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捷報很快再次傳來,整個洛神無比的振奮。
然而鳳起殿那女子輕輕擰起的眉頭中卻有著深深的擔憂。
「陛下。」朱雀的身形輕輕的飄落。
「他怎麼樣了?」七景兒有些著急的問道。
青琊這一仗攻的是有天道之稱的九盤山,整個山頭只有一條小路可以攻上去,七景兒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原本她準備再調集些人馬再次御駕親征,只是新兵尚在操練,還需要一些時日。卻不想他听到消息後居然只身犯險,雖然一舉奪下了那道天塹,卻是受了不輕的傷。
「陛下……」朱雀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如何描述。
「青琊將軍中了毒,雖然軍醫已經將毒素控制住,但是依舊昏迷不醒。」
七景兒點點頭,心中卻是五味混雜。青琊這一戰的目的即便沒有人說,大家都清楚明白,作為女帝的貼身近衛,他的命是屬于她的。眼中有些潮濕,卻是極快的隱沒了去。
「備馬,本尊要親自出征。」淡淡的一句話說的並不大聲,卻有著無法抗拒的威嚴。
「是。」
齊整軍鼓,不過三日,數十萬軍馬已經浩浩蕩蕩行至九盤山腳,山下早已有隊列相迎。沒有太多的拖沓,七景兒從馬上一躍而下,直奔主帥大營而去。
床上的青琊仿佛睡著了般安靜的躺著,淨白的臉上依舊有著幾道未愈合的疤痕,滲著絲絲的血跡。從面相上看來並沒有任何中毒的跡象。
「宣軍醫。」
輕輕的擦擬著他臉上的血跡,七景兒有些不知所措。這十幾年來,在她的印象中,從未見過青琊如此的模樣。即便他不愛說話,她依舊能夠時時刻刻的感受到他的存在。然而,現在……
七景兒茫然的看著床上的人兒,淚水靜靜的落了下來︰「朱雀,你知道嗎?其實愛一個人並不辛苦,最辛苦的是你愛的那個人就在你的面前,你卻不敢說。」
她的聲音依舊有些顫抖,仿佛心中有著無與倫比的悲傷。
邊上的女子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眸中卻是有著一閃而過的失神。
「其實,景兒真的是個殘忍的帝王吧?亦或者是所有的帝王都必須面對這樣的取舍?我知道,他喜歡我,但是我卻不能回應。我總是說扶蘭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他為我安排的的確都是為我好,然而那些卻不是我真正需要的。可是,對于別人,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眼淚終于不受控制的落下。
扶蘭走的那天,她並沒有落淚,只是站在那含風殿的最高處,抬著頭仰望著天空,這樣眼淚便不會落下。她相信,終有一天,時間會像小偷一般帶走所有的不舍。然而,這個時間似乎是個笨小偷呢,他將她的記憶打破了,所有的碎片依舊存在在腦海中無法忘記。
此刻的七景兒不知道如何宣泄這種突如其來的悲傷,青琊的受傷仿佛一根導火線般將她心中所有的難過全部的引了出來。
被傳喚而來的軍醫听到了女帝的一番話,呆在一邊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讓我哭一會,哭一會就好。」七景兒不顧姿態的蜷縮在地上,埋在雙膝間的肩頭一顫一顫的。
「他走了,丟下景兒一個人走了。其實,沒有人知道我多麼不舍得他離開,可是,是我親手將血玉交到他的手上。他一定認識那塊玉石的,我是有多麼傻呵。一夜纏綿,原本是想讓他開心,卻不想成為了景兒一生中的痛。他一定很難過,以為是景兒不要他了,可是,不是的……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七景兒如同小孩子般無助的抽泣著,整個主帳中彌漫著無法消散的悲哀。
那名軍醫一怔,僵硬的站直了身子。仿佛也被那種悲哀所包裹著,眼眶竟也有些微微的泛紅。看著傷感無助的七景兒,他想說些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過了好一會,七景兒才從那種悲哀中月兌身出來,紅腫的雙眼依舊盯著自己的腳尖。
「你來了,听說,青琊的毒是你解得?」眼中的哀傷依舊存在。
「是,陛下。」軍醫回答的極為簡單,卻是讓人心中一定,不自覺的對他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
「中的是什麼毒,為何解毒後卻無法醒來?」
「啟稟陛下,將軍所中的毒名為鳳凰淚。」
「鳳凰淚?」
「是,此毒由七七四十九種毒物配制而成,雖然難解,然而更難的卻是解毒之後如何讓人醒過來。臣需要先知道這四十九種毒物的組成,才能研制出讓將軍蘇醒的藥。」
「你叫什麼名字?」七景兒看了一眼說話的人,突然的冒出一句毫無干系的話。
「莫凡。」
「莫凡?神醫莫凡?」七景兒有些吃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那張臉有些清秀,絲毫沒有初見女帝的誠惶誠恐,反而有些淡然。
「恩。」男子點點頭,表示默認。
七景兒原本有些放松的心突然的又提了起來。尚且不去追究他出現在這軍營中的目的,若是他都無法解的毒,這天下只怕是沒有人再能接掉了。若是扶蘭在……心中不禁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她努力的無視心中的思念。
「莫神醫可知道這毒的來源?」強打起精神,七景兒抬頭望著他。
「是這個。」莫凡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枚暗黑色刺鉤,上面依舊有著絲絲血跡。
七景兒鼻頭一酸,又要落淚。只需要在心中想想便知道當時這暗器從傷口取出來有多麼的疼,那暗黑色的倒刺上依舊閃著一股異樣黝黑的光芒。
莫凡的手微微一縮,躲過了七景兒探尋的指尖,淡淡的說道︰「陛下還是不要太好奇的好,這毒雖然需透過血液流便全身,卻沒有人驗證過是觸踫後會有怎樣的結果。」