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後的宮中出來,蘭沫兒的思緒就一直沉浸在她的話中,她說「後宮和政權沒什麼兩樣,只不過女人和女人的戰爭罷了。」
蘭沫兒微笑,的確是這樣,不過往往女人的戰爭是最可怕,最殘酷的。
遠處的天邊漸漸被染成了紅色,原本應該涼爽的下午卻平添了幾分燥熱。悶悶的,想必近日一定有大雨來臨吧。
蘭沫兒耐不得熱,身上已生了幾分津津汗意,偏和柔兒選擇了陰涼清靜的小路回芙蓉殿。
臨近鏡月湖,路邊柳樹夾道,濃萌垂地,再加上偶爾的幾縷微風,自然就清涼寧靜了。景色既然好,又不算悶熱,蘭沫兒扶著柔兒的手慢慢的走著,看著路邊的景色。冷不防的抬頭,卻看見了宜妃和煙嬪,後頭跟著一群的宮女太監,真所謂是浩浩蕩蕩的。
蘭沫兒淺淺的勾著笑意,萬萬沒想皇後口中的樂子竟然會如此的耐不住寂寞,才不過是幾日而已,竟把皇上的旨意拋諸腦後,大大方方的逛起院子來,真是讓她好生的佩服啊。
宜妃本高談闊論,談笑風聲,一見了蘭沫兒,神色頓時冷了下來。
蘭沫兒知道,她是不待見自己,不,何止是不待見,簡直就是恨不得她去死,要不然也不可能回下砒霜了,是不。而她呢,雖說也不待見她,但畢竟人家是長輩,該有的禮數還是一定要有的。
于是摒一摒繚亂的心神,恭恭敬敬屈膝行下禮去,「宜娘娘金安。」她身邊的煙嬪亦向她福了一福。
宜妃並不急著叫她起來,她的目光審視而疑惑,時間一點一點平靜的流逝,那樣靜,靜的連空氣都凝結了似的,想起當日她被禁足的那一刻,心下忍不住愉快,也就忘記了此時還必須屈膝保持著平和恬淡的神情。
良久,她道︰「起來吧。」
她凝神望著我,目光中皆是復雜神色,憎恨、忌憚、厭惡、鄙夷、挑釁,一瞬間五味雜陳,宜妃似笑非笑道︰「本宮能出來的這麼快,你可曾想到啊」
原來是皇上的意思啊,她還以為……
蘭沫兒維持著謙和的神色,儀容恭順,聲調平穩︰「宜娘娘的福氣無窮,豈是兒臣所能揣測的,」她又重重的福了身子,說著「恭喜宜娘娘免去禁足之喜。」
她冷淡著「本宮可不敢當公主如此大禮。」她睨蘭沫兒一眼,難掩語氣中厭惡之意,蹙起秀麗的入鬢長眉,道︰「現在瞧你,還像只笑面虎」
蘭沫兒不以為忤,淺淺微笑道︰「宜娘娘還真是會說笑話,沫兒哪里有那麼大的本事啊。」垂下眼瞼,道︰「沫兒挺多就是一個有爪子的小花貓罷了。」
她輕蔑的神色絲毫不加掩飾,盡數流露在眉梢眼角︰「公主客氣了,這您貓爪子,可比老虎的還要鋒利半分呢。」她語氣凌厲非常,周圍一眾人等在她的氣勢下個個噤聲。
蘭沫兒只是不卑不亢,平板道︰「瞧宜娘娘說的,好像宜娘娘領教過似的。」
宜妃見她如此神氣,不由的氣結「本宮隨時候教。」
宜妃正爭氣,忽然她身邊一把女聲越眾道︰「娘娘莫要生氣,娘娘千金之體若是氣壞了,那豈不正是的了小人之心了麼。」
這話說的,那句小人不是正值蘭沫兒麼。蘭沫兒冷哼一聲,抬頭看見一個宮女裝束的女子,只見她身量小巧,容顏也頗清秀,這大概就是宜妃身邊的貼身婢女宛平了吧。此時她正畢恭畢敬扶著宜妃的手肘,滿面奉承地笑,十分听話乖巧。
柔兒不忿,變了臉色偏要反駁幾句,蘭沫兒把她按在沈河,笑容可掬的說著「本宮當這是誰說話呢,鬧了半天只是犬吠啊。」
宛平的臉色一陣青白,說著「公主說這話實在有欠穩妥。宛平雖未奴婢,可公主也不能這般的侮辱奴婢。」
蘭沫兒冷笑,「原來你還知道本宮是公主啊,本宮還以為權當本宮是小人了呢。」
煙嬪本是默默袖手旁觀,見此情形,忙含笑上前道︰「瞧瞧這大熱天的,娘娘和公主都站在這里做什麼,倒不如去戲園子看看戲呢,您說是不。」
宜妃輕哼一聲,攜了宛平揚長離去。蘭沫兒輕輕道︰「柔兒,我們回去吧。」
卻不料煙嬪身邊的婢女春菊追了上來,塞進她手掌一團紙,偏跑掉了。
蘭沫兒捏在手里,發出一聲冷笑。
帶到了宮中,繞兒替她換上家常的衣裳,又倒了涼茶上來,說道「奴婢看天色有些晚,還想著,公主怎麼還不見回來呢,正想差人去找找呢。」
蘭沫兒笑著「本宮還能平白的丟了不成。」
柔兒虎著臉,氣鼓鼓對繞兒道︰「你可不知道呢。今兒可是要氣死呢,一個小小的宮女都敢對公主出言不遜了。」
繞兒詫異道︰「這是怎麼說?宮女哪來的膽子」
柔兒冷笑一聲,翻了臉色道︰「還是宜妃麼,今兒奉皇上的旨意解了禁,偏越發的得意起來。連她身邊的小宮女而得意洋洋的,句句說話帶刺」說著噘嘴向蘭沫兒抱怨︰「公主也太好性子了,只是說了幾句也就罷了,應該打他兩個巴掌解解恨。」
蘭沫兒笑吟吟的「你這丫頭就是嘴厲害些,有本事現在去割她舌頭啊。本宮給你這個權利。」說著止了笑容,正色對柔兒說道︰「既然沒這個本事,以後不該說的話就少說。害怕一個宮女騎到本宮的頭上來麼?」
柔兒咬一咬牙,恨恨道︰「公主難道要輕易放過她?」
「你家公主就像是這麼好性子的人麼。」她停了停,折下了一朵牡丹拿在手里玩著「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繞兒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公主想怎麼做。」
一片片的花瓣被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了上去,蘭沫兒的臉上浮著冷意。
夜晚的時候有涼快的風從湖面帶著荷花的清新和水汽徐徐而來。鏡月湖旁的男女相擁著,好似一幅絕美的畫作。
她冷冷的浮著冷笑,瞧著那纏綿的男女,不由的又心生一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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