來,我們去兜風。」
試探著將手臂抱住那縴細的腰,陳月的臉熨帖在韓雅不算寬厚的背脊,她閉上眼,感受著從韓雅的體溫里傳來的溫暖。
韓雅驚覺著陳月手心里的冰冷,她語速極快的炮轟道︰「別說你昨天想不開,吹了一夜的冷風,手這麼涼,要是這樣,姐馬上把你甩下去。」
陳月低笑著說道︰「沒有,我從小體質不好,所以體溫會有些偏低。」她的身體,恐怕因為父親不順心的虐打,反射神經運作,體溫偏低引起身體反抗,之後,再怎麼養,也無法回暖。
韓雅撇開陳月抱在她腰間的手,說道︰「試著站起來,手搭在我的肩上,感受陽光和風。」
陳月起先有些害怕,慢慢的,感受著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她喜歡上這樣的感覺,這樣的自由,她試著放開雙手,一頭原本柔順的長發,被狂風吹得向後飛舞。
「爽吧?抓好了,姐要飆車了。」
狂飆一陣後,韓雅選擇在江灘停了下來。
「好開心。」陳月仰躺在草坪上,急促的喘著氣。
韓雅走過來,坐在陳月身邊,投過來視線,問道︰「小月,你手腕處的痕跡怎麼回事,不會是被同學欺負的吧?是誰,姐去揍他。」
陳月原本歡快的笑變得有些落寞,望著平靜的江面,淡淡的說道︰「我剛學會走路的時候,蹣跚著要爸爸抱,卻被他用剛燒開的開水燙了整個手臂。」
韓雅的胸口悶著一口氣︰「你肯定恨死他了。」
「他已經死了,吸毒過量致死。」恨嗎?恨吧,再恨,他都已經不在了。
「我也希望我的父親死呢,可他卻是壞人活千年。」韓雅濃妝艷抹下的臉有些怨憤︰「我六歲就被他遺棄了,撫養我長大的人卻病了,躺在醫院里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夠醒來。」
陳月沒有說話,她晶瑩的黑眸靜靜的注視著韓雅許久,再濃的妝也掩蓋不了韓雅的悲傷與憤恨,陳月從書包里找出一包薰衣草,微笑著︰「送給你,相信奇跡,會出現。」
韓雅嫌棄的接過來,不能抑制的冷嗤道︰「奇跡,鬼才信。」可她抓著薰衣草的手卻是緊緊的,呆愣了片刻,韓雅沒頭沒腦的問道︰「小月,無論我是怎樣的人,你都會當我是朋友嗎?」她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真心的朋友,可,為何,一包薰衣草,讓她急切的想留住這一刻。
凶悍的韓雅,脆弱的韓雅,陳月抱著她︰「會,因為,有你這個朋友……真好!」
午後的陽光,映在兩個同樣縴瘦的身影上,仿佛在一瞬間籠上七彩的光環,耀眼得讓人不能直視。
江邊的游輪上,蘇淺涼薄的唇角笑得詭異莫測,一雙琥珀色眼眸盛滿志在必得的光芒,魚兒,要上鉤了!
……
師大永遠不缺的是是非,校園中,瘋言瘋語傳韓雅是坐台小姐,而與她交好的陳月,經常會被一些男生纏著讓她遞話,陳月很氣憤的告訴韓雅,韓雅卻罕見的沉默了很久,叫她下午放學在樹林里等。
按照約定的時間,陳月來到學校的樹林,這片樹林很茂密,通常是一些情侶到此幽會。
「……啊……輕……輕點……」
媚語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媚吟,傳進陳月的耳朵里。
視線迅速定在林子里糾纏的兩人,那女的,是韓雅,依然畫了很濃的妝,衣服半敞著,一只腿被抬高,裙子滑到大腿處,而男的赫然是今天上午叫她傳話的男生。
「快點……唔……啊……」苦苦壓抑的顫動的聲音一聲聲刺進陳月的耳膜,讓她心里一顫,轉身似逃般飛奔起來。
身後的空氣隱隱傳來仿佛噩夢般的聲音,男生和韓雅的對話。
「呼,韓雅,再來一次。」男生顯然意猶未盡。
韓雅的聲音已然沒有了剛剛的溫度和熱情︰「可以啊,再做一次價錢按四倍算。」
不知跑了多久,陳月呼呼喘著氣,雙腿如灌了鉛,再也無法挪動一下。倚著樹她停下腳步,卻不料刷的一下,眼淚就那麼順著眼眶流了出來。
心里很痛,然而那深重的痛卻並不是為了她自己。
陳月緩緩站起來,一下一下輕拍仿佛被什麼堵住的心口,慢慢順了呼吸,跑回去。
「韓姐。」
「看完了滿意不?」韓雅笑起來,媚眼向上揚著,聲音不由自主的變得尖刻起來︰「姐就是這樣缺男人的,姐TM的就是一小姐,所以,你還不滾。」等你發現,還不如我讓你親眼看見,我是壞人,我從沒你想象的那樣好,所以,求求你離去,因為我對你,已經狠不下心。
「你沒說直線滾,所以我來回滾,滾回來了。」陳月故作輕松的口吻,她定定的看著韓雅,韓雅在笑,眼楮卻在哭。
陳月眸中的淒楚轉瞬而逝︰「韓姐,我體會過,沒錢到……走投無路的……無助感!」感同身受的痛,讓陳月幾乎無法呼吸,她終于明白,韓雅,為何問她無論她是什麼樣的人,都會當她是朋友。
一陣陣刺痛,抽搐的心,韓雅抬起早已哭花了妝的臉,翕動的唇,欲說什麼,卻被一陣手機鈴聲打斷。
韓雅匆匆的接了電話,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嘔——」韓雅開始吐了起來,扶著樹干嘔。
「韓姐,你沒事吧。」陳月擔憂的問道。
韓雅搖了搖頭,她深深的看著陳月,久久的,本欲說的話終究還是吞進了肚子里。
小月,對不起,請你一定要原諒我,我也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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