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得如一潭湖水,似乎這時間所有的生靈都已經入睡,顯得那樣的安靜,詭異。
一輪新月似乎穿透了層層迷霧似的,皎潔的光影,如鏡子一般明亮的投射入殿內,均勻的傾灑在面前這一抹修長的身影上。
那面具上印著銀色的月光,散發著耀眼奪目的光澤,幾率發絲吹在額前隨著清風微微飛揚,一雙看似冷冽的墨黑色瞳仁深處流轉著紫金色的光芒,面具下半截高挺的鼻子和那微勾的薄唇足以看得出這個男人的俊美和不俗。
蘭沫兒微愣,似乎在哪里看到過似的,感覺異常的熟悉,似乎——有一種異樣。
男子凝視的視線一動不動的注視在她看上,映照在她清澈的黑眸中,暗目一掃,幽明晶亮的雙眸更顯暗深,眼底閃爍著深不可測的幽光緊凝著她。
此時他們的眼神交織在一起,他封閉了似的,讓人猜不透模不著他的所思所想,這令蘭沫兒覺得不自在,也多了一絲警惕起來。他的眼神,似笑非笑的唇角,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而她只是他手中一直螻蟻,渺小的只要手指輕輕一動,她就不復存在似的。
他是誰,究竟是什麼人。
芙蓉殿雖不比皇上的寢殿有禁衛把手,可今日她中毒,芙蓉殿早已加倍巡查起來,一般的宵小是無法沖破層層禁衛軍而不被察覺的。更何況,從他的身影于渾身散發的氣息來看,他的他的武功絕對在她之上,就著無聲無息的一點,就足以讓她成為階下囚了。
下意識的,蘭沫兒不動聲色的模著腰間的匕首,眼神依舊跟他對峙著。
不管他是為了什麼而來,總之,進了她芙蓉殿,她就一定不肯能坐以待斃。
「不知公子深夜造訪,所謂何事。」與他對峙了良久,蘭沫兒終于打破僵局悠悠的說道。
「公主深夜不睡,又所謂何事。」他沉著嗓子回答道。
是她多心了嗎,他的聲音似乎在哪里听過,越來越讓她感覺到熟悉了。
「正要睡了,可公子這就來了。」蘭沫兒慢條斯理的回答著,一時間靜謐的可怕。
他幽深的眼瞳閃著異彩唇角帶笑道。「那是在下打擾了公主咯。真是抱歉」
的確是打擾了,可他所說的抱歉,真是一點也看不出的意思。
「公子究竟所為何事,直言好了。」這大半夜的,誰願意犧牲睡眠時間痛他打哈哈啊。
「公主連說說話的耐心,都沒有麼。」抱臂斜靠在邊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蘭沫兒微笑,點點頭「的確沒有。」她停了停「有話直言就是了,大家都痛快。」
他的眸子里有著別樣的神色,語調慵懶的說著「公主和傳言很不一樣呢。」怪不得,有人要殺了你呢。這句話,他埋在心底說著。
「你若單單只是來看本宮的,那麼已經如願了,可以離開了。若是還有別的事情,那麼就快快解決吧,夜深了,本宮想就寢了。」說著,毫不客氣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蘭沫兒完全不顧身後的男子究竟有何來意,走到床榻邊,徑直的寬衣解帶,好似房間里只有她一人似的。
男子冷笑一聲,十分佩服她處變不驚的態度,只是——到現在都該畫上句點了吧,雖然他很想留下她的,但——現實不允許。
只見他的身形一動,掌風已至。蘭沫兒卻像是早已料到那般敏捷的閃過避開,輕松的躲開了這一掌。
「怎麼說也是一個堂堂男子漢,說女人家背後出手,算什麼東西。」蘭沫兒笑吟吟的說著。
男子有些詫異,沒想到她居然能利落的躲開,那一掌他可是運足了五成力氣,而且出掌的速度極快,可萬萬沒想到——
看來,他是有些輕敵了。
身形快如閃電,旋即如風,那速度比她來的還要猛一絲,可畢竟蘭沫兒也不是什麼軟柿子,更何況她的身體里還有真正的蘭沫兒留下來的幾分內力呢,現在早就和她融為了一體,她倒要看看,究竟是誰比誰強一點。
蘭沫兒雙手環著胸,那嫣紅的薄唇微微勾起輕笑斜著看著他,這讓男子的臉有些變了顏色,
朝著她一掌一拳連著擊出,絕然地不給她留下分毫間歇空擋。
蘭沫兒不急也不惱,他的一招一式一一化解,迎刃有余地回擊,雖然有幾次掌風都掃過了她的臉頰,不過——一切還好。
「公子,本宮不知道什麼地方得罪你了,竟然招招致命。」偷個空擋,蘭沫兒說著,額頭上有著輕微的細汗。
她中了砒霜,余毒剛剛清除,就遇到這麼強的對手,就是她才厲害,也難免會有些招架不住。現在要做的,就是快準狠的結束,而非打持久戰,這對于她來說,很不利,更何況她還是個女人。
男子冷冷一笑,沒有想要這個不出宮門半步的公主武功竟然比想象中還要厲害,果然是大內出高手啊。尤其是她的招式還很陌生,沒有什麼脈絡可尋。
「只怪公主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他說完,步步緊逼,蘭沫兒招招防守不攻,只是悻悻地閃避後退,躲開他如狼似虎的連擊。
不是他很弱,也不是他不屑跟他打斗,只是她的身子還未痊愈,實在不好花費太大的力氣才是。
男子見她處處忍讓,堂堂鷹派的殺手何時收到過這般的委屈,目光變得冷冽起來,招式變得更為凌厲,一套連環拳掌直向她攻去,這下看你還不還手。
雖然這樣對待個女子很不君子,但沒辦法,他只是拿錢辦事而已。
果然,蘭沫兒忍無可忍了,出手擋住他再次而來的掌風。
身子一旋,腰間的匕首出鞘,劃破了他的手臂,手臂上印著的龍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耀眼,那龍眼血紅的,似下一秒就要滴下來似的。
「鷹?」她瞪大雙眼,再一次證實了眼前所看的景象沒有錯。
「公主既然知道了,那就更留不得公主了。」說著,他更加冷冽的抽出腰間的軟劍朝著她的頸間而去。
衣袖中的小青蛇滑溜溜的順著他的劍尖滑了上去,趁其不備一個張開小口,就是狠狠的一嘴。
轉眼間,蘭沫兒像個女皇似的高高在上的看著他,匕首指著他的咽喉,語調溫柔的問著「是誰要你來殺我的,大皇子麼。」
他的眼中,有著迷茫,很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要殺要掛,隨你。」
不是大皇子,那——會是誰呢。
蘭沫兒收了匕首,丟下解藥,冷冷的說著「趁本宮還沒改變主意,快滾。」
男子詫異的瞪著眼,隨後一抹身影消失在月色之中,只留下那句「我會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