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玄澈駐足。
「當然,好久不見啊。」玉凝落跟玄澈閑扯著。
玄澈顯然沒心思跟玉凝落閑扯,面色略帶焦急,想越過玉凝落走進禪房一探究竟。
「哎……」玉凝落伸出一只手擋在門前不讓玄澈進去,玄澈傷了玉冉那麼多次,怎麼能讓玉冉恢復記憶後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他呢?
「宮主這是什麼意思?」玄澈聲音有些不悅。
「沒什麼意思,就是不想讓你進去。」玉凝落雲淡風輕的說出這句話,玄澈直接被噎了個半死,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很直白,很簡潔,也很氣人,一點都不婉轉,連個拒絕的理由不給他編一個。
「我承認我以前的確負了玉冉,可這次的事也不能全怪到我頭上,我那天是真的想跟玉冉一起歸隱山林的,可我發現她失憶了,當時我只是單純的想皇宮太醫的水平對玉冉的病情有利我才將她留下來的,這期間發生來太多的事讓我來不及反應,玉冉到了今天這個樣子是我們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我心里也很難受,我一直都承認我是愛她的……如今我不想跟你爭什麼……我只想見她一面……我的時日不多了,難道你就不能滿足我最後一個願望嗎?」玄澈幾乎是對玉凝落吼著說出這些話來的。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樣又何嘗是玄澈想看到的結果?玄澈永遠也忘不掉那年他親眼看到自己的親妹妹抱著自己腿哭那時听到的心碎的聲音,就在玄澈對整個世界絕望的時候,是那一雙澄明而又堅強的眼楮讓自己走出那最黑暗的一段時光,一個弱女子尚能管理冉陽航運,能擁有那樣堅韌的心,為何他就不能?
「咳咳……」玄澈說這些話說的有些急,當下就咳嗽了起來。
「最後一個願望?」玉凝落玩味的說,「若是這樣,怎麼對得起玉冉為你付出的一切?」
「你……什麼意思?」此時玉凝落笑的陰森,仿佛是是地獄中掙扎的修羅,冷漠,嗜血,妖媚,危險,玄澈根本不明白為什麼玉凝落會這麼在意玉冉,他根本不明白,這世上,除了他們自己,恐怕也沒人明白他們這類人的心思。
玉冉等五個人是她在世上唯一能相互支持的人,除了他們,沒人會懂她,她們六個人跟世人的距離好比魔鬼跟人類般遙遠,即使你什麼都不做,人類也會想方設法除掉這個威脅到自身的魔鬼,一個人類是永遠不會跟一個魔鬼毫無隔閡的並肩站在一起,玉冉這樣的結局,是玉凝落一早就料到的。
可玉凝落沒有阻止,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尊重她的選擇,不為別的,只為她們是同一類人。
「尊不妨告訴你,小冉兒是在這里面,慧明在給她恢復記憶,以尊對小冉兒的了解,你一定不會那麼輕易就死,日後,你見玉冉的機會自然多得很。」玉凝落環胸靠在樹上,或許,讓玄澈在這等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畢竟玉冉的笑話可不是天天能看到的。
玄澈苦笑了一聲,「我自然知道……」是啊,玉冉只怕不會輕易放過他,跟玉冉相處這許久玄澈多多少少了解了玉冉的性格,玉冉就屬于那種睚眥必報之人,即便是這樣,玄澈也不會放手了,他不想回到以前那種孤寂的生活中去,即使坐擁萬里江山,沒有她的生命中,永遠的孤寂要他怎麼承受?
慧明小心的將最後一根銀針從玉冉的頭上拔了下來,玉冉眉毛挑了幾下,而從眼角流下一滴淚,緩緩睜開眼楮。
說自私也罷、貪心也好,玄澈此生不能再失去她了。
玄澈接上那沒說完的話道︰「不論結局如何,我總要為自己爭一爭,即使最後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會留有太多遺憾。」
玉冉從床上起身,走到門前,打開房門,月光瞬間撲到玉冉臉上,給深邃的臉龐上渡了一層銀輝,絕美,卻顯得有幾分蒼白。
玄澈狂喜,猛然轉身,跟門口的玉冉對視著,幾天來壓抑的情緒再見到玉冉的那一瞬間釋放,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冉……」
千言萬語,玄澈全都壓縮在這一個字中。
玉冉冰冷的眼神掃了玄澈一眼而後將目光轉向了旁處,不想這幾日不見,他竟然如此狼狽。
「喲,這小冉兒剛醒就跟你的情郎含情脈脈了,將然將尊一個大活人無視了,真是傷心啊……」說吧,玉凝落還像模像樣的伸出袖子擦拭著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淚。
玉冉嘴角一抽,顯然是被玉凝落惡寒到了。
玉冉走到玉凝落面前單膝跪地道︰「少尊,這些日子屬下多有冒犯,請少尊責罰。」十分公式化的說辭,一般他們五人是不會有這麼公式化的聲音跟動作的,除非是犯了大錯。
玄澈見玉冉沒有搭理自己,心中有些落寞。
「起吧,責罰是自然免不了的,到玥那兒去領罰。」玉凝落微微一笑,自然是明白玉冉不僅是為了失去記憶這些天對自己的不敬抱歉,還是為了當初決定洗掉記憶時的執拗。
玄澈驚詫的抬頭,以前就知道玉凝落跟玉冉交情匪淺,可他沒有想到她們居然是主僕關系,玄澈怎麼也想不到,像玉冉那樣高傲的人會甘心為人奴僕。
玉凝落自是看到了玄澈那驚詫的眼神,猜到了玄澈心中所想搖了搖頭,她們的關系並不是玄澈看到的這樣,玉凝落沒有解釋,也不想解釋,而玄澈也不值得她解釋。
玉凝落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道︰「困死了,沒事了,尊走了……」玉凝落擺了擺手,打著哈欠轉身走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