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站住!」七景兒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大聲的對著前面的人喊著。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扶蘭嘛!為什麼要躲著我?」
眼前的景色突然開始變幻,碧綠的青草地變成了猩紅色的血渠,到處翻騰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不要,放開我!」雙手被緊緊的禁錮著,七景兒看著原本停下的身影漸行漸遠。她歇斯底里的掙扎著,手腕上傳來火熱的灼燒感讓她疼的快要落下眼淚。
「為什麼不理我!宴扶蘭!我恨你!」
「我恨你!我恨你!」掙扎著從睡夢中驚醒,七景兒這才發現原來不過是場虛驚。可是即便如此,那夢中異常真實的場景一下下撞擊著她的心弦,這讓她有些喘不上氣。
環顧了下四周,天色已經微微發暗。桌上的菜早已涼透,草草的吃了幾口,七景兒換上安然替她備好的夜行衣,起身出發。
按照琳瑯提供的圖紙,這金礦的位置並不難找,甚至算的上是極為明顯。然而,真是因為這樣的明顯,才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因為啟衡山上盛產草藥,所以不管日夜,都有許多行醫之人上山采藥,無形間也對金礦的入口起到了些保護。
避開了幾撥上山采藥的人,七景兒行到洞口處,這才發現四周的環境有些奇怪。按琳瑯的說法,凌 應當早就在洞口四周布下埋伏,然而此刻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只有洞口的幾束蘆葦在夜風中微微飄蕩著。
一個閃身進入洞口,居然听到了小河叮咚聲。她這才反應過來,在高山之上怎麼可能會有蘆葦存在,除非這里有著一處極為豐盈的水源。
果然,往里走了幾步,已是別有洞天。倒立的乳石晶瑩剔透千姿百態的掛在洞頂,連七景兒也不禁要贊嘆一下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那叮咚聲就是從鐘石乳上滴落的水珠,匯集成了一曲動听的音樂,讓人有些放松。
七景兒深深吸了一口氣,迅速的收回著自己的思緒。往往是這種地方才隱藏了許多危險。
果不其然,再行幾步,水流已經變得有些渾濁,一陣陰風吹過,讓她不禁打了個寒戰,卻沒有錯過風中的血/腥味。
七景兒突然的踩到一個滾圓的物體,腳下一滑,猛的摔倒在地。
「嗖~嗖~」幾枚利箭射了過來,釘在了她之前擋著的牆面上,發出「呲啦啦」的聲音。
打量了懷中的火折子,七景兒這才發現那原本滑潤的牆面已經有些凹陷,利箭在牆面上依舊吐著細小的泡沫。七景兒微微的皺了皺眉頭,這箭有毒,且是劇毒。
視線隨著光亮轉移到地面,她不禁嚇了一跳,只見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尸骨,剛剛她踩到的圓形物體正面對著她齜牙咧嘴的笑著。
極快的站起身子,她高高的舉起火折子打量著山洞。面前的洞口黝黑不見底,只有那隱約的滴水聲在宣告著前方依舊有路。
「啊!」幾聲慘叫在洞內徘徊著,忽遠忽近。
七景兒有些緊張,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氣,向那半人高的洞內探去。血/腥味越發的濃烈,讓她不得不閉起呼吸。火折子也在這腥味中沒了光亮,不知道模索了多久,前方才出現了一絲光明,七景兒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那濃烈的腥味讓她惡心的差點要吐出來,她極快的向那絲光亮走去。
「呼~」極快的將胸中那股污濁之氣吐出,七景兒不禁為眼前所見到的一切而驚詫。這洞口後明顯是另外一個天地。不同于洞內的腥味十足,這里草長鶯飛,甚至有幾只極美的蝴蝶正撲騰著翅膀向她飛來。
「唔!」被捂住了口鼻,七景兒被一道巨大的力量扯了過去。
「是你!」驚訝的看著面前有些狼狽的人,七景兒瞪大了眼楮。
凌 苦笑的點點頭,比了個消聲的手勢,眼楮卻是一動不動的盯著坑外的蝴蝶,直到它們飛離了洞口。
「什麼情況?」七景兒皺了皺眉頭,這個坑並不大,兩個人在洞內顯得更是擁擠,努力的拉開了距離,她這才張口問道。
「這個蝴蝶又名噬骨蝶,凡是被它們踫觸過的人,都會尸骨無存化作粉塵。」凌 笑笑,顯然明白她的意思,也縮了縮手腳,盡量的擠出一些空間。
「為什麼救我?」七景兒稍稍的改變了下語氣,但依舊有些防備。
凌 苦澀的一笑︰「朕帶來的數千禁衛軍化作抔土,而朕還要繼續走下去,並且活著從這里出去。這,應當能做為救你的理由吧?」
「能不稱呼自己為朕麼?」七景兒挑挑眉,不以為意的說道︰「雖然這是在你的國土上,感覺總還是怪怪的。」
凌 一怔,點點頭,不再說話。
「我們要在這里呆多久?還有,剛剛你說數千禁衛軍化作抔土是什麼意思?景兒一路走來,雖然尸骨無數,但應當沒有那麼多。」
「這洞內的腥風你可有聞到?在洞口小河盡頭,我的軍隊就已經被暗箭折損去近四分之一,從那洞口出來,渾身的腥味吸引了大批的噬骨蝶,起初大家還對那五顏六色的蝴蝶贊嘆不已,誰知片刻之間卻……」
七景兒這才發現鼻子里有些癢癢的,一個噴嚏打出,有一些粉塵在空中飛舞。微微的低下頭,坑底居然堆滿了灰白色的粉塵,她突然有些反胃……
凌 先是一愣,猶豫了會還是靠近了過來,像個大哥哥般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我們要等到夜里再出去,一來散發上的氣味,另外,希望這蝴蝶在夜間需要休息。」
七景兒靜靜的感受著身上節奏感的拍打,胸口漸漸的順當起來。
「這些,都是陪伴我左右的同伴,有些,甚至還是孩子。」凌 有些難過,堂堂七尺男兒的眼眶居然也有些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