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你,打算怎麼做。」拓跋晨無聲無息的來到蘭沫兒身邊,他眸光復雜,含著一絲清冷。此時望著他,蘭沫兒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平靜從容,露出絲絲笑容「你怎麼會在這。」
「我若說是跟著你來的呢,你又當如何。」他口氣雖冷,卻多了幾分輕柔。
蘭沫兒望著星空笑笑「你大可不必這樣,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說出去。如果不信,那麼殺了我好了。」
「我若殺的了你,又何必和你糾纏。」他沉默半響,倏然出聲,提高了幾分音量,多了幾分銳利。
「不是殺不了我,而是不忍心殺我,對麼。」笑容卻在此時越發奪目,望著他的目光卻多了一絲迷離。「別愛上我,你會死的很難看。」夜歌——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他听完她的話後就笑了,笑得輕狂,夾帶著幾分凌傲。
「你就這麼斷定,我會愛上你麼。」拓跋晨將頭湊了過來問著,擾亂了她的心緒。
蘭沫兒望著一臉詭笑的他「我只希望,有一天你不會成為我的累贅。」
他點頭「同樣的,我也希望有一天你不要成為我的累贅。」
蘭沫兒輕扯嘴唇,淡笑的看著他,她蘭沫兒這一生都不會成為誰的累贅,永遠不會。
「走,帶你看戲去。」拓跋晨拉過她的手,不給她任何反抗的余地,輕功架起,翻閱城牆。
弦樂閣,是一個荒廢已久的地方。
這里曾是枝娘娘初到宮中住的寢殿,包含了很多快樂,幸福的時光。
蘭絕側首用犀利的眸子盯著繞兒半晌,終究還是收回目光,將深邃失望的目光轉向燭火,「有什麼話就快說吧,等會我還要出宮。」
「蘭絕,我們進去說話吧。」她輕聲細語地懇求著。
他深吸一口氣,沉思片刻,終是移步朝屋前走去。繞兒小跑至前,為其開門。「吱——」一聲輕響傳遍空寂之庭。屋子內綠光乍現,原本暗然之地卻已縈繞著漫天螢火蟲,若隱若現,忽明忽暗。
蘭絕驚訝地踏進門檻,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四周,也不知在想什麼,幾只螢火蟲由門內飛出,仿佛得到自由,漫漫朝上方飛舞向遠方,最後隱遁而去。
「蘭絕,今天是枝娘娘的生辰。她最喜歡螢火蟲了,這每一只都是我用心捕捉的,每一只都代表了我的心願,希望絕可以對往事釋懷,于枝娘娘和好如初。」
「枝娘娘……」他收回被此景震撼的眸子,回首深望了繞兒一眼,可以清楚的瞧見他的眸子已無剛才的莫然,多了一絲恨意。
繞兒用力點頭「冷宮里冷冰冰的,枝娘娘一定很寂寞,我們陪她一起過生辰好不好。這樣她也不會孤單了。」她的聲音哽咽,帶著哭腔。
望著蘭絕的目光由驚訝轉為哀傷,繞兒小步後退,順手將門輕輕的關上,門一絲絲地相掩,最後緊閉,阻絕了拓跋晨和蘭沫兒的好奇的目光。
「沒的可看了。」蘭沫兒聳聳肩。
拓跋晨一笑,摟住蘭沫兒的腰肢縱身一躍,說著「如果就這麼短,我要你來做什麼。」話音剛落,他們已經成了梁上君子,掀開瓦磚,偷偷的窺探里面的景象。
「你真的很惡劣。」
噓——蘭沫兒才開口,拓跋晨就捂住了她的嘴,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好吧,她安靜,乖乖的看戲。
「你不該的,不該在我面前提起她。」蘭絕的臉色陰沉著,剛剛的哀傷也轉為不見,那黑色的眸子里是一眼望不到的深沉。
繞兒吸了吸鼻子,從背後環住他精壯的腰身,「她是你母妃啊。」打斷骨頭還連著筋,更何況是有血緣呢。
「不,她不是。」沉默半響,他突兀的一聲怒吼,似要打破這夜的寧靜似的。
他拉開衣襟,露出精壯的胸膛,胸腔上的刀疤明顯而刺眼,離他的心髒也只有半寸的距離,只要在上半寸,他就無法在活著了。
蘭沫兒冷笑,這樣的教學方式,換成了誰也會絕情斷愛吧。
「一個母親,是不會殺害自己孩子的。」他眸子發出嗜血的光芒「當她向我刺向那一刀的時候,她就不再是我母妃了。」
繞兒的眼淚像是珠簾似的霹靂巴拉的往下掉著,她心疼的撫模著那那傷疤,似乎同樣也刺中她胸腔似的,狠狠的作痛著。她不明白,為什麼才七歲的他要承受這樣的痛苦,母親的絕愛,父親的冷漠。他是他們的親生兒子不是嗎?為什麼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
「絕,忘了以前的不愉快好麼,我們重頭來過。」她輕聲的哀求著。
蘭絕毫無反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無法回神。
當時的他,就在這里,他腳下踩的這快地方,痛苦的倒下去。最後一眼看到的是母親張狂至極的微笑,張狂到她的眸子也沒有半分的不舍,而是滿心的愉悅。
他不懂,不懂為什麼她要殺了自己,他是她親生的兒子不是麼。
「絕,我們可以離開。找一處偏僻的地方過余生。養幾只小雞,養幾只小鴨子,在養幾只小兔子,你去務農,我在家里繡花,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說好不好。」她繼續說著,可蘭絕卻對她不予理睬,唯有她的聲音在空蕩的書房來回飄散,配合著蠟燭燃燒的嘶嘶吞吐聲,格外悲愴。
「絕,皇位對你來說,比我還重要是麼。」看著他面無表情,她徹底的失望,想轉過身子背對著他,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淚水,卻發現她的手他緊緊地拽住,嘶啞的聲音格外低沉,「很重要。」
繞兒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一陣翻涌,用力回握他的手,冰涼徹骨,「如果我要你選擇,你選擇我,還是皇位。」
他狂笑出聲,笑顏中卻透著滄桑的味道,「我知道,你不會。」他伸出手輕柔地撫上繞兒的臉頰,她的全身已經緊繃,冰涼之感滑入心頭。
繞兒復雜地望著他,淡淡笑顏勾起,「如果我現在就要你選擇呢。」
蘭絕只是瞧著她,模著她臉頰的手加重了一些力度「我兩樣都要。」若是得不到,毀之。
他深沉的目光,讓繞兒的心漏跳了好幾拍,無奈地扯出笑容,「你會殺了我吧,對吧。」
她太了解蘭絕了,他對皇位的重視,比自己的命還要看的重。而她不曉得在他心中有怎樣的分量,只是曉得如果得不到,他寧願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