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洛流玥的小身影出現在了門前,有些低聲的嘟囔著。雖然她知道她娘不一定歡心看見她,但是心中的思念還是讓她飛奔而來。
七景兒一怔,努力的調整著面部表情,直到臉上有一抹微微的笑容後,她才抬起頭看向門外的小人兒。
此刻的洛流玥有些局促不安的站在門口,三個月不見,她似乎又長高了些,一頭青絲挽了個公主髻,髻上插著一支珠花簪,流蘇在下一搖一曳。面上雖然有著淺淺的笑意,眸中卻是閃爍如星,帶了點猶豫又滿滿的都是期盼。
「流玥。」干澀的開了口,七景兒想要喚她過來座著,卻又不知如何接下去。三年來的生分讓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與自己的女兒相處。
小人兒一時間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就這樣呆呆的站在門口,眼看眼眶就漸漸的開始泛紅了來。
「流玥,你上次不是說想學茶藝,等到娘親回來為她泡茶麼?還不快點過來,你娘親手中的茶都要冷了呢。」溫柔的聲音輕輕響起,欣然笑笑,一把攬過慢慢走近的流玥,手把手的開始教她如何洗茶悶茶。
那溫馨的一幕在七景兒眼中看來確是如此諷刺和刺眼。眼角輕輕的掃過左前方宴扶蘭,卻恰好對上他溫柔似水看向茶座的兩人,心中猛的一痛。這才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吧,而她,倒像是一個不速之客,將所有的一切都打亂了去。
極快的洗去眼中的悲傷,她強迫自己的內心強大起來,因為接下來她將要失去的東西還有很多︰「扶蘭,相宇他?」
宴扶蘭似是料到她會這麼問,有些異樣流利的回答著她的疑問,措辭卻是極為小心翼翼的。他說︰「他是心病,郁郁成疾,也許是覺得對不起你,所以一直不肯就醫,就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哦。」七景兒點點頭,心中依舊有些難過的盯著指尖的白玉杯。
想到自己最多只能再擁有身前男子半年的愛戀,心中一陣陣的刺痛著,克制著心中湍湍的悲傷,她再次抬眸,正要張嘴。
「最多不出兩個月。」
她笑笑,終于有一次,他沒有猜中她的心思。他一定以為自己的心中還惦念著司馬相宇吧?的確,他將自己傷的如此之深,她當然要惦念,只是已不是大家曾經所看到的愛戀。然而,宴扶蘭的這句自欺欺人明顯的透露出了他的誤解,他似乎不像以前那般能猜透自己的心思了。
七景兒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解釋。或許就這樣一直誤會下去也很好,直到她完全的失去他。這樣,起碼她可以欺騙自己,不是麼?
「流玥,她終究是他的孩子。」宴扶蘭再一次張口,他看見了她的欲言又止,以為她還有什麼難言之隱。腦子轉了半響,終是將視線落在了不遠處的那張桌子上。
「是呵。」七景兒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順著他的話點點頭。
宴扶蘭有些難過,但是依舊面不改色的溫柔笑笑︰「司馬相宇的時日已經不多,景兒,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听說他在昏迷中呼喚的都是你的名字。如今,他亦沒有其他子嗣,而流玥……我想,他會願意將皇位歸還的。這樣,沒有硝煙的戰爭,百姓也能少吃很多苦頭。」
七景兒苦澀的笑笑,依舊點頭︰「流玥。」雖然呼喊這個名字依舊有些吃力,但是已經不像剛開始那麼干澀了。
「恩!」小人兒顯然已經等待了很久,極快的放下手中的杯子,從欣然的身上哧溜一下滑了下來,有些期待的跑到了七景兒的面前。過了一會,才發現有些不妥,吐了吐小舌頭,有些瑟縮的向宴扶蘭的方向靠近了些。
「流玥,來,到娘親這兒來。」七景兒張開了懷抱,她的手臂有些輕微的顫抖,但是她依舊堅持著。縱然她再不是她所期待的孩子,她依舊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不可能這一生都如此冷漠的對待她。
其實,她只是看到了小人兒和欣然的熟稔,她的心中突然有些吃味。一些有的沒的也都漸漸的被那股酸味兒沖散了去,她突然想要好好的擁抱一下她。直到,懷中真切多了一個細女敕柔軟的身肢,她猶豫了一會,緊緊的將洛流玥摟在了懷中。
「咳,咳。」
懷中的小人兒有些輕咳,七景兒一緊張,趕緊松開了手想要看看是不是因為自己太過用力,將她**了。
誰知道洛流玥感覺到了身上的松弛,一把緊緊的抱住了七景兒,有些緊張的小聲說道︰「娘,是不是流玥太重了?如果這樣,那就讓流玥抱著你好了。」
七景兒的眼中開始氤氳,她是個懂事的孩子,甚至有著超過這個年紀的懂事和乖巧。
「謝謝你。」這一句謝謝,是發自肺腑的,感受著懷中的溫暖,七景兒抬起頭看向對面的男子,他依舊是那麼風華絕代,眉眼間的深邃讓人忍不住的想要深陷下去。視線停留在他腰間的香囊,有些眼熟,那繡線縫的歪歪扭扭,著實算不上好看。
宴扶蘭搖搖頭︰「是流玥她傳承了父母的優點。她的樣貌像極了司馬相宇,然而心中的堅韌卻是與你同出一轍。他應當會非常開心看到你們在這個時候陪在他的身邊,說不定,病情會有些好轉,原本他的就是心病。」他的心中其實有種剝離般的疼痛,一股不祥的預感浮上他的心頭,仿佛這一次他做了一個及其錯誤的決定。然而他看出了七景兒眼中的欣喜,雖然他沒能分辨出來那股欣喜是她對流玥的欣喜,他以為是她對即將能夠見到司馬相宇這件事情而開心。
「扶蘭叔叔?」洛流玥听出了他語氣中的悲哀,她有些不解的問道。
「司馬相宇是誰?為什麼我和娘親要陪在他的身邊?您不一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